《暖冬》四月春盛

17、出柜

　　陆爸爸走进门，陆凛喊了声爸，然后介绍宋冽：“这是我同学，叫宋冽，家长不方便来，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吧。”

　　“叔叔好，麻烦您了。”宋冽低下头问好，恭敬地就差鞠躬了。

　　“嗯，你好，是陆凛连累你了吧。”宋冽抬头看陆爸爸，其实陆凛长得很像他爸爸，眉眼锋利，只不过陆凛的气势还有待成长，或许两个人差的只是年龄和阅历，陆凛以后可能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宋冽想摆手说没有，被陆凛抢了先，听见陆凛说：“是，他是被我连累的，只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走吧。”陆爸爸跟冷擎说了两句话，就带他俩去了车上，“宋冽，你家住哪？我送你吧。”

　　已经晚回家那么久了，而且路上经过他们家小区，宋冽也就没推脱，“谢谢叔叔，麻烦您了，我家在绿城新苑。”

　　“不麻烦，正好顺路。对了，之前没听陆凛提起过你，你俩认识的时间不长吧。”

　　“嗯，我是上学期开学很久了才转过来的，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

　　“嗯，那转学挺突然的，原因方便说吗？”

　　“方便，就是父母工作调动。”

　　“学习还跟得上吧，陆凛可能缺点也不少，但是成绩还是可以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交流交流。”

　　“嗯嗯，上学期我融入得很快，还多亏了陆凛和徐潇风。”

　　“对，小风人也不错，你们相处得好就行。男孩子嘛，高中生，正是有精力没处发泄的时候，打个架，不过分，但是陆凛我跟你说，你最好别再让我因为你警察局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把宋冽放在了他们小区门口，陆行健从后视镜里看到陆凛看了宋冽的背影好一会。到了家，其实才是陆凛最难的时候，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他爸那双眼睛能够看透太多。而且，陆行健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折陆凛的面子，尤其是因为现在青春期的男生太在乎面子。

　　父子两个因为样貌、性格很像，所以对彼此的了解要超过陆凛和他妈妈。当他爸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放，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他时，他知道，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父子两人沟通很少，也仅仅是因为男人喜欢用行动，而不是靠一张嘴，可有些事情不得不沟通。

　　“小凛，说说吧，整件事情，还有宋冽，当然你知道的，我不会干涉你的正常交友，我希望你对爸爸坦诚。”

　　陆行健说话时就拿眼睛锁着他，声音不大，但是落地生坑，陆凛觉得面对父亲，他无处可逃。当然从一开始他也没想逃，只是没想到事情发生地毫无准备。

　　他站着，听着杰宝在挠阳台的门，还哼哼唧唧地叫，因为平时陆凛一回家都会抱抱他。

　　从到家到现在他一直站在他爸对面，没有想过坐下，因为他爸是不会让他坐着说的。陆凛先说了今天打架的事，因为这件事相比之下很小，而且好开口。陆行健听完了来龙去脉，点了点头，没说话，明显是在等，等陆凛接下来的话。

　　“宋冽”，陆凛开口，因为事先没有想过跟他爸怎么说，所以刚说了名字就顿了下，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宋冽这个人和自己对他的感情难以启齿，明明发展得那么自然而然。

　　他抬头看着他爸，“宋冽，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也是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人，他很温暖，但不灼人，他自立懂事坚强，对谁都好，也很优秀，在他周围，我会觉得舒服。”

　　他爸问：“你会跟很多人相处得舒服，他特别吗？”

　　陆凛低垂着眼睛，说到宋冽，脑海里都是宋冽的一举一动，一抬眼，一回眸，心想，宋冽给了他勇气，接着说：“是啊，朋友相处都很舒服，徐潇风也是啊，但是他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他看着陆行健：“爸，宋冽跟徐潇风不一样，徐潇风我俩以后会一直是兄弟，可我不想跟宋冽一直做朋友、兄弟。我想让他融进我的生活里，从早到晚，从现在到以后。爸，您能理解的吧，因为你和妈就是这样啊，我小时候听你们、认识你们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说你们的感情有多好，会想我也会遇见这样一个人。现在我遇到了。”

　　陆凛看到他爸握起来的拳头，他知道，他爸不是想打他，从小到大他爸几乎没打过他，握拳头也是因为他的话对一个父亲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爸，宋冽还不知道我对他有这样的心思，我们还是正常的朋友。如果他的取向和我不一样，我也没办法，当然，我自私地希望他和我一样。”

　　“从小，我和你妈没怎么干预过你，但是我自认我们的教育方式没有问题，你这些年成长得也很好，我们也觉得很骄傲，当然，我不认为这件事你有错，我和你妈都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我们可能更希望你能结婚生子，不想让你面临那么多的目光和讨论，但是如果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我们会尊重，如果你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我和你妈都会在。”

　　他向后倚在沙发后靠背上，看着陆凛，心想太快了，已经跟他讨论这种问题了，接着说：“小凛，我刚才说的话，代表的事我和你妈两个人的态度，因为在这个态度上我们不需要商量。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让我给你妈妈先说下，因为我了解她。”

　　陆凛点头，“谢谢爸，谢谢您的理解。”陆凛和他爸爸没有直白地对彼此说过爱，可他知道，他爸也知道，其实他爸爸也需要消化，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当面跟他说，会尊重，会一直在。可能他会长大，会慢慢地不需要依靠，但是他爸的话，会让他安心。

　　春季运动会结束不久，就会是宋冽的生日，最美时间，或许不过人间四月。宋冽的生日就在四月的开头，四月一日。之前李霖都是故意先在当天捉弄宋冽一番，然后再给他生日礼物，还说这就是愚人节出生的小朋友应该有的仪式。

　　陆凛那天跟他爸爸出了柜之后，陆局长没表现出一点不一样，好像没发生过自己儿子出柜这件事一样。陆凛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既然跨出了第一步，以后的每一步他就坦然了。

　　这些天的心思都在给宋冽的礼物上，宋冽的生日还是他故意瞟见宋冽的身份证才知道的，徐潇风给他出了一堆主意，但是都被他否决了。给自己喜欢的人的礼物还是他自己想吧，而且这是宋冽和他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他希望特别不一样。

　　他的心思就放在了学习和宋冽上，也以为打架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知道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看见了辛沛。辛沛说想跟宋冽和他聊聊，道个歉。

　　“也不在于你，道歉就算了吧。”陆凛回他，两个人确实不熟，好多人把他和辛沛的关系看复杂了。

　　“那聊聊呗，之前咱俩一个学校，名次靠那么近，都没熟悉呢。”辛沛双手揣着裤兜，还是那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聊什么？”陆凛不明白两个人既然以前都不熟，为什么现在要熟悉熟悉。

　　“那几个找你们事的，被我收拾了，以后不会在找你和宋冽的事了，对你，我可能没太大必要道歉，但是，我得给宋冽道歉，毕竟扯上他就是因为篮球赛那天我找他说话了。”他看向宋冽，“对不起啊，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

　　陆凛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刺耳，打完架第二天他就问了宋冽关于辛沛的事，宋冽说完，他也没太想通辛沛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要找宋冽。

　　宋冽回辛沛：“没事，都过去了。”他能看出来陆凛不太想让他跟辛沛有交情，原因还不太清楚，但是能确定不是陆凛对辛沛这个人有意见，而且，他对跟自己平时没交集的人交朋友也不热衷。就说：“没事的话，我们回家了，再见。”

　　徐潇风对他们之间的是就听陆凛后来说了下，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也就没说话，他也觉得辛沛对宋冽有点奇怪。

　　他们三个走了后，辛沛看着宋冽的陆凛的背影，懒懒散散地靠在树上，吹了声口哨，提了提嘴角，然后说了声：“当然会再见的啊，应该还不少呢。”

　　宋冽觉得这几天陆凛神神秘秘的，有时候下午放学都不跟他和徐潇风一起走了，他问起，陆凛总有特别充分的理由，宋冽没多想，也没多在意。

　　也正因为这样，他生日那天，对陆凛的礼物才更惊讶。

　　四月一日，星期六，早上收到了李霖的消息，李霖给他发了个红包，还遗憾地说，没有他在宋冽身边，宋冽生日最独特的仪式感都没了，就发个红包聊表心意吧。宋冽表示，他一点也不觉得遗憾，这是他这么多年过的最不提心吊胆的生日。李霖甩了个红包就下线了，说不想理宋冽了。

　　手机响起，是陆凛的。“喂？陆凛？”

　　“嗯，是我，宋冽，生日快乐！今天我有礼物送你。”从电话里能听出来陆凛心情很好，说话声音都带着笑意。

　　“谢谢，所以是什么礼物啊？”听着陆凛愉悦的声音，宋冽也觉得心情好。

　　“现在先不告诉你，我在你家小区门口，过来吧，跟我走。”

　　“好神秘啊，那你稍等，我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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