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一富贵闲人》绿茶嬷嬷

2、第二章

　　却不想，这边泉哥还没回府，宫里的旨意已经到了。

　　虽只是东宫小小良娣，可东宫太子乃皇后所出，又得皇帝爱护。再加上东宫除了太子妃便没旁的女子，因此这良娣便显得分外尊贵了。

　　燕离跪在老太太身侧，听完册封旨意之后，就跟做梦一般接过了皇后的懿旨，崔氏则叫了婆子拿了一包银子塞给了传旨太监，那太监笑嘻嘻的道喜后便由崔氏送了出去。

　　老太太没想到这懿旨来的这么快，强撑着笑拉着燕离和殷氏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等崔氏回来后，老太太开口道：“公公可说了什么？”

　　崔氏这一日忙的压根都没停过，当下坐在下首回道：“一味道喜，客气的很！”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向殷氏。殷氏自方才起便一言未发，一身蓝白素服越发显得寂寥。崔氏连着喝了几口热茶，看向坐在下面的燕离。也不知从何时起原本还稚气的脸庞满满露出少女的妩媚，清亮的眼睛总是微微的弯着，十分讨喜。

　　“二媳妇，委屈你了。”老太太拉着殷氏的手，只觉得她整只手冷的厉害。殷氏低着头，眼圈已经红了，只眼泪却一点没流下来，哑着声音说：“是命，是我命该如此。”

　　崔氏挪过来揽住殷氏另一边的胳膊劝道：“弟妹放宽心，东宫太子素来仁厚，太子妃又有贤明，咱们二姑娘想来不会受委屈。”

　　殷氏低着头，解开绕在手腕上的佛珠一颗颗慢慢摩挲起来。崔氏心中发慌，她知道殷氏是把二姑娘燕离当眼珠子看待，哪里舍得让她却给太子当良娣，旁人挤破头的事自家府里上下可从没肖想过。

　　“祖母，大伯母，母亲，我愿意去东宫。”燕离从接到懿旨到现在说了第一句话。

　　老太太今日头一次看向燕离，一贯把燕离当小孩的老太太陡然有一种小孙女突然已经长大的感觉，“我且问你，你去了东宫如何处事？”

　　燕离抬着头，一双笑眼弯弯看向老太太和自己母亲还有崔氏，嘴角一勾说道：“都说宫里是最奢靡富贵的地方，我想东宫虽比不上，想来也不差，我自然是每日吃好喝好玩好，做个富贵闲人也就够了。”

　　这话弄的崔氏有些迷糊，而殷氏则低声斥道：“胡说什么！”

　　老太太面上一喜，欣慰道：“说的不错，富贵闲人好啊！又安稳又痛快，二丫头是个明白人。”

　　“多谢祖母。”燕离谢过老太太后，起身朝着殷氏道：“母亲不要为我担心，我去了东宫也是有品级的，太子妃贤德自然能应允我回家看望祖母，即便是以后当个混日子的宫妃也是无妨的。”

　　殷氏只觉得燕离只是在安慰自己，一时间又是感伤又是心疼，抱着燕离便哭了起来。

　　崔氏在旁也被感伤的泪水涟涟，原先只觉得燕离讨喜，如今才知道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且说在外的俞泉和几位同窗好友在酒楼听曲，崔家三郎也在其中。几位少年人谈诗作对，十分欢乐。宣平侯府的小厮寻来，众人便就散了，崔家和俞家本是姻亲，两家走的极近，崔三郎见传话的小厮急吼吼的便也有些着急起来跟着俞泉一起回了侯府。

　　等两人进了大门才知道方才太监过来传了旨意，崔三郎面色一变，似乎有些不信，拉着说话的婆子便问道：“真的？”

　　传话那婆子自觉此事面上有光，压根没注意道崔家三郎语气不对，得意洋洋的说道：“这还有假，我们二姑娘自小就是个有福的。”

　　那婆子还要再说，崔三已经听不下去了，不等告辞直接出了侯府一路狂奔着回了家，直接进了后宅见了承恩侯阮氏便直接开口问道：“二姑娘可是被东宫相中了！”

　　阮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一旁的丫头默默地上了茶，堂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廊下挂着的鸟雀传来清脆的叫声。

　　崔三郎自知失了稳重，连忙对母亲作揖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阮氏摸着手上一对雕花点翠的梅花镯，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和她没有缘分，你断了念想吧！”

　　崔三郎自幼便喜欢和俞燕离玩，后来年纪大了便更是暗暗的就想着将来要娶回来做媳妇，原本瞧着两家互相试探的差不多了，却不成突然间燕离就被皇后看中要许给太子当良娣了。

　　阮氏没劝自家儿子，想着自家儿子也十九了，也该懂事了，因此并没多说，崔三郎独自回了自己屋，当日连晚饭也没吃。

　　宣平侯府侯爷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崔氏靠在拨步床上，手里绣着一只扇套，时不时的抬头看下窗外。等守门的丫头传话时，崔氏掀开毯子下了床，站在内门口见着进门的侯爷便说道：“大爷回来了，可要再吃点什么！”

　　俞家大爷平生便没什么大志向，这辈子顶着个侯爷的爵位就在吏部混日子。这日当值瞧着时间差不多正要回府，却被几个同僚拉住，说什么宣平侯府家有了喜事非要他在福源居请大家喝酒，在吃酒那会已经知道府里的喜事了。

　　“不用了，早先洗漱休息吧，累了！”俞家大爷说着，已经有丫头婆子进屋伺候起来。

　　窗台下的兰花发出淡淡幽香，崔大爷换上中衣散了头发靠在旁边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崔氏端着一杯热茶过来，慢慢说着今日白天的事。

　　大爷喝了口茶，保养良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崔氏站在大爷侧面，拿了梳子轻轻梳着大爷的头发，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早已有了默契。崔氏知道自家大爷是个乐于安稳的，虽年轻时候嫌弃过他没大志向，可现在渐渐觉得不纳妾不爱喝酒赌钱的侯爷其实难得的很。

　　待两人躺在床上熄灭了灯，崔氏差不多快睡着时，大爷开口道：“弟妹恐怕要伤心了，你以后多照看着点，二弟弟比我聪慧，十七岁便得了进士，要不是出了意外，现在怎么着也是说得上的人物了。”

　　崔氏见过俞家二爷，长得玉树临风又满府经纶，当年在京城也是出了门的才子。要不然也不会娶和静公主的小女儿殷氏为妻。

　　“我晓得，弟妹这些年吃斋念佛不容易。”崔氏说完，试探着说道：“只不知咱们要不要给殷驸马送帖子。”

　　侯府有了这桩喜事，按道应该在良娣进宫当日宴请宾客，只是二爷去了后，殷驸马和静公主想让殷氏改嫁，殷氏不愿又大骂公主和驸马，两家已经许久不来往了。崔氏想到这里，也不知该如何。

　　“咱们侯府在宫里没有人脉，二丫头又是老二唯一的孩子，这事咱们还得托公主照看一二，你明日让人去驸马府试探下，要是他们有意，那就好生来往要是没意思那就全当下人自作主张。”大爷说完翻了个身道：“今儿请客吃饭足足花了我三十两银子，这帮人把我两个月花销都给吃没了。”

　　崔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捂着被角说道：“老爷别恼，明日我让账房拿三十两银子给老爷。”

　　崔氏说完之后见自家大爷不说话，抬起头看了过去，见他竟睡着了，低低笑了下，按了下被角，这便睡了。

　　老太太当晚单独留殷氏和燕离在秋园用饭，燕离知道老太太心疼自己，也知道母亲一直以为自己和崔家三郎有意。两家的事一直没有说破，燕离有心说清楚可又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着实不该主动跟母亲说这个，今日见老太太一个劲的往自己碗里加菜，而母亲又泪水连连，燕离放下碗筷正要说，却见着老太太贴身丫头拿了个匣子过来。

　　上好的雕花紫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整盒点翠头饰，有花鸟草虫发簪，有凤尾珍珠步摇更有各色梳篦，琳琅满目直接把燕离的眼睛都荒花了。

　　“都是我年轻那会用的，这些年都攒着用不上 ，二丫头要去东宫，正好把这些带上，瞧着要不要换着款式或者修一修。”老太太指着几只款式繁复的凤钗道：“既然要做个富贵闲人，那自然也不能跌了咱侯府的名头。”

　　“孙儿晓得。”燕离谢后便收了起来，二太太殷氏则在旁说道：“燕离的喜事，不知该不该派人去驸马府通个话。”

　　自十几年前，和静公主要殷氏改嫁闹翻后，两府便再没来往。当初殷氏对着和静公主立誓此生再不回驸马府。

　　老太太其实方才就想到了，只是碍着殷氏的面子，一直没说，眼下见殷氏主动提起，当下便道：“这是你放心，让你嫂子去办，想来殷驸马是不会不顾父女之情的。”

　　和静公主母妃不过一区区昭仪，自生下和静后便没了宠爱。和静公主前半生在宫里挣扎，后半生拼命的攀附权势，只可惜殷驸马素来懦弱，这些年也就在城防营领了一个闲差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