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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身份 ...

  •   当沙天裘宣布由纪尤接替朝渊门主之位时,底下一片哗然,无人认同这个决定,一个虚有其表,连修为都没有的人,怎么能坐上这五大门派之首的位置,何况他本是华邺门弟子,根本没有资格接任朝渊门主之位,要排资论辈,朝晖才应是不二人选。
      “这是什么道理,我们不会同意的!”
      “就是!他一个华邺弟子,怎能做朝渊的门主!”
      “五门之首要是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废人,说出去岂不惹人笑话!如此让我们五派颜面何存!”
      “对啊!我们不同意!”
      ……
      “从今日起他便不再是华邺门的弟子华泠。”沙天裘打断众人,中气十足道,“他是前门主莫培山与纪若涯之女纪沛芸的独子,现任朝渊门门主纪尤。”
      纪沛芸的名字年轻一辈中鲜少有人听过,但纪若涯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虽不是修行之人,做的却全是侠义之事,他和沙天裘是生死之交,其女纪沛芸也曾在朝渊修行,莫培山继任后,朝渊才有了不收女弟子的规定。
      当初纪若涯原本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古蕤,奈何古蕤是个表里不一的登徒子,后来被朔崇所杀,加上纪沛芸本就心仪师兄莫培山,两人的事便被默许,莫培山和纪沛芸成亲不久,莫培山接任了门主之位,自那以后没人再见过纪沛芸,其中缘由外人不得而知。
      “这……即便他是莫门主独子,如今天下已不是太平盛世,他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怎能担此大任!”
      “是啊,魔宗打上门,难道他去要和魔宗讲道理不成!”
      ……
      纪尤站在沙天裘身旁一言不发,他看着底下各门派的弟子七嘴八舌,头晕目眩。
      “华邺和朝渊的两瓣赤樱已交于他,更重要的是他有碧芦果在身,假以时日在座各位谁是他的对手?”
      听到碧芦果,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是那个吃下去可以洗髓换命的碧芦果?
      “听说死人吃了都可以活过来。”
      “可不是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不能修炼吗?”
      “谁知道是真是假。”
      ……
      有人站出来质疑道:“可是我听说碧芦果当年是被朔崇摘去救他的儿子朔北琰了,他体内怎会有?”
      沙天裘点头道:“没错,当年朔崇确实拿走一枚,可你们不知道的是碧芦当年结出了两枚果实,其中一枚就在纪尤体内。”
      当初是沙天裘先摘得碧芦果,朔崇为抢夺与他打斗,朔崇抢走一枚,另一枚沙天裘交给周眉,朔崇因此才伤了她,死前周眉将碧芦果喂给了纪尤。
      碧芦果需靠自身灵力炼化,纪尤没有灵力,又不知体内有这碧芦果,所以五年来都没有发挥出作用。
      其他人都震惊于纪尤的身份和他体内有碧芦果的事实,只有纪尤在意那一句:其中一枚碧芦果当年被朔崇拿去救他的儿子朔北琰了。
      那朝羿体内的那颗从何而来,还是说……
      他转头看着沙天裘:“沙前辈,你早就知道……”
      “纪尤!”
      他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凌云殿,直奔魔宗而去,可是没走多远便遇上了秦亥。
      “华泠,哦,不对,如今应当称呼你为纪门主了,恭喜。”
      他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秦某只是路过,不想恰巧看见纪门主行色匆匆,不知门主如此着急是要往何处去?”
      “与你无关。”纪尤无心与他纠缠,没好气道,“好狗不挡道。”
      秦亥不气恼,也没有让开的意思,笑着继续道:“纪门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要去魔宗讨说法?”
      他嗤笑一声:“秦门主这么爱多管闲事吗?”
      “哈哈哈,秦某只是关心纪门主,这魔宫可不是纪门主说闯就能随便闯的。”
      他不耐烦道:“有话直说,你想怎么样?”
      见他如此直接,秦亥也没必要继续绕弯子,道:“你若真想对付魔宗,咱们可以强强联手,他手里仅有一瓣赤樱,我们加起来四瓣,这样一来,相信他朔崇再有能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我为何要信你?”莫培山死前话都没说完,根本没有提及赤樱的事。
      “朔崇骗了你们那么久,你难道不气愤?那个朝羿,和你关系似乎不错,当初你中了千糜散,他可是来我烈玄门低声下气地为你求药,可是谁曾想有一天他摇身一变成了魔尊的儿子。”
      “当初是你派人杀他!”
      “没错,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朔崇的儿子朔北琰,而并非大家眼中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朝羿,一直以来他们父子俩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纪门主咽得下这口气?”
      ……
      “记门主好生考虑,秦某等你的好消息。”担心沙天裘追上来,说完他就走了。
      纪尤终究是没有去魔宗,去了又能如何。
      回到朝渊时一切都变了,个个见了他都要躬身行礼,叫一声纪门主,连华呈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原来这种感觉并不是看上去那么体面的。
      “大师兄,你何必也这样。”
      “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落人口舌,你是朝渊门主,以后在人前不可再称我为大师兄。”
      纪尤知道华呈是为自己好,可他心里还是难受。
      “你现在是朝渊门主,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我知道。”
      他回到之前住的房间,发现有人正在收拾他的东西,这偏殿不是门主该住的地方,沙天裘让他们将纪尤的物品搬去主殿。
      他什么都不想说,随便吧,随他们去,自己转身出去了。
      “哟,这不是纪门主嘛。”看衣着,是韶德门弟子。
      他不想搭理,径直走过,那人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纪门主才上位就如此目中无人,怕是不太好吧!”他声音极大,生怕路过的人听不见似的。
      纪尤转身盯着他道:“要不然这门主之位让给你来坐?”
      “不敢不敢。”
      “既然不敢就管好你的嘴,这是朝渊的地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叫唤。”
      “你!”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冲冲地走开了。
      晚上用饭时纪尤没来,华呈端了饭菜送过去,推开门发现他在房里喝酒,华呈关好门,走进去夺了他的酒壶,皱眉道:“身为门主,怎可带头破坏门规。”
      他无所谓地笑笑,抬头看着华呈道:“大师兄,你说他怎么会是魔宗的人呢?”事情为什么总是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
      “你醉了。”
      他摇头,继续道:“他是朝渊门最出色的弟子,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几乎无人能及,是各门各派津津乐道的一大人物,各家弟子学习的榜样,他为人端方,行事正派,虽刻板冷淡了些,确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这世上没什么是既定的。”华呈刚开始也不愿相信,朝羿他是了解的,但事实不容改变,朝羿是朔崇的儿子,他从出生就注定了他是朔北琰。
      “他既然是朔崇的儿子,魔宗的少主,怎会不知道这一切?”他若知道,那他们之前一起出生入死算什么,他在凌云殿前为他挡那一掌又算什么?
      他嘲笑自己的痴傻,笑着道:“难怪一向心狠手辣的朔崇会答应让我救他。”
      “你后悔吗?”华呈问道。
      他没有回答。
      他想起在华邺的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对着那一片废墟磕头,说一定会报仇雪恨,朔北琰问他,以他的能力如何报得了仇。
      “是啊,我就是个窝囊废,窝囊废!”说完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
      院子里的树不在了,以前和小师弟华青偷偷埋在树下的酒还在,那时候他还对阿青说等他十岁生辰的时候挖出来喝,离开前他偷偷挖了一坛出来,快喝完才被阿青看到,给他尝了一口就醉了。
      阿青是在他之后进的师门,他以前是个乞儿,入门时才五岁。
      “还有我的妹妹,锦儿,她虽然脾气很不好,老是打我骂我……她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姑姑临死前把她托付给我,我该怎么和她交代?你说得对,是我没用,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还有师父师娘,二师兄华通,华瑜,他们都不在了……
      他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迷糊间听见耳边有人道:“纪尤,对不起。”
      那晚他真的喝醉了,那是朔北琰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以前纪尤从未听过他对谁道歉,他说对不起,纪尤以为他是在为他的失言道歉,其实他当时说的是这件事吧,为他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愧疚。
      他到底对谁愧疚?
      华邺那么多条人命,包括锦儿和姑姑,甚至是莫培山,全都死在朔崇手里,这一切他究竟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而自己呢,竟为救仇人的儿子不顾性命,若真的因此而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他闭上眼,眼角有晶莹的泪滑下来,他哑着嗓子道:“大师兄,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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