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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深宫暗涌 ...

  •   只是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秦安颜移开脸,拭去眼角的泪,恶狠狠地盯着还在发愣的薛素清看。“你不要太聪明,我最讨厌别人跟我玩小聪明!”声音有些颤抖沙哑,至今还不大相信眼前这人真是女的,可那张精致绝美的面容,怎看都是女子。心里不由一阵阵失落,又有些悲哀,和这人在一起呆了几个月对她的身份竟没半点察觉。
      薛素清回过神来,脸庞绯红一片,傻傻地看着她,“你你”支支吾吾了半天。
      秦安颜紧咬着苍白的下唇,突然一个上前,伸出手揪着薛素清的衣襟, “你明知我喜欢你,却故意在我表白前说出自己的身份。”
      冰凉的气息混杂着淡淡幽香喷在薛素清脸上,她看着秦安颜冰冷又愤怒的眼神,心里不由地发毛。
      “我。。。”难道要她一直欺骗着?薛素清百口莫辩,看她眼圈发红的样子,顿生愧疚之情。
      秦安颜瞪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双眸里带着几丝愤怒更多的却是伤心失落,庙外突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将两人的面容照的苍白冰冷。秦安颜一怔,深深吸了口气,咬着下唇,忽然松开手,背过身去,眼泪簌簌而下。
      “骗子!”颤抖的夹杂着哭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到薛素清耳里。
      “唔。。”薛素清皱起眉头,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眼前单薄的背影一颤一颤的,随即而来的是微小压抑的哭声。
      薛素清慢吞吞地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蹲下,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对不起。。”话还没完,就见秦安颜忽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她。“谁叫你过来的?!”
      薛素清被她冷冷冰冰的样子吓了一跳,道:“是我不对。。你你别哭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秦安颜眼睛一瞪,晶莹的泪珠因为自己的动作夺眶而出,薛素清抿了抿嘴,想笑却又不敢笑。
      “我以为。。。你这个女骗子!我要杀了你!”她咬着下唇,恨恨地看着薛素清,苍白如纸的脸庞只有双眸通红。声音至牙齿缝隙中蹦出。
      薛素清不知所措,一面暗自自责,又想不透自己哪错了,可看秦安颜梨花带雨的样子,好像真是自己的错,她呆呆地愣在一旁,傻乎乎地看着秦安颜,默不作声。

      庙里可怕的沉寂,屋外的暴雨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庙残破的屋顶像风烛残年的老头顶着佝偻的背一次次承受大雨的粗暴。薛素清蹲在秦安颜面前,一会将目光移向门外倾盆大雨,一会又看向旁边的人。秦安颜似乎平静了许多,半垂着眼皮不知在看什么。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雨不知下了多久才停下的,薛素清打了个哈欠,一直蹲着的腿都麻了,她本想站起身,却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疼地嘶地喊了出来。又立马捂着嘴,偷偷朝秦安颜瞥去,却见对方竟然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咳,呵呵。雨停了。”
      “你过来。”
      薛素清一脸探究的看着秦安颜,没看出什么端倪,“我腿麻了。”秦安颜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走到薛素清面前,蹲下身整了整地上的稻草,缓缓躺下,将头枕在薛素清的腿上,静静地闭起眼,月光洒在她晶莹的肌肤上。
      薛素清一手撑着沉重疲惫的脑袋,哭笑不得,把她当成枕头了。
      “你坏了我的事、”秦安颜闭着眼,平静的声音自口中飘出。
      “。。。。。。”
      “怎么办?”秦安颜缓缓抬起眼皮,静静地盯着薛素清
      “呃。。?”薛素清莫名其妙
      秦安颜微微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再过两个月,回盛京、嫁作人妇、成为别人的摆设。”
      薛素清看着她,皱起眉来。平时洒脱自在的女子,如今竟一副认命沮丧的样子。
      “你是苏州的薛素清?智绝富绝。。。”她喃喃道,看着薛素清,咧了咧嘴,道:“我早该料到,盛京三美民间双绝,自由的恐怕只有那个锦瑟。”她顿了顿,“不过。。你也自由,你敢逃婚,敢女扮男装到书院。”

      薛素清疑惑看着她,只听得她继续道,“我同你不一样,我竟想找个倾慕的男子做依靠。。”她笑了笑,又转移话题,“听闻薛家堡的金银珠宝比皇帝的还多?”
      她见薛素清没说话,忽地起身,皱着眉看着她,道:“你女扮男装是为了什么?”
      薛素清抿了抿唇,道:“女子不输于男子。”
      “科举?”
      薛素清点点头
      秦安颜一怔,目光有些呆滞,开口喃喃道:“欺君之罪,你为何把身份告诉我?”
      “秦小姐性情中人,必能帮我保守秘密。”
      秦安颜呵呵一笑,微微眯着眼,道:“你可以继续骗我。”
      薛素清苦笑,道:“只怕到时候不会是挖眼珠这么简单了,秦小姐,你洒脱直爽,以后必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秦安颜勾勾嘴角,将脸靠向薛素清,眼里有了几丝笑意,道:“你果真聪明,继续骗下去,我确是会爱上你。可你算错了一点,我怎会任凭你左右!”薛素清一愣,呆呆地看着她。秦安颜缓缓靠近,两人双唇只隔不到一小指宽,“你可知,薛蘅让我喜欢,薛素清却令我深深着迷。”
      薛素清怔怔地看着她,脸一热,下意识地将身旁的人推开,皱了皱眉。
      秦安颜眨了眨眼,道:“弄巧成拙了噢,怎么办?薛素清,我对你可欢喜的紧呢。”
      “秦小姐,是我的错。你别再这样赌气了。”薛素清皱着眉,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道。
      秦安颜抬了抬眉,也站起身,手指勾了勾柔软的发丝,道:“你错了。我可没赌气。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找不到依靠的男子,却等来一个唤醒我的女子。”
      薛素清不悦地皱着眉,“如此胡闹!”
      “怎的胡闹?我喜欢你,没看出哪胡闹。”
      “女子之间何来这些,有违礼教,颠覆伦理!”
      “你女扮男装考科举,就不是违礼教?”秦安颜咄咄逼人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那我喜欢你!就是礼教,就是伦理!”
      薛素清气急败坏地横了她一眼,脸色苍白,“莫要胡扯,就算如此,我不喜欢你!”
      秦安颜眼里闪过一丝伤感,随即又勾勾嘴角,道:“你坏了我的事,这辈子也别想从我身边逃开。喜不喜欢,不重要,时日还长。你我既不能像夫妻一样相守,那就如手足相依。如今,我爹和姑姑都奈何不了的,唯有一人。”
      “你要做什么?”薛素清面色一沉,皱着眉看着秦安颜
      “不嫁段子孝。只有一条路,同你一样,考科举,入朝为官!”
      “你疯了!”
      “这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秦安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学着她的口气道

      天刚蒙蒙亮,经过昨夜的暴雨洗礼,天气显得格外清新,路边的小草如重生般嫩绿鲜活。崎岖的小道上一前一后两个少年。前面的冷着脸锁着眉头,后面的则嘟着嘴不情不愿。

      “薛璃!!你还是不是男人????走快点行不行!!!”
      薛璃嘟着嘴,不满地看着自己前面那个乱吼乱叫的人,默不作声。
      “我家少爷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们主仆没完!”妙雪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看着薛璃,要是手里有把刀,指不定把薛璃剁上个几块。

      “你!”薛璃咬了咬牙,气呼呼地道:“就你家少爷娇生惯养!我呸!”

      盛京皇宫

      一约莫三十年华的白衣女子站在高墙处,连绵恢弘的宫阙皆收眼底。一头乌发披于身后,只梳了个极简单的发髻,风呼呼过面,有几根发丝零落地覆于脸颊上,她表情凝然,脸色有些吓人的苍白,微微眯着双眸直直地盯着前方,整个人说不出的凄凉沧桑。

      一蓝衣宫女自远处缓缓走来,她欠了个身,低着头恭敬地道:“长公主,皇后娘娘唤您到凰栖宫。”

      白衣女子便是当今皇帝的同母妹妹楚斯韵,也是当朝的国子监祭酒。大楚自先帝以来便开了祖先之先例,官宦之女可入朝为官,代价便是终生不嫁,可这条条规可有可无,当时并没有女子敢如此。直到景帝朝时,才出了两个女官,皆是景帝的皇妹,其中一个便是楚斯韵。

      楚斯韵闻言,眼里泛起痛楚凄凉,微微颦起眉,转过身离去。

      她刚走进凰栖宫大殿,一红衣女子的背影便映入眼帘,正是皇后秦红鸾,身边两个宫女一见她,便款款朝门口走来,对她欠了个身问安,便走出殿外关了门。金碧辉煌的大殿徒留两抹单薄瘦弱的身影。
      “臣见过皇后娘娘。”
      秦红鸾转过身,看不到一丝神情变化。她微昂着头,眼里透着几丝高傲和冷漠。
      皇后娘娘。
      她紧抿的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祭酒大人。”秦红鸾朝她走进,长长的红裙在白色大理石堆砌的地上划出一条血红的痕迹。语气嘲讽。
      楚斯韵低着头,眼睛盯着脚下白净的地,痛苦地皱了皱眉,咬着下唇。
      秦红鸾见她沉默,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用冰冷的语气道:“你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本宫欺负你了?”
      楚斯韵深吸了口气,同样换上一副极为冷漠的脸,平静地道:“皇后娘娘找臣何事。”

      秦红鸾皱起眉头,面露伤感,道:“小皇子突然暴毙,本宫心如刀割。”她说着,突然严厉质问道:“你们这群废物,竟找不出凶手?”

      楚斯韵闻言,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满含愤怒与失望。秦红鸾见状也不恼,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楚斯韵忽地甩开脸,愤怒地看着秦红鸾,眼眶发红,不知是气得还是什么,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秦红鸾面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啪————
      一道响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楚斯韵不怒反笑,平静地伸出手摸了摸火辣疼痛的嘴角,指尖上湿腻的触感。

      玄清寺
      大楚历代皇帝多信仰佛教,先帝在位时便在皇宫里建了一所奢华的寺庙,名为玄清寺,特为大楚有名僧人而建。如今玄清寺香火鼎盛,皇妃公主往来不绝,寺内住持名为玄清法师,先帝与当今皇帝极为敬重。
      秦红鸾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高大的佛像,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即使在佛像前也是如此。身后忽然响起一老者的声音。
      “皇后娘娘何不上柱香?”
      秦红鸾偏过头去,不远处一白须和尚朝自己走来,他身穿灰白僧衣,手中一串黑佛珠,神情自若,正是玄清法师。
      “本宫不信这个。”
      玄清法师微微笑着,毫不介意她不可一世的态度。“皇后娘娘近来做了一件错事。”
      秦红鸾挑了挑眉, “那又如何?坏事错事,皆自别人眼中。只要是为自己而做的事,皆是好事。”
      玄清法师轻叹了口气,道:“可娘娘做了件不利于自己的事。”
      秦红鸾闻言眯起眼,眼里一丝隐晦的狠光,“法师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了然于心。”
      “你这是大逆不道!”
      玄清笑笑,白胡子微微牵动,道:“老衲为江山社稷”
      秦红鸾呵呵嘲笑道:“一个和尚,也讲这些。”
      “圣上体弱多病,宁王虎视眈眈。红鸾星降,不为姻缘为黎民。”玄清忽地没了笑脸,低声严肃道
      秦红鸾心里一惊,表面却波澜不惊,“女流之辈,无依无靠。本宫有什么?只有一个双腿皆废的女儿。”说着,她发自内心地苦涩一笑。
      玄清闻言哈哈大笑,道:“此言差矣差矣!此话怎能出自娘娘之口?!草色连天,开天辟地!”
      秦红鸾看着他的笑脸,面色却越来越冷,疑惑道:“草色连天,开天辟地?”
      玄清笑笑,抬起手指了指上空,“一切天注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大楚后花园内,一片花的海洋,花香四溢,碧草如茵。拨开遮挡视线的繁花,一白衣女子静静地坐在草地上,她神情惬意安静,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绝美的面容同鲜艳盛开的繁花相映,百花失色,唯有她恬静安详的笑容。宽大的白纱衣将她瘦弱的身子衬得更加单薄,如瀑的长头不加修饰的披在身后,乌黑柔亮,没有人忍心上前打破远处的美景。若是将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便能看到远处正聚着一群小宫女正朝女子那看去。

      一身着鲜红色胡服的女子风风火火地朝花园走去,她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红,头发有些凌乱,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脚上那双红靴子也沾满了泥。一小宫女朝她迎面而来,连忙欠身,恭敬地道:“郡主。”

      此人便是盛京三美之一兰陵郡主楚亦瑶,生性极其好动,刚才狩猎场回来。她点了点头,道:“永怡呢?”

      “公主在后花园。”
      兰陵郡主二话不说朝花园几步并作一步。看清草地上的人后,便悄悄走过去,调皮地站在永怡公主身后。
      “瑶儿,你又欺我双腿不便,躲我身后做甚?”楚亦晗早就察觉,并未转过头去,只是笑笑,低着头盯着腿上的书看。

      “你可真没劲!”楚亦瑶撇撇嘴,坐到她身旁,无奈地看着她,“只知道看书。”
      “你又去哪了?弄得一身汗臭。”她抬起头,皱了皱眉,道
      楚亦瑶一听便兴奋地道:“我同父皇今早去狩猎,抓了只小狐狸,甚是可爱,过会拿来让你瞧瞧。”
      楚亦晗也不做声,笑了笑又低下头。引起后者一阵不满,楚亦瑶皱起眉,摇了摇头,道:“哟哟,咱们大楚第一美女快成了清心寡欲的尼姑了,叫门外那班公子可怎么活啊?”
      楚亦晗哧地一笑,像是自嘲般,拍了拍自己的腿,“谁做了安怡的驸马,是谁的不幸。看你一头汗的,怎么天天如此,狩猎就是再好玩,也腻得慌了”
      不说还好,楚亦瑶闻言撅起嘴,哼地一声,不悦地道:“那有何法子,天天闷在这深宫,无聊至极!”
      两人一说一笑,感情笃深。
      秦皇后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远处的,她紧闭着唇,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玩闹的楚亦晗二人,心里泛起一丝丝酸苦,昔日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像她们那样,无忧无虑,自在悠然。可那个人却毁了一切!她不由地紧紧握着拳,指节泛白,内心刚刚泛起的酸苦很快被满腔恨意淹没。脑海里又浮现出玄清法师神秘的笑容,草色连天,开天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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