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从中来》末笺

76、混蛋

　　几日后三人回到玥丰，之前的住处早已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好在没有放火，三人收拾了大半日屋子看上去才像个样儿。
　　蛊毒发作越发频繁，纪尤精神不济，在床上躺着又睡不着，傍晚吃完饭他泡了壶茶坐在院子里看夕阳，享受久违的这份平静与安宁，自从离开华邺后就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若知道当初尾随师父离开华邺后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兴许不会走吧，同师父师兄弟们一起葬身火海，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变故，他从未想过他会和朝渊有那么深的渊源，更想不到无法修炼的自己有一日会成为世人眼中的噬血恶魔，人人唾骂又不敢随便招惹。
　　无所谓了，他人的看法如今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距桑离说的一月之期还有三日，到时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他不怕死，他最怕的是朔北琰无法承受，只愿朔北琰不会因此生出怨恨，可以安然度过余生。
　　朔北琰拿了披风替他披上，在他身旁坐下，道：“天凉了。”
　　“是啊。”纪尤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留在玥丰吗？”
　　“你呢？”
　　“我啊，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怎么样？”
　　“当真？”
　　纪尤乐了，摇头道：“骗你的。”
　　“那你想去何处我便随你去何处。”
　　这可不像是朔北琰会说的话，纪尤趴在桌子上，闭眼道：“好啊，那你容我想想。”
　　“纪尤，你……”
　　到了如今有些话朔北琰认为应当说出口，但纪尤却不这么想，那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无法当做没听见过，或多或少都会在心中留下印记，所以纪尤打断了他，睁开眼看着他道：“朔北琰，沙盈林，那个地方我还想去看看。”
　　“好。”
　　纪尤扭头看向天边那一抹残红，他弄不清楚自己面对朔北琰时究竟是什么感受，但心口的刺痛时刻提醒着他这个人对他来说与众不同。
　　可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不知不觉纪尤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朔北琰将人抱回房里放在床上，朔北琰在床沿坐下，握着他的手无声地看了他许久。
　　第二日一早纪尤就醒了，出门发现朔北琰已经起了，简单收拾一下两人出发前往沙盈林。
　　朔北琰带他御剑，不需几个时辰就到了。
　　如今已是深秋，树叶都黄了，风一吹纷纷飘落，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真可惜。”看不到红色花海了，在纪尤的梦里花海经常出现，很美。
　　步入丛林深处，朔北琰问：“还记得吗？”
　　纪尤摇头，似乎走得有些累了，他靠坐在一颗树下，对朔北琰道：“和我讲讲吧，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我想知道我还忘了些什么。”
　　朔北琰担忧地看着他，不确定道：“你可以吗？”
　　他面露不满，道：“什么叫我可以吗？我自然是可以的，而且非常可以。”
　　……
　　他拉了拉朔北琰的手：“讲讲吧，我想听呢。”
　　“好。”朔北琰喉头滚动，在他身侧坐下。
　　从头开始讲起，从朝渊剑阁的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纪尤被打下幽冥谷，事无巨细，朔北琰一一讲给他听，他倚靠在朔北琰肩上，呼吸逐渐变得缓慢。
　　他睡着了。
　　他又梦到了红色花海，花海里有一人在舞剑，另一人在弹琴，花瓣像雨一般飘落下来，曲子完，剑入鞘，他们相视一笑，世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尘世的喧嚣，幸福安逸地生活着。
　　美梦结束，人也醒了，纪尤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红，沙盈树竟开满了花，他睁大了眼睛惊叹道：“好美！”
　　他站起来，伸手接住掉落的花瓣，花瓣在手心立即化为虚无。
　　“这是……”
　　“幻术。”朔北琰动了下肩膀，站起来道。
　　他立刻明白过来，扁嘴道：“这么一大片林子，得耗费多少灵力啊。”怪让人心疼的，心疼灵力。
　　“你喜欢就好。”
　　他凑上去在朔北琰唇上嘬了一口，满意道：“谢谢，我很喜欢。”
　　被偷袭得猝不及防，朔北琰明显有些错愕，结巴道：“你……”
　　朔北琰的样子让纪尤觉得十分可爱，他得意地挑眉道：“怎么了，又不是没亲过，别不好意思嘛。”
　　要论脸皮厚，朔北琰自然是比不过他的。
　　“以前有没有姑娘在这里和你表白过啊？”
　　“那时年岁小，不懂。”
　　纪尤才不会信呢，桑离不就是那时候勾搭上的，他道：“在朝渊的时候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你说他们都看上你什么啊？”
　　“不知，你也不差。”
　　“我？”说到这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洛婉，对他来说那是喜欢上他最大的悲剧，他不希望有第二个这样的悲剧发生，他不解道，“你说为何会有人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或许……只是为色所迷。”
　　纪尤大笑，为色所迷，想不到朔北琰的嘴里还能说出这四个字来，这意思是夸他好看呢，还是说别人肤浅？
　　“那喜欢你的人应当也是。”
　　朔北琰望着他良久，淡淡道：“是吗？”
　　“当然了。”
　　天色慢慢暗下来，朔北琰在旁边点起火堆取暖。
　　“朔北琰，我们这样不会被人发现吧？”
　　“不会。”
　　“不会就好。”若是被魔宗的人发现了，他们一准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挨着坐在火堆旁，一时谁都没说话，以前纪尤不喜欢太过安静的环境，可这时却觉得无比舒适，安心。
　　坐了一会儿，朔北琰突然开口道：“你不记得有些事情是因为喝了忘泉的水。”
　　“忘泉水？”他似乎听说过，“那有什么办法可解吗？”
　　朔北琰摇头，他打听过，忘泉之水目前还无人知道该如何解。
　　“那我心痛是中了什么毒？”
　　“不是毒，是蛊，万蛛蛊。”
　　“何解？”
　　“下蛊之人才能解。”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听了朔北琰的话他心中并无任何波动，满不在乎地道：“哦，那看来是没办法了。”
　　朔北琰转头看着他，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他微微低着头，正认真揪地上的草，朔北琰低声道：“有办法，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啊，只不过你说的……”
　　朔北琰打断他道：“信我就好。”
　　“哦。”
　　不过纪尤很快就后悔了，他不该信这个人。
　　朔北琰脱下外衣铺在地上，一把将纪尤推倒在上面，纪尤看着他紧张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呢？”
　　“我说什么我说，你快起开！”
　　朔北琰伸手要脱他衣服，他抬手阻止，慌张道：“朔北琰，之前……那个是一时冲动，我可是好人家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对……”
　　话未说完嘴就被堵住，一双温热的手划过他脆弱的脖颈，他打了个冷颤，眼看衣服要被剥落，他情急之下咬了朔北琰的嘴唇，朔北琰吃痛，唇瓣分离。
　　他红着脸喘气，大骂道：“朔北琰，你趁人之危，你混蛋！这就是你说的什么狗屁办法，我不要，你快给我起开！”
　　朔北琰一手迅速扯下他头上的那根发带，将他双手捆住摁在头顶，在他耳边轻轻呵气，低声道：“不要喊，把人引来看见了不好。”
　　“你干什么，放开我！”
　　朔北琰置若罔闻，手四处游走，纪尤大脑一阵晕眩，咬牙道：“朔北琰，你平日里看上去衣冠楚楚，原来私底下是……呃……”
　　“是什么？”朔北琰加重了手上的动作，低声问道。
　　“你……嗯……”忍不住一阵颤栗，纪尤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嘴唇下移，朔北琰边吻边道：“纪尤，你信我，信我。”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引诱他，引诱他一步步落入步好的陷阱，可他似乎并不十分排斥，甚至感觉有些……难以形容。
　　罢了，他知道逃不掉，当然也不是那么想逃。
　　朔北琰再次吻上他的唇，狠狠吮吸，感到他有所回应，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城掠地，手上的动作越发粗暴了些。
　　风一吹身上凉嗖嗖的，纪尤抵住朔北琰的额头，委屈道：“朔北琰，我怕。”
　　“我会轻一点。”
　　“……那你一定要轻一点，让你停就停，不能硬来……”
　　“好。”
　　纪尤又信了他的鬼话，不一会儿就喊了起来。
　　“呃……痛啊！朔北琰，你个骗子，快停下！”
　　“晚了。”
　　这人怎么如此霸道不讲理，纪尤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咬住嘴唇道：“朔北琰，我的心也好痛。”
　　朔北琰将手掌贴在他的心口，温柔道：“忍一忍，好不好，嗯？”
　　谁知道会这么难受，他动作又太过生猛，纪尤泪光盈盈，楚楚可怜道：“好了吗？你……别……”
　　他动情地吻了吻纪尤湿润的眼睛道：“很快就好。”
　　纪尤再也不信他的鬼话了，根本不存在很快，颠来倒去，翻来覆去，这个人不知道折腾了他多久，一身狼狈，一地狼籍，最后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靠在朔北琰怀里沉沉睡去。
　　在满天繁星之下，在红色花瓣的雨幕中，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