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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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一般不会在上学期间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每天早上踩着铃声进教室，晚上又赶着点回去。
偶尔和家人朋友聚个餐，喝点小酒，闹腾点，都是在于燕和梁鸿朗默许的情况下。
自身长着度尺的人不需要外人衡量，这大概是他家从小就默认的一条规则。
林淮一口一口酒灌下去，盯着面前脸微微泛红的人，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小房子空间不算大，空调运转的还可以，呆久了也容易闷。林淮又是个容易热上脸的体质，喝完手头这罐就觉得脸发烫，干脆脱了外套。
“手链很漂亮。”大概是喝够了，宋南慢吞吞放下啤酒罐，盯着林淮白细的手腕。“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条手链很重要。”
林淮静静等了半天，发现这人既没有要问下去的意思，也没有夸奖的意思，大概是酒上头后脑子容易发热，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手链不重要。”林淮开口，晃了晃手腕，“重要的是我自己。”
“嗯？”
林淮的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这人也没有想接着话题走下去的意思。
“你明天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吗？”林淮问他。
“会，我没有醉。”宋南下意识坐直了，一脸真诚，“如果我不会记得，你是打算说点什么的吗？”
林淮勾起嘴角笑了笑，本来打算再喝一口，结果发现手头的罐子早空了，只得把东西又推远。
“这都被你发现了。”
卡着，硬生生卡着。
谁都不敢先一步掀开伤疤。
林淮盯着酒罐，开始后悔为什么没能给这人拿两瓶白酒。
烂醉如泥总好过清醒地僵着。
宋南的手伸过来，林淮以为他还要再拿一罐，伸手递给他，没想到那只手越过他的手，放到了他的头上，揉了揉，跟林淮的手法如出一辙。
“干嘛？”
“一报还一报。”
他的头发比宋南还要长一些，这么一揉是真的会乱，他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肇事者”又跟没事人一样抱着酒罐子去了。
“林淮。”
“嗯？”
“我们换个秘...算了，回去吧。”宋南站起身，把空的酒罐子扔到带来的袋子里，虽然动作慢，但手都还是稳的。
“换个什么？秘密？”
是真的被冲昏了头脑，不然不会再把拦腰截断的话再捡起来。
这些天的梦越做越真实，在入睡前，每次都会想到会不会再次听到那个脚步声。
不敢和于燕说，怕她会再一次自责，也不敢再去打搅乐逸乐飒，毕竟这些年他俩一直在小心翼翼不去揭他的伤疤，每次话到了嘴边又会给他自己堵回去。
情绪总得宣泄出去一点，才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如水。
“好啊。”他看着他的眼睛，坦坦荡荡，“但是说好，不能说谎。”
已经提着一袋垃圾到了门口，门还没来得及打开，林淮“啪嗒”一声关上房间里的灯，整个房间笼在一场喧嚣的黑暗中。
暗光里，有人晃了晃手腕，手上纤细的音量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走吧，愣着干嘛。”
“给醉酒的人一点反应时间好吗？”宋南扶着墙，打开房门。
“不是没醉吗？”
“现在醉了。”有人没皮没脸地扯谎。
老小区的人都睡得很早，入夜三四个小时，灯一盏一盏都灭了下去。
宋南刚扔完一袋子空的啤酒罐，手里还剩小半罐，犹豫之间，听到林淮开了口。
“给我吧，浪费可耻。”
“你真的能喝？不是怕明天起不来吗？”宋南看着他“咕咚”几口下肚，啤酒罐被抛出漂亮的弧线进到垃圾桶里，皱了皱眉。
“能喝，比你能喝。”
“...”行吧，暂时容忍这种拉踩行为，宋南把手揣进兜里，等着林淮走上前来。
却没等到。
他转身看看，穿着白色棉服的少年脸微微泛红，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出神。
“怎么了？”
“我很少让人走到我的后头。”林淮呵了口气，跺了跺脚，“因为只有当我是最后一个的时候，我才能精准地听到我身后有没有脚步声。”
宋南眸色暗了暗，看向林淮。
“不是说交换秘密吗？”林淮笑了笑，“我的秘密，就是我始终没办法忘掉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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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在这年格外忙。
林肃生意越做越大，出差成了家常便饭，林淮也才刚上小学，医院里更是有一堆事忙着打理。
温海这时候对小孩子放学管的也没有那么严格，大多数都是离家不远的孩子，远一点的家长能来接，近一点的大多都是孩子自己走回去。
小朋友嘛，三两成群，走个几百米回家也没那么危险。
林淮那时候才刚搬到十景花园，跟同学不算熟，再加上父母工作的性质，小孩儿在太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独处，总是会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十景小学冬天放学的时间是四点，他会照例去周围小书店看会儿漫画，然后到五点半的时候回家，赶上于燕回家做饭。
当时的温海还没像现在这样发展，五点多天一黑，得打着点光才能好好看清路。
“嘀嘀、嘀嘀——”
林淮抬手看了眼表，五点半一到，得回家了。
“谢谢阿姨，我回家了。”林淮整理好今天翻开的书页，向老板道谢。
“好，回家注意安全。”今天刚到一批新书，她忙着点货，听到小朋友这句后只惯例应了一声，又埋下头去点书。
很平常的一夜。
路上有人支起小摊，叫卖着烤红薯，混杂着远远的低价音响里的歌声，显得热闹而安静。
就是风有点大，林淮捂好围巾，把整张小脸都埋在围巾里，在里头一口一口地呼着热气。
从书店到家也有一段距离，他走到半路上，听到后头有轻声的脚步。
路上走路难免会有人在前有人在后，有脚步声也不稀奇，林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不近的是个女人，大概也是因为天气冷，脸也藏在围巾里，只能看见暴露在冷空气下微微乱的头发。
不太危险，林淮暗想，又转过身去。
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越来越近。
再回头的时候，脚步声一下子变得很快，眼前出现层层堆叠的黑影，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来，跟妈妈回家。”
再睁眼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又或许黑的不是天，而是整个房间。
阴冷而潮湿，混着特有的雨天的腐烂气息，一阵一阵地进入鼻腔，引得人犯恶心。
脏死了，林淮趁着微弱的光，打量了一下自己。
外套上蹭了泥，鞋子上也都是泥。
于燕今天早上给他拿的衣服是浅浅的黄色，都说小孩子的外套不要买浅色的，但因为这孩子爱干净，衣服不怎么难洗，于燕一直乐于给他买上浅色亮色的衣服，显得小朋友很有朝气。
妈妈。他恍惚记起之前最后一点记忆，那句话里面有个“妈妈”。
“宝贝，醒啦？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听觉也渐渐恢复，听到了这句。
不是他家，也不是他妈。
一个陌生女人披散着头发，拿着玻璃杯，里面乳白色的液体似乎是牛奶。
“你谁？”小小的年纪还没学会压情绪，一出口就带着火气。
“我是妈妈呀，怎么妈妈都不认识了。”那女人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是妈妈不对，不该跟你吵架，妈妈道歉好不好？”
林淮想一巴掌拍开她的手，结果发现一双手都被绑在身后，绑的死死的。
“你不是我妈，放开我。”
“又不听话了，这次我不跟你吵架。”女人把玻璃杯重重拍在茶几上，“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错误了我就什么时候放开你。”
疯子。他暗自想，再次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视觉在一点一点的恢复，看得更清楚了一点。
是个有些旧的房间，有点小，窗帘紧紧闭着，看不到窗外。
小朋友的脑子里还装不了太多信息，就是再聪明，也没法完全跟成年人一样思考。
林淮环视一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于燕有没有下班回家给他做炒肉？林肃今天会不会回家？
我的书包在哪？我的作业做得完吗？
被一堆乱七八糟地信息塞满了脑袋，眼睛盯着茶几上的玻璃杯，看着里面的牛奶一点一点地消散热气。
“妈妈。”
虽然很乖很懂事，不会轻易去打扰于燕，但到了这个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妈妈。
“怎么啦？”
还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女人到他跟前，关切地问。
林淮在那个时候无师自通地扬起笑脸，“我好饿，我想吃饭。”
“我给你去做。”女人站起来去拿围裙。
“我想吃辣椒炒肉，想吃西红柿炒蛋。”他琢磨起菜式，想看看那女人的反应。
“你鸡蛋过敏，不能吃的。肠胃也不好，不能吃辣。妈妈给你做点别的。”
话应得挺好，林淮提的一个不许。
林淮看她一眼，“好啊。”
总得想点办法，先保全自己再说。
阴冷的气息还飘荡在空气里，小朋友脸蹭在肩膀上，想蹭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眼泪，却因为手绑着始终办不到，憋着，更加委屈。
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秘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