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骑士是女王》姑苏四十九

14、chapter 14

　　在一队王宫骑士的保护下，维尔拉前去参加夏莉小姐家举办的交际舞会。

　　维尔拉坐在马车里，用手指挑开帘子向外望去。格蕾丝依旧在她旁边陪伴着，安静得像是一副挂在马车里的画。

　　王城中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维尔拉透过帘子的缝隙向外一望，她所在的这驾马车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少衣着朴素的百姓驻足观望。

　　久居王城的人都知道这种排面的人都是达官显贵，在看到马车时便纷纷让开道路，抬头观望一阵便继续忙于自己的事务。

　　马车平稳运行着，不快不慢，倒是令维尔拉有些无聊。

　　她粗略扫了一眼，绕着她所在的马车前后，约有二十余位骑士骑着白马，身上的盔甲样式统一，盾牌上绘着王宫骑士团的花纹，腰间都挂着长剑。统一得分辨不出他们的模样。

　　能入选王宫骑士团里的皆是优秀的骑士，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几百人的规模。虽然数量少但各个都通过了严峻的考验，是国王忠诚的部下，值得信赖的人选。

　　国王还真是看得起她，维尔拉自嘲一笑。

　　她放下帘子，瞥见静静坐在旁边的格蕾丝。

　　女仆身上永远是那套黑白色衣裙，熨烫平整，没有一丝褶皱，长发盘在脑后不见一丝散乱。虽然未经打扮，倒是有种别样的美感。

　　“要喝茶或者吃点心吗？”格蕾丝察觉到维尔拉的目光，开口问的同时已经伸手去拿她事前准备的箱子了。

　　意识到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格蕾丝会将茶点和茶杯一一摆好，占据马车里本来就不宽敞的空间。

　　“不必。”维尔拉及时说：“我只是好奇。你没有休假，没有自由，连服装和发型都不能自己搭配，这样的生活不是很无趣？”

　　格蕾丝面无表情地回答：“仆人的生活不需要多少趣味，为主人提供便利便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果然无趣，维尔拉想，但这个回答确实很符合格蕾丝的性格。

　　被挑起兴趣的维尔拉突然想和这位女仆聊聊天。

　　她放松下来倚靠在车窗边，转转眼神，笑着对格蕾丝问：“要是有那么一天，你不再是谁的仆人呢。”

　　“不会有那么一天。”格蕾丝立刻说，语气斩钉截铁的像是陈述太阳一定会从东方升起一样。

　　“都不设想一下吗？万一你自由了，就能和家人团聚，或者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呢？”

　　格蕾丝十分平静地回答：“当年父母把我和家里其他姐妹卖到不同地方，得到很大一笔钱，够养活我另外的两个哥哥三个弟弟。我没想过要回去，即使您不再需要我，我也会在王宫做个普通的女仆一直工作下去，直到死亡为止。”

　　一直以来都以为格蕾丝和他家人关系和睦的维尔拉有些意外，她回忆起格蕾丝收到家中来信时皱眉的样子，渐渐了然。

　　或许是因为对家人失望透顶，才会对国王更加忠诚吧。

　　“那既然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维尔拉眨着眼睛，带着孩子般的语气说，“如果我以后嫁人了离开王宫的话也会带上你，工作几天就给你休假和自由。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不必每天都处理这些杂务了。”

　　向来不拘言笑的格蕾丝嘴角微微上扬，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您说笑了。”

　　维尔拉没想过格蕾丝能轻易被她所打动。

　　毕竟格蕾丝这么多年来一直负责照顾她的生活，维尔拉只是想改变格蕾丝的命运，让她活下来。

　　马车行进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贵族的宅邸停了下来。维尔拉在格蕾丝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两旁仆从纷纷涌上，迎接她的到来。

　　夏莉小姐的父亲在众多贵族中只是名不太起眼的伯爵，但是生了个夏莉这么个好女儿，今年十六岁，一颦一笑都惹人喜爱。

　　加上她性格开朗，喜欢参加各种聚会。在贵族小姐夫人的圈子中是一朵刚刚开放的交际花。

　　今天是夏莉的生日，原本只需要等着舞会开始她尽情享受便好了。但为了今晚却忙了一整天。

　　直到舞会开场前夏莉额上还是一头汗水，手中的小扇子不断摇啊摇，也缓和不了她的紧张。

　　交际舞会的气氛倒是因小公主的到来热络起来，几个本来不想参加舞会的贵族小姐也因此前来。小提琴手和钢琴乐师已经开始演奏音乐，为即将开场的舞会助兴。

　　有人想邀请夏莉跳舞都被暂时回绝了，她摇着扇子，时不时把视线投到门前。

　　原本她邀请维尔拉只是顾全对王族的礼节，但没想到这位年幼的，久居王宫寸步不离的公主答应下来。

　　听说这位公主脾气古怪，不好应付。全家上下都忙成了一团，生怕疏忽了什么。

　　家中女仆穿过大厅，快步走到夏莉身边。神色慌忙，显得手足无措，急急地说：“小姐，维尔拉公主来了。”

　　来不及斥责这个不守规矩的仆人，夏莉捋了捋丝毫未乱的头发，提起裙摆马上站了起来。

　　身旁听到消息的人也纷纷向门口望去，都想见见这位深居在王宫里的公主。

　　在格蕾丝的陪伴下，维尔拉缓步走入众人的视线。

　　黑色长发被丝带束在脑后，余下的头发散下来，直直的垂在背后。绿色的眼瞳像是高贵的宝石，镶嵌在白色的瓷偶之上。虽然她的皮肤白皙得有些不够健康，却极具纤弱的美感。

　　小公主面容姣好，虽然眉眼还未张开，但足以从轮廓中看出未来会是个美人。

　　礼服的裙摆很长，遮住小腿。露出一截白袜和黑色的皮质鞋子，无端让人觉得可爱。

　　似乎是为了不争抢舞会主角的风头，小公主今天特地挑选了一套款式简单的浅色礼服，却更显高贵。衬得她气质非同一般。

　　一时间维尔拉成为了视线焦点，连弹奏钢琴的乐师都怔了一瞬，双手离开琴键，乐曲戛然而止，但他没被人责怪。

　　夏莉被眼前的女孩所惊呆，走神之际，维尔拉径直走到她身前。

　　维尔拉提起裙摆向公爵与公爵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对这尚处于呆愣中的夏莉说：“夏莉姐姐，生日快乐。”

　　夏莉一时间忘了回礼也忘了搭话，等到母亲悄悄推她才回过神来。

　　原本舌灿莲花的她将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感谢维尔拉公主……呃，在忙碌之余来参加我的生日舞会。”

　　惨了，刚一见面就这样会给小公主留下不好印象的。

　　夏莉心想，握紧了手中的裙摆和扇子，手心一片细汗。

　　“现在又不是在王宫，夏莉姐姐不必拘束，称呼我维尔拉就好。”维尔拉笑了笑，从容地说：“听闻夏莉姐姐善于交际，性格是一等一的好，我鲜少出席这种场合，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要向夏莉姐姐请教，还请不要见怪才是。”

　　公主的气度果然不同寻常，夏莉被深深地折服了。女孩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原本紧张的心态也瞬间消散了。

　　她牵着维尔拉的手走到舞池中央，号召大家一起欢迎维尔拉的到来。

　　舞会进行时，维尔拉并没有跳舞。她只是找个机会在贵族的圈子里亮相，并不想抢人风头，与人结怨。

　　她谢绝了夏莉的邀请，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在没人同她聊天时认真看着舞池中的人群，留意着这些贵族之间的人际关系。

　　藏在舞池中飞舞的裙摆之下，贵族之间的矛盾在维尔拉的眼睛里一览无余。

　　那两个女人之间客套地说话，但显然都疲于应付这种场面，只是因为她们的丈夫同在一处任职。在舞池中跳得尽兴的两个女孩总是能对上彼此的视线，仿佛她们的舞伴不存在。那种默契显然是感情深厚，非同一般。

　　这样看来倒是很有意思。维尔拉手中的扇子一下合上，用末端敲敲下巴，脸上的笑意很甜。

　　一曲停下，感到疲惫的人从舞池中撤下，自有旁人补上来，伴着舞曲开始新一轮的舞蹈。

　　身为舞会主角的夏莉休息的间隙走向了维尔拉，贵族女孩生怕自己招待不周，问她：“只是看着大家跳舞不会感到无聊吗？”

　　维尔拉摇摇头说：“当然不会，我享受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非常感谢你的邀请。”

　　两人闲聊没一会儿功夫，格蕾丝看了眼天色和房间里沙漏的刻度，提醒维尔拉。“到了该回王宫的时间了，小公主。”

　　维尔拉接过格蕾丝递来的外套，笑着同夏莉告别。

　　拉拢贵族对维尔拉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些人往往贪生怕死，不够忠诚。不过能找到机会挑拨矛盾，说不定其中有些人对她能有助力。

　　走到王宫前，速度本就不快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王宫门前有人闹事，似乎有人截下了丞相离开的马车。争吵声穿过厚厚的帘子，传入维尔拉的耳中。

　　她挑开车帘，瞧见一个被打倒在地血流满面的男子，国王器重的丞相坐在马车里看他，一脸不屑。

　　那被打倒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地质问丞相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抢走他的功劳，害他任职多年来从未升迁。

　　丞相懒得理他，只是命令手下把那男人赶走。

　　“那人是谁？”维尔拉问身后的女仆。

　　格蕾丝显然也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她说：“应该是丞相的手下，仕途不顺被赶出王宫的人隔一阵子就能看见。”

　　亚伦国建立之初，官职以军功封赏。有的人摇身一变大富大贵，有的人在王宫里干了十年也只是个小角色，难以得到升迁。

　　除非做出让国王看到的成绩，或者才能出众传入国王耳里。功劳被上级昧下也不是没有的事，大多人都选择忍气吞声继续工作。

　　眼前这人敢和丞相叫板，倒是有些胆识。

　　或许是她需要的人。

　　维尔拉远远望着被侍卫堵住嘴架起仍不断挣扎的男人，记住了他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