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 悬空》叶朝闻

97、终焉

　　安其罗从逃生舱中抱起处于休眠状态的文森，放在椅子上，自己躺在一旁，连接上血液置换机，温热的血液好似宿命的红线，连接着兄弟二人。

　　他侧过头，凝视着多年未见的文小森，他一生的骄傲。

　　重见天日以来，安其罗一直都在关注他，而文森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长成了他曾在梦中见到的模样。

　　安其罗久违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文小森一直很宝贝的长发剪短了，等战争结束后他应该会养回原来的长度吧？

　　被他用王权钉在原地的修竭力挣扎，企图从他手中夺回文小森，那份绝境中激发出的力量连他都不可轻视。

　　看来感情挺好的。

　　他突然笑了，怎么跟要嫁妹妹一样。

　　“文森，这些年，辛苦你了。”安其罗说。

　　随着血液的置换，连日来透支的副作用瞬间反扑，勉强愈合的伤口崩裂，让他几乎成了个血人，可安其罗的笑容依旧是温柔的。

　　即使燃尽生命，他的身体依旧无法承受亲王们的怨恨，就算是有着安东尼奥传承的文森也做不到，所以他把自己当做了净化怨恨的容器。

　　现在，他的使命完成了，而他的伯特，还在死后的世界等待着他。

　　亚撒的投影默默的站在一旁，为主人送行。

　　其实安其罗还想多看一眼文小森，但必须尽快完成仪式，随着置换的开始他囚禁女王的封印正在消散，在生命的尽头，连亲口祝福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把文森抱在怀里，安其罗举起匕首，刺向心脏，看着文森咽下他的血液。

　　仪式完成，安其罗取下胸口的钻石项链，最后一次亲吻着它，就像信徒吻别神明，然后小心翼翼的挂在文森的脖子上。

　　目送着逃生舱飞向修的方向，安其罗则驾驶着机甲冲向亚述军队，为文森的离开争取时间。

　　生命力太过顽强对于他是一种折磨，但他庆幸这一点，让他还能为银河的未来多努力片刻。

　　女王一直无法理解，情感缺失的他为什么能为银河拼命到这个地步。

　　因为伯特热爱这个世界。

　　他终于承认了伯特总是挂在嘴边的大道理。

　　“人类的确渺小无知又残忍自私，但从无知性的猿类进化到踏遍整个银河，不也是一种伟大吗？”

　　弥留之际，他看见发着光的伯特向他伸手，那双手，干燥而又温暖。

　　安其罗笑了。

　　文森梦见了一片笼罩在月夜静谧中的花海，是他喜欢的景色。

　　跟着一只泛着纯白色光晕的蝴蝶，他闯入了花海深处，感受微风拂面，知道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银发在月光下格外纯粹。

　　“安其罗！”文森惊喜的喊道。

　　安其罗转过身，一双猫儿似鸳鸯眼含笑着望向他：“嗯，是我。”

　　文森迈开步子奔向兄长，刚到近处脚步却停住了，总觉得自己再靠近，他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洛佩兹家的势力在希望的土地上壮大，茉伊拉终于放下海茵里希，找到了值得托付爱人，你也成了足以担负起银河的强者。”

　　文森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声：“是兄长教得好。”

　　“我已经无法见证你和修的誓约，但请答应我，这一次不要再放开了。”

　　“我哪敢啊，他要是发病了我觉都睡不着。”说着说着，文森的声音越来越低，笑容糊在脸上，像小丑的面具。

　　“求仁得仁，我已经满足了，不要为我悲伤。”安其罗缓缓上前。

　　“我又不是只会哭的小孩子。”

　　“嗯，不是。”安其罗点了点头，“女王的后背有一处暗伤，她一时半会还奈何不了，行宫外的护卫队已被我替换成纯亚述血统，方便你速战速决。”

　　文森抱住安其罗，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得虚幻。

　　“想哭就哭出来吧。”安其罗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不会哭的。”

　　安其罗深知文森的倔脾气，只得唉了一声：“侍卫长是以银河基因为蓝本的人造人，他仰慕着我，日后缺人手可以用他，该处置时也不必心软。”

　　“我会的。”文森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你胸前戴着的钻石项链转交给艾利克，那是伯特的遗体。”

　　“嗯，我知道了。”

　　“祝你将沐浴在晨曦中，拥抱新生的光明。”

　　在祝福中，发着光的安其罗化作点点萤火，撞碎在文森怀里。

　　“我不会哭的。”文森重复道。

　　文森真的用一生做到了，即使是在人生的最后，他也是笑着望向他深爱的人。

　　梦醒了，文森从医疗舱中坐起，看见了围着投影讨论的艾利克他们。

　　他转述了一遍安其罗所交代的事情，将项链交给艾利克。

　　空气静默了一阵，文森抓起一旁的帽子戴好，就要奔赴最终的战场。

　　期盼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想要从他的眼眸中看见指引他们在寒夜中的前行的星光，为此，甘愿化作消逝的萤火，照亮他去往希望的道路。

　　文森和修的机甲在爆炸中穿梭，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文森已不再仅仅是文森。

　　王宫周遭的情况果然如同安其罗所言，文森凭借着血统的威慑力，一路通行无阻，顺利到几近如梦。

　　针对机甲的干扰装置让艾伯特的宫殿前的花园停了下来，文森固然可以远远的把宫殿连同女王轰个稀碎，但他相信，一旦他这么做了，女王留下的后手会让他悔不当初。

　　文森一步步的走向宫殿，行至台阶前，他身边的修站住了，单膝跪地，呕出了一口鲜血。

　　女王不愿意让修踏入她的净土，哪怕一步。

　　文森顶着威压，扶起了修，他的修先生，不需要向任何人屈膝。

　　“摸一下左口袋。”　文森说。

　　修从口袋掏出一枚小小的按钮。

　　“如果我死了，你可选择摁下它，所有身负亚述血统的人都会因病毒死去，包括银河的混血们。”这句话是对修说的，也是对宫殿内的女王说的。

　　在拿到安东尼奥留给他的试管后，他想了很久，最终他还是违背本心，选择和杨合作，将针对亚述基因的病毒藏于亚述的每一个星球。

　　因为他必须要给所有信仰者他的人们一个交代，可他希望，这个按钮永远也不会有引爆的那一天。

　　文森取下凝聚洛佩兹千年荣光的狼头权戒，放在了修的掌心。

　　“还有，我爱你。”他笑，向着修挥了挥留下了他们婚戒的手。

　　说完，文森走进了宫殿。

　　女王依旧高高在上的端坐于她的王座上。

　　“你终于来了。”她说。

　　话音未落，王的威压顿时让文森眼前一黑，强行使用王权的女王也并未捞到好处，脸色愈发苍白，配着红艳的唇和双眼，显得妖异至极。

　　“是啊，尊敬的女王陛下。”

　　文森当着女王的面，取下胸前点缀的宝石胸针，饮下了他的第三瓶催化剂。

　　他知道，自己口袋里的催化剂已被修换成了水。

　　“幸好我藏了一份。”文森炫耀似的向女王说到。

　　女王从始至终都没有阻止，笑看他饮鸩止渴，又笑着看他用刀抵着她脊背上的伤口。

　　“结束了。”在文森开口前，女王抢先宣布到，在感受到安其罗死去时，她已预料到自己的败北。

　　文森没有天真到一上来就和女王谈判，在女王眼中，没有武力威胁加持的谈判是苍白无力的，只有他真正压制住了女王，才有与之谈条件的资格。

　　“我认为我们可以谈谈。”文森无视身后侍卫长抵在他脑后的枪，脸上笑容不减。

　　“我谨代表联盟，希望重续银河当年与您的约定。”女王笑着说：“在失败的教训中，我也为银河准备了一份礼物，但没想到，安东尼奥连病毒都交给了你。”

　　让两个文明凋亡殆尽，并非她希望看到的结局。

　　“时代洪流中阴差阳错的出了一个我，错误叠加着错误，但我希望它最终能成为正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文森的灵魂好似暴露在宇宙中冻结，仅仅靠着意志支撑身体。

　　女王不置可否。

　　恍惚间，文森看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结局，而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他，左手是天堂，右手是地狱。

　　无声的对峙结束，她说：“可以收起你的刀了。”

　　谈判的结果是，文森迎着午后的暖阳，踏出了华贵到冰冷的宫殿。

　　女王目送着他们相携而去。

　　返程的途中，文森在催化剂的反噬下陷入昏迷。

　　战争从隆冬持续到了春来时，最终以两个文明的和谈画下句号。

　　立于古地球遗址的墓碑上的雪已经融尽，仿佛有一声满足的喟叹在耳边响起。

　　栀子花悄然绽放。

　　“你看见了什么？”

　　“一路繁花。”

　　从此，月落星沉，晨光熹微。

　　一年后，载着年少时文森心愿的飞艇从洛佩兹悄然启程。

　　还在为战后重建忙碌的艾利克收到来自洛克的求救，文森拉着修度假去了，艾利克本就因加班不爽的脸更加黑了，他正打算带着多洛雷斯借巡查的名头开溜，把摊子丢给文森两天，结果被他捷足先登了。

　　身旁的多洛雷斯见状，露出狡黠的笑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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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这本书扑得亲妈都不认识，高中时写些言情看得人都比这多得多得多，怪我高不成低不就，只顾着自己写爽了就好，我的爽点还挺别致的（贬义）。
计划里这是三部曲，第二部是开创帝制纪元的皇帝登上历史舞台前在废土的拾荒生活，骚话多得一批历史学家攻×能一拳打爆十个攻的酷哥受，安东尼奥会在其中客串。第三部以可诺儿伊登雅各为主角，第一部埋下的线会在这时集中爆发，银河与亚述联合帝国的和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如果现在写这部，我不会在前面用这么多回忆，而是主写文森与各个势力掰头，穿插零星回忆。
可我拖延症发作，时间跨度太长了，差不多前后能拖了快三年，再不发出来估计就成废稿了，我别的不多，废稿倒是一群一群的，这也导致了前期太慢，后期又在赶进度。
在这一部不会写得是，文森登基后以自己为墓碑，埋葬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修将继承文森遗志开创千年的太平，他的高光时刻很大一部分还在第三部，我留了很多未写出的东西，譬如文森的身体，女王的沉睡，杨的旅途，基因病和辐射病，伊登的世界等等等。
正在写的第二部我暂且搁置了，以我现在的水平估计依旧扑街（可我好喜欢废土啊
下一本会是现代仙侠言情甜宠，天然黑死宅白兔精和她家道士的奇妙冒险，单元剧，是一个大系列的第一部，这个系列在我存稿箱里已经有五本不低于五万字的存稿，还有一本已经写了十多万字，如果专心写一部，一本都快有了，但我每次构思完就失去写下来的兴趣，我恨拖延症。
下一本在原有的想法上试着加了些爽文元素，希望可以签约，卡着线也行，只有更新这火撩上屁股才能治好拖延。
搬砖去了，过几个月挣完生活费再来更。
（顺带诅咒小偷全家，手机在海滩被人偷了，下一部存在便签里的大纲和点子都没了，甚至还有部分存稿，登账号发现云存储满了我没扩容，从去年年底开始的灵感便签连着手机被偷了，小偷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