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78、大战

　　朔崇修炼吸灵诀，最近四处抓人，日益嚣张，若再任事态发展下去，魔宗怕是要翻天了。
　　朝端再次上门来找纪尤。
　　一见面朝端二话不说先对他行了个大礼，诚恳道：“还望纪尤公子不计前嫌，助朝渊一臂之力。”
　　搞这些虚的有什么用，纪尤道：“受不起，门主有话直说。”
　　“近日的事相信公子也听说了，朔崇抓走了许多修行的弟子，他的吸灵诀十有八九已经炼成，如此下去必定后患无穷，应当早日制止。”
　　“门主怕不是在说笑，制止，谁去制止，又如何制止？”
　　朝端脸色沉重，对他道：“别无他法，唯有一战。”
　　这一天还是来了，从纪尤还在朝渊时就日日担忧真的打起来了该怎么办，现在这焦虑的事落到别人头上，结果还是要来找他。
　　“门主的意思是要我和你们朝渊联手对付魔宗。”
　　“正是。”
　　“门主是在说笑吗？不可能。”纪尤干脆拒绝。
　　“公子一向是非分明，心地纯良，我知道公子对当初各大门派做出的事心有芥蒂，难以释怀，我代所有人向公子赔罪，如今大敌当前，还望公子能暂时放下前尘恩怨，不计前嫌共同御敌。”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纪尤对他道：“朝端，当日所有人逼我要杀我的时候你要是能站出来说一句话，今日或许什么都好商量，你救不了那时的我，我也帮不了如今的你。”
　　“纪尤公子，朝渊也曾是师父苦苦守护的心血。”朝端知道说这个不合适，但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不用拿他来说事，我和他没见过几次，没说上几句话，更是谈不上什么情分，于我来说他只是那个遥不可及的朝渊莫门主而已。”
　　纪尤回了屋，朝戈出去还是对着朝端行了礼，道：“华泠哥是不会答应的，三师兄，你就不要为难华泠哥了，他这段日子真的很难过，你们不能怪他，他变成这样都是被那些人逼的。”
　　朝端叹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纪尤在院子里喝酒，满天星空下，独自一人。
　　“哥。”
　　“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还没出月子，不能吹冷风。”
　　冷风早就吹过了，锦儿在旁边坐下来道：“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纪尤进屋拿了件厚实的外衫替她披上，问她怎么了。
　　她还没说话泪就先流了下来。
　　他笑：“你呀，怎么又哭了。”
　　“你一定要去魔宗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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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儿，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姑姑，华邺，包括莫培山，还有许多无辜人命，若是不做一个了断，就会有更多人和他们一样。”或许这就是他的使命，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论他身在何处，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他也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自己能做到冷血无情，甚至六亲不认，可他慢慢发现那比想的要难得多，他生来就不是那样的人，也变不成那样的人。
　　锦儿抓住他的手，难过道：“我只是害怕。”怕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他反握住锦儿的手，安慰道：“傻锦儿，别哭了，你不相信我吗，我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锦儿重重点头：“我信你，我知道你会没事的，我和念念……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念念还没有大名吗？”
　　“没有，元溏说这次朔北琰救了念念，想让他给孩子起个名字。”
　　他笑着道：“那我一定把他带回来，给念念起个绝顶好的大名。”
　　“好，我们等你们。”
　　“外面凉，进屋去吧。”
　　“嗯。”
　　纪尤看着锦儿回屋，心道：锦儿，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四大门派联合上百家小门宗向魔宗宣战，朔崇率数千弟子迎战，放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人，正魔对立两岸，之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魔宗邯兆岭，千百年来这里都是著名的战场，无数人在此丧命，怨灵常年聚集上空，黑雾笼罩，现在分明是正午十分，却像是夜幕缓缓降临，勉强才能看清对面的情形。
　　四大门派门主和前辈弟子纷纷御剑上行，朔崇和朔北琰，还有魔宗几位颇有威望的城主与之对立，剑拔弩张。
　　“朔崇！你个无耻之徒，你屠我门派，杀我门主，修炼邪功，为祸人间，今日定要你认罪伏诛！”
　　朔崇不屑笑道：“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如今的年轻人都如你一般不知天高地厚吗？”
　　吸灵诀让朔崇这些时日摄取了不少灵力修为，如今天下已无人能和他匹敌，只要牵制住纪尤，朔崇不会把几大门派放在眼里，今日这一战避无可避，他赢定了。
　　此时一位绝色少年出现在人群上空，分明是独身一人，却好似身后有千军万马的底气，轻松开口道：“原来今日此处竟如此热闹，怪我早上睡得太晚，来迟了，差点错过一场好戏。”
　　一身艳丽的红衣，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浅淡笑容，波澜不惊的眼神似乎在貌视世间万物，一段时日不见，他看上去愈发邪魅强大了。
　　看见纪尤出现朝端心中舒了一口气，他嘴上拒绝，但还是来了，最初那个清澈明朗的少年被拉下泥沼后仍比大多数人干净，是世人配不上他那份纯粹清明。
　　一名弟子道：“纪尤，你好歹也是莫培山前辈的独子，任过朝渊门主，不应与我们站在一起吗？”
　　纪尤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侧了侧耳朵道：“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们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莫培山的儿子，又何时认过我这个门主？我记得当初你们逼我让位，所有人都拿剑指着我，说要我的命来着。”
　　那人磕磕巴巴道：“朝晖之事大家都已知晓，确实有些错怪你了，但你也不是全然无错。”
　　纪尤打开手中的折扇，丝毫不为所动，潇洒立在一边，道：“我与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们的事也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看热闹的。”
　　透过黑雾隐约看见纪尤手中的扇子，朔北琰心里一阵刺痛，他知道纪尤一定会出现，不然朔崇今日也不会带上他。
　　朔崇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他清楚纪尤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冷眼旁观，必然要在他不备时对他下手，如此看来只能先对付纪尤。
　　朝端道：“先辈苦苦守护的百年安宁如今就这样毁在了魔宗的手里，相安无事地和平相处不好吗，不知魔宗为何如此执着？”
　　“哼！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就喜欢说什么和平相处，什么是和平？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谈何共存，简直是异想天开，这个世上有正魔就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和平。”
　　“正魔，如今还有邪呢，魔宗是想灭掉正邪，一家独大？”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纪尤摆手道：“你们说你们的，别拉上我。”
　　一位白胡子老者道：“这百年来都相安无事，魔宗地盘已然不小，为何不能各自安分守己，魔尊大肆掠杀，强取豪夺，岂非有违人道。”
　　朔崇笑道：“人道？活着自然为人，死了只能称之为鬼，想要我收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各大门派自愿归顺于我魔宗，以我朔崇为尊，我便就此放过，如何？”
　　“痴心妄想！废话少说，要打便打，今日我定要与你决一死战！”
　　纪尤摇头，年轻人就是冲动，看那说话人的样子，还没出手估计命就没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配合，那就休要怪我魔宗的刀剑无眼了！”
　　见朔崇看向自己，纪尤一个闪身退出数丈外，道：“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
　　“杀！”
　　战鼓号角声响彻云霄，全员陷入混战，双方的人打成一片，山崩地裂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朔北琰受了刑，灵力严重受损，自保都难，站在一群弟子中间还是免不了受伤。
　　远处的纪尤一直注意着他，见他反应迟钝，根本无力反抗，只得飞身上前，挡开了从他身后射来的箭。
　　离得近了才看见他毫无血色的脸，纪尤担心道：“你怎么了，这么虚弱？”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魔宗的酷刑他是听说过的，纪尤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查看，两边手腕上条条伤口都深可见骨，皮肉外翻，伤口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是新伤，还没来得及处理。
　　“是七弦魔琴？”纪尤抓紧他的手，满眼心疼。
　　“都是皮外伤。”朔北琰抽回手，捂住胸口，催促道，“你快走！”
　　“你……万蛛蛊真的转移到你身上了！朔北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怪他身上的蛊毒没有发作，不是因为朔北琰不在，而是已经转移了，所以当初朔北琰说的是真的，那个办法真的可以。
　　朔北琰推开他，淡淡道：“这是我欠你的。”
　　他的内疚与自责纪尤都看在眼里，无论朔崇做了什么，错不在他，纪尤再次抓起他的手，撕下衣角替他包扎伤口，骂道：“你不欠我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来凑什么热闹，想死吗！”
　　“你岂非和我一样，更不该来这里的人是你，纪尤，马上离开！”朔北琰知道今日朔崇定然不会放过他。
　　“朔北琰，你知道我不可能走的，大仇未报，我今日来便是要取了他的命，以祭奠死在他手下的那些无辜亡灵。”
　　“你不是他的对手！”
　　伤口粗略地包扎好，纪尤设下结界将朔北琰护在里面，离开前不舍地看着他道：“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朔北琰，谢谢你救了锦儿和孩子，我……”
　　“纪尤！”
　　周围剑光四射，身边的人被劈得四分五裂，耳朵翁鸣，朔北琰没听清最后纪尤说了什么，眨眼间人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