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长庆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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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也没去成，这栋楼闹闹哄哄的，连洗手间外面都有人在打闹。
两个人不是爱往热闹的地方扎堆的性子，远远看见那一堆人就打了转。
“真的不去啦？我们去二楼看看？”林淮问他。
“走吧，回去。”宋南抬起手把帽子一扣，把乱乱的头发都给藏了起来。
晚上排练的速度实在够快，没有到预想中拖拖沓沓到二三节课才结束，两人出礼堂的时候，才堪堪打上第一轮的下课铃。
“老唐刚发消息说，今天新发了两套卷子，让我们走的时候带回去，明天上课得用。”林淮看了眼手机，然后偏头看向一侧，“走吗？”。
“嗯。”
入夜的校园显得格外安静，铃声敲响过后从礼堂传出来的歌声也要清晰一点。林淮这回老老实实和人并排走着，在快听不到歌声的时候感觉到了旁边人的一点不同。
“怎么了？”
“歌有点熟悉。”
貌似是首关于夏天的歌，歌很欢快，林淮依稀能听清其中的“summer”，再走就听不清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和这人的讨论，只说到了他对于四季的看法，却没谈过自己。
“是关于夏天的歌？”他侧身问他。
“嗯。”大概是传染，原先不戴帽子不围围巾的某人，在遇到林淮后也变得全副武装起来，用林淮的话来说——“是对冬天的敬意”。现在大半张脸都被围巾盖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夏天很快就要来了。”林淮看着前方，静静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连小寒都没到。”宋南沉思，“话是不是说的有点早。”
“错！”林淮本想着做一个不对的手势，但是手在伸出口袋不过两秒就缩了回去，“有句诗叫：‘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但温海基本没有春天，差不多刚脱下厚外套，就得穿上短袖了。”
他看着宋南，一脸笑意，“你还觉得远吗？”
“...我忽然觉得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宜居。”宋南沉默片刻，说。
“巧了，我也是。”如果外面没那么冷，他现在一定会摘掉手套打个响指。
“那有没有想过离开？”
林淮听到话后卡了半刻，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从温海到凌河有八十公里，是他去过的已知最远的地方。
本想着毕业前都不会有人跟他提起出去的事情，却没想到半路出来了程咬金。
——“有没有想过离开？”
——“如果哪天想离开这里出去看看，欢迎找我。”
像是最开始去碰触皮肤的羽毛，一点一点地勾着人的痒劲儿。
是诱惑。
黑夜里一点脚步声都能惊慌的人，怎么会开始期待外面的世界。
“总感觉你在引诱我出去。”林淮打破沉默，用着轻松的语气打趣。
“对啊。”语气淡淡的那个微微侧过头来，目光径直投过来，隔着镜片都显得认真。
“铃铃铃——”铃声在四周炸起，适时地填补林淮失语的空白。
“我突然不是很想回教室。”铃声结束后，宋南停住脚，刚好站在二号楼外面的雕像下。
林淮无奈笑了一声，大概清楚了这人的意思，在找个台阶下。
“这已经不是引诱了，这是拐|卖。”
“走不走？”也不嫌脏，这人靠在雕像的台子旁，双手环抱，看着林淮，很有当初居高临下看猫的气势。
“我跟你说明天老唐找我算账你就完了。”林淮看了眼教学楼，咬牙切齿道。
成交了。
林淮冒着汗大喘气跟这人到一中后边那条老街的时候，满脑子都在骂自己是个疯子，大冬天好好的室内不待，跑到外面吹一脸的冷风。
不对，大概是两个疯子，今晚上小疯子带头的。
“去哪儿？”林淮一脸没好气。
“熙春路、老庆街、城南，还剩哪个现在还开着门？”
林淮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回顾着地形图，“你知道你刚刚说的三个地方隔的多远吗？”
“不知道。”
“那你还...”他突然卡住，想起那天晚上吃烤肉的时候，跟人大放阙词。
——“熙春路的糖油饼、汤粉，老庆街的梅菜包子、小点心，还有城南的火锅，都很好吃。”
——“惯你一次吧。”
“那这次你惯不惯？”宋南微微低头，眼镜带着反光，折出街灯的颜色。
林淮发现这人今晚上的话一条比一条致命，清醒的时候和喝醉的时候说一样的话，当然是清醒的时候更让人...羞耻。
不能、这样、无条件地、纵容。
“惯不惯？”宋南话里带着笑，似乎是在等。
一阵凉风刮过，迷糊的脑子打了个清醒，再不找个目的地人都得冻傻了。
“走吧走吧。”他拉着那人的衣袖急匆匆走几步，赶巧上了辆公交。
温海入夜后人都少了，公交上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脸上全带着倦意。
“你都不问去哪儿的吗？”司机一连甩过几个站，旁边人还是一直乖乖坐着，不出声不张望，只看着前方。林淮忍不住好奇，“万一把你带到什么偏僻地儿拐了卖了怎么办？”
终于有了些动静，宋南偏过头来，沉默片刻，“你确定你能把我拐了？”
这是看不起谁？林淮气呼呼把胳膊肘往里推，把这人往里挤了挤，下一秒司机帮了他一把，一个左拐把人往右甩，整个人都被带到了宋南那边。
“老庆街口有下！”林淮喊了一句，坐起身，理了下衣服。
“刚刚过了，下一站下吧。”司机回了一句，灵活避过路上的车辆，继续甩着人。
“？！坐过了？”林淮探着头看了眼窗外，老庆街灯还影影绰绰地亮着，人多了一点，至少算温海晚上少有的热闹地。
果然还是吃的诱惑大，勾着四方来客的味蕾。
“你多久没来了？”宋南跟着他一起看着窗外，两个脑袋呆呆地并排。
“没多久啊？大概...上上个月？”林淮迷茫地回忆。
只能怪打闹费脑子，没注意车上的广播和外面的路。
“走吧，再看下去又坐过了。”宋南拍拍他，司机稳稳踩住刹车，在路牌边停下。
“还不是怪你...”林淮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跟在人后面下了车。
其实下的位置刚刚好，街口过一站，看不了整条街的繁华热闹，但能直达小吃店。
烤串的香气儿隔着老远就飘了过来，隔着玻璃也能看到店内翻腾的火锅。
“这个点包子铺都关门了，要吃梅菜包子得赶着早点来，那去吃哪家好呢？”林淮往四周看了看，这一片大多卖的是吃的，只中间偶尔夹着些生活日用和小饰品店。
“火锅？”头一次没乖乖听人的安排，这人指了指前头的牌子，“去吃鸳鸯锅。”
倒是有自知之明，没像上次吃面一样逞能。林淮暗自想，先迈了步子，“那走吧，今天晚上我请。”
“不用我买单？”
“不用。”林淮一脸冷静，说出来的话字正腔圆，“我可以不傍大款的。”
冬天的火锅店人比其他店子多一点，锅里的“咕噜”声、餐具的碰撞夹杂店内的说话声，更显得热气腾腾。
店内的服务生热情地把人招呼进去，领着人到了边角的一桌，虽然偏了点，但是够安静。
“谢谢。”林淮跟人道了谢，扫着桌上的点餐码，“想吃什么？”
“肉。”
话很简单，单刀直入。
林淮笑着应下，想起什么又再问了一句，“你晚上吃饱了吗？”
“重新饿了。”
“那我多点了点，不准浪费啊。”
“嗯。”
等东西上来的过程很无聊，两个人又坐在边角，最多只能听到隔壁桌的闲聊。
隔壁桌坐的是对母女，母亲看着有股书卷气，小姑娘八九岁的样子。室内温度高，脱掉了外套，女孩穿的是长长的裙子。如果仔细看座位的话，应该还有一个男人，不过那座位现在没人。
“你啊你，就知道挑嘴，店里的可乐也喝不过瘾，非得喝外面的奶茶。”女人敲着小姑娘的头，“大晚上喝奶茶睡不着怎么办？明天还要不要上课啦？”
“爸都去买了嘛，干嘛还念叨我。”小姑娘嘟起嘴，眼睛看着锅里的肉，又看向他妈，“我想吃肉。”
“自己夹。”女人也像是气了，自己吃自己的，懒得理这撒泼无赖的家伙。
“可你都夹走了...”
“行了，给你给你。”女人无奈地把装满了菜的盘子端过去，自己没吃一口。
两人默默听完了这段，差不多也到时候了，菜一碟碟端上来，汤底咕噜着泡。
“晚饭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林淮看着锅说，“好馋，但是感觉吃不下多少了。”
“都是我的。”
“行行行都是你的。”林淮吃了几口后无奈地放下筷子，眼睛无意间往门口看了一眼，人来人往，有人提着两杯奶茶进来，应该就是隔壁桌的爸爸。
“你要的珍珠奶茶，”男人笑呵呵地把一杯先放到了小姑娘的面前，然后又放了一杯在女人面前。
“怎么还给我买啦，都是小孩子爱喝的东西。”女人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心地拿在了手里。
“都要有的嘛，对吧，茗茗？”男人示意小孩儿，哄着女人。
很其乐融融的一家。
“想喝奶茶吗？”林淮百无聊赖，撑着头看他。
“是你想喝了吧？”宋南微微偏头看了眼旁边桌，看到小姑娘大口喝着奶茶，腿晃来晃去。目光终于移到了夫妻俩身上，然后在某个人身上定住。
“不要戳穿嘛。”林淮皱皱眉头，“我去啦？”
“不要。”听不出多少情绪，但仔细一瞧能看到脸上的委屈。
“嗯？”林淮刚起身，然后不得已坐下，一脸困惑。“怎么啦？”
“别走。”
林淮才发现宋南的目光盯得有些久，再往他视线处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男人身上。
微微发福的身材，脸上的肉磨掉了不少五官的冷峻，依稀可见得年轻时候的样子。
很眼熟，眼熟到可以把人的长相和直接串起来。
“我们走好不好？”他坐到宋南身边，轻声问，“去吃烤串，不吃火锅了，或者你还想吃点别的什么？”
小心到都快忘了自己是这人的同龄人。
“不能浪费。”宋南别开眼，看着桌上剩的菜。
“哦。”
“我想喝酒。”
“我去拿。”
隔壁桌吃得早，现在差不多收拾着要走了，小姑娘蹦达着穿上厚外套先跑了出去，留夫妻俩收拾结尾，该拿的拿，该放的放。
男人笑着和妻子推门出去的时候，啤酒刚好拿过来。
“嘶拉——”
酒罐被开，林淮忽然觉得今夜大概会很长。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长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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