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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醒来 ...

  •   碧芦草进入朔北琰体内后他很快就清醒过来,醒来时躺在他当年的寝殿,阔别五年,这里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元溏守在一旁,朔崇也在。
      “少主,你醒了。”元溏要扶他,被他拒绝。
      身体还很虚弱,朔北琰起身下床,脚步异常沉重,他暗自调息,发现无法催动灵力。
      “别白费力气了,安心修养一段时间。”朔崇留下这一句话便甩手离开。
      朔北琰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早已习惯了朔崇这样的态度,从小到大这个父亲都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既然要这样将他软禁起来,又何必将他救回来。
      他怎么回来的?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元溏赶紧扶他坐下,给他端药。
      不知道朝渊怎么样,还有华泠,想到这他便问出了口:“华泠呢?”
      元溏不是个擅于撒谎的人,但魔尊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他只能说华泠没事,把药递给朔北琰。
      “我不喝!”朔北琰把药碗推开,他了解元溏,也了解朔崇,他看着元溏道,“我要听实话。”
      “少主,你现在……”
      朔北琰打断他:“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他现在被关在地牢里。”
      “什么!”朔北琰双手不由地紧握成拳,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当日朔北琰在凌云殿前殒命,华泠得知碧芦草可救他性命,于是去天山,回来后又闯魔宫,其中的细节元溏不甚清楚。
      “今日他带碧芦草前来,在殿前伤了数十人,魔尊带他去地牢见少主,待少主服下碧芦草后就将他打晕关了起来。”
      朔北琰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想,华泠,没有修为,功夫也不成气候,以他一人之力去天山那么远求取碧芦草,一人提剑闯魔宫,对魔宗数十人,这都意味着什么,他如此舍生忘死,不顾一切,就为了救自己?
      自己当真值得他做到如此地步吗?
      “他受伤了。”
      “嗯。”
      “伤得重吗?”
      “不是很重。”
      朔北琰站起来,与元溏面对面,看着他的双眼道:“元溏,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自少主五岁生辰那天起,直到十三岁那年意外坠崖,八年有余。”后来朔北琰在朝渊的五年里他被魔尊派遣到各地办事,偶得闲暇才能去朝渊偷偷看一眼,但从不敢靠近。
      “元溏,替我,帮我,把他救出去。”
      “少主……”元溏受不起,这么多年来,他何曾这样拜托过谁。
      “元溏,他必须安然无恙回到朝渊。”
      元溏为难道:“可是……”
      “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到你。”
      “少主,属下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担心的是朔北琰惹怒朔崇,受不必要的苦。
      “我知道。”
      朔北琰看到华泠时人还在昏迷,他的手脚被铁链栓住,跪坐在地上,一身蓝衣被血染红,面目全非。
      “华泠!”朔北琰挥剑斩断铁链,扶他靠在自己身上,给他喂了两颗凝血丹。
      他拨开华泠凌乱的头发,看着华泠苍白的脸,心中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已经不是朝渊的朝羿了,不能同他们同仇敌忾,如今又一身伤,灵力被封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元溏提醒道:“少主,快走吧。”外面的守卫快要换班了,此地不宜久留。
      亲自将人抱出地牢,朔北琰将华泠交给元溏,交代道:“一定要将他安全送出去。”
      “是。”
      元溏要走,他道:“等一下。”
      “少主还有何吩咐?”
      他摇头。
      华泠头上绑的仍是当初他从腰上取下的缎带,华泠觉得好用,结实还好看,就一直留着了,他抬手仔细地替华泠整理好头发和衣服才让元溏带他离开。
      “元溏,多谢。”
      “少主不必如此。”
      元溏将华泠带出魔宗,放在了玥丰城外,又急忙赶回。
      守卫发现人不见了,立即去禀了朔崇,朔崇大发雷霆,下令将地牢守卫全部处死,朔北琰担心朔崇继续迁怒无辜,承认是他将人放走,朔崇岂会不知,不过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人是我放走的,与他人无关。”
      “他是华邺弟子,你可知他与我有灭门之仇,你今日放了他,来日他就要我的命。”
      “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哼!”
      朔崇并未惩罚朔北琰,而是趁他不察将元溏抓去吊在地牢里打个半死,朔北琰去要人,他二话不说就让他把元溏带走了。
      元溏伤得不轻,朔北琰心生愧疚,又不知该如何弥补,只能道歉,让他好好养伤。
      这口气朔崇没出干净,又在地牢里对莫培山严刑拷打,让他交出华邺和朝渊的两瓣赤樱。
      莫培山是何等人物,岂会受他威胁,当初不慎被他抓来,就没想过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没吭一声。
      “莫门主好骨气!”朔崇气极反笑。
      “朔崇,赤樱,天下,这些当真对你那么重要吗?”
      “莫门主难道不明白我走到今天是为了什么,我就是要让当初那些人看看我朔崇不是只会任人宰割,我说过早晚要让你们跪在我朔崇的脚下俯首称臣!”
      “你可知若放出的殷亓的元灵和妖兽猶遞,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莫培山血气上涌,喉咙一阵腥甜,血从口中喷出,止不住地咳嗽。
      朔崇不以为然,大笑道:“哈哈哈!不愧是德高望重的朝渊门门主,时刻心系天下苍生,不过以你现在的处境,我劝你还是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莫培山看着他道:“朔崇,你还没有放下当年古蕤的事。”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中朔崇,那个名字是禁忌,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提起,他一掌打在莫培山胸口,怒吼道:“休要在我面前提他!”
      莫培山被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抬起头对朔崇道:“过去这么多年,你又何必执着于那些往事。”
      “你懂什么!”他们这些人永远不明白他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是他们,当年那些人,逼他走上了这条绝路。
      朔崇气冲冲走出地牢。
      本以为有了筹码或许可以让莫培山妥协,如今筹码被他的好儿子朔北琰放走了,这两瓣赤樱他该如何才能拿到。
      朝渊如今有沙天裘在,魔宗明里暗里都忌惮几分,不敢贸然行动。
      朔北琰正在自己的寝殿里看书,门突然被推开,冲进来两个熟悉的人。
      朔鸣和朔瑶这几年被朔崇派出去寻找《吸灵诀》,不料还是被秦亥捷足先登,两人这才回到魔宗,当年他们都以为朔北琰真的死了,为此伤心痛苦了许久,现下看到活生生的人,难以置信。
      朔鸣和朔瑶并非朔崇和殷涵所生,他们是殷涵姐姐的孩子,孪生兄妹,不知父亲是谁,殷涵姐姐死时两个孩子还在襁褓中,殷涵一直将他们养在身边,当做自己的孩子。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看见朔北琰,朔瑶热泪盈眶,这是多少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如今成了真,她冲上去一把抱住朔北琰,哭着道:“北琰,我没有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是我。”
      朔鸣也湿了眼眶,连连点头道:“回来了,真好,真好……”
      面对多年不见的兄姐,朔北琰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三人寒暄完便围坐在一起,聊这几年发生的事,朔瑶拉着哥哥弟弟的手,感叹道:“要是母亲在该多好。”
      有母亲,这个家才像个家,母亲走后,这个家哪里还有一点温情可言。
      朔鸣看朔北琰脸色不好,回来后也听下人说了些风言风语,不放心地问道:“北琰,现在父亲和几大门派成了死对头,你……”
      朔瑶道:“父亲的脾气你知道,我们说什么都没用,我和哥哥之前也劝过他,可是……”
      朔北琰勉强挤出笑容,摇头道:“没事,今日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那我们先回去了。”朔瑶赶紧拉了朔鸣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出了门后朔瑶敛去脸上的笑容,感叹道:“北琰变了好多,话不爱说,更不爱笑,以前他可喜欢围着我转了,一直喊姐姐姐姐,要我出去给他买好吃的回来,要我带他出去玩。”
      “长大了,自然不像小时候那般活泼好动,他在朝渊这五年,不知过得好不好。”
      “好也不好,不好也好,若是过得好,必定与大家有了感情,真对立起来他该如何自处,他为此已经死过一次,刚救回来,再出事就没法救了,当年父亲送他去朝渊,本就是个极其残忍的决定。”
      “是啊,我们若是知道,一定阻止,可惜……我看北琰如今和母亲越来越像了,父亲本就不想他长成母亲的性子。”
      朔瑶抹了抹眼泪道:“我好想念母亲。”
      “好了,奔波了一路,先回去休息吧。”朔鸣拍拍她的肩道。
      五年来朔北琰仅喝过一次酒,在华邺那次,其实没去朝渊前在魔宫他经常偷偷喝,元溏会替他打掩护,他那时就知道自己的酒量是不错的。
      酒量好,所以喝不醉,怎么喝都不醉。
      他的父亲,魔尊,想让他回朝渊,可他如何回得去,如何有脸面对那些死去的同门,如何面对奋不顾身,愿意舍命救他的那个人?
      他再也回不去了,他曾以为朝渊就是自己的家,现在才知道自己从来都不属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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