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外春（杨戬x哪吒）》折招

21、落花无意

　　黄天祥为哪吒掖好被角，沉睡的人安静如常，方才的动静像是未曾发生。

　　床头的烛光微微颤动，燃得正旺，黄天祥略一挥手将它熄灭，昏暗中神色难辨。

　　他绕过雕花屏风，看着寝殿外站着的失魂落魄的仙子。

　　“揽华堂被盗，碧檀元君失职，青蘅元君脸上倒是不见担心。”

　　青蘅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半晌才道：“不算姐姐失职，是我趁着与她交好，才偷了聚魂灯，等……司法天神回来，我自会解释清楚。”

　　“你同我杨大哥是什么关系？”黄天祥盯着她的眼睛，“两次夜闯云楼宫，欲借我三哥的元神为他聚灵，若是让人发现了，不怕死么。”

　　青蘅惊疑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要为人聚灵，便要找到那人生前的亲属或者结过魂印的道侣，以魂魄或者元神为引。你这样的反应，不难猜到。”

　　青蘅低声道：“是我白费功夫，原是为他不值，还以为这个世上只有我记得他，未曾想他已回来了。”

　　我也没想到，沈琰就是杨大哥。容貌气质如此相似，却是未曾放在一块比较。黄天祥叹了一口气，看来哪吒也还未想起曾经的事情。

　　“何谈不值？”他想起这人之前说的话，不免为哪吒叫屈，“我三哥与杨大哥的情意，不是你想的那般浅薄。你一个外人，又有何资格来盗他的元神为我杨大哥聚灵？”

　　青蘅让他说得哑口无言，自嘲般笑了一声。

　　“是了，我并无资格。这种事情，原也轮不到我来做，只是不知道，三太子的真心，比我这样的外人能多几分……”

　　“我三哥的真心，自然比你多千倍万倍，”黄天祥冷眼看着她，语气含怒，“你既然不在场，便不要随意置评。”

　　青蘅不知听没听进去，她走至天井下，看着远处穹苍，淡淡说：“走吧。不是要去天牢么。”

　　黄天祥提了灯笼，又觉得这对他杨大哥痴心的女子可怜又可悲：“我三哥若真像你说那般薄情，这千年来也不至于时时被旧伤折磨。你不必奢望了，杨大哥如今只是还未恢复，就算日后有了记忆，也只会喜欢我三哥。”

　　青蘅停了脚步。原来那个人不是忘记她，只是失了记忆么？

　　她何曾期盼过喜欢呢。造化弄人，她什么都不盼了。

　　“偷盗聚魂灯的罪名不小，青蘅元君从此好自为之。”

　　哪吒醒来时头痛欲裂，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觉出不对。

　　这感觉，分明是宿醉后的样子。昨夜，他只喝了几杯酒……是沈琰给的那一杯。

　　行至凌霄殿，发现早朝的同僚们眼光都在他身上。沈琰站在最前头，看着却没有什么话要同他说的样子。

　　“诸位卿家，青蘅与碧檀两位元君的罪该如何定，可有结果了？”玉帝沉着脸问。

　　哪吒并未来迟，听这话却不明白。昨晚在他醉后，天庭似乎发生了不少事。

　　“青蘅元君盗走宝物数件，还行刺三太子，当是剔除仙骨重新轮回；碧檀元君玩忽职守，也该贬职罚俸，以儆效尤。”司禄星君答道。

　　哪吒正要听个八卦，没想到这八卦还能跟自己扯上关系，当即呛了一下，轻咳好几声。

　　“三太子旧伤还未好全，还遭了那等人暗算，若是不严惩，怕是伤了五营将士的心。”看他这样，又有人谏言。

　　哪吒皱着眉头听得云里雾里。

　　“昨夜之事似乎尚有隐情，还请陛下将此事将由臣来处理。”沈琰道。

　　司法天神出面，自无不可。

　　下了朝，哪吒跟在让他身后。

　　“沈大人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譬如昨夜为何灌醉我。”

　　沈琰轻笑一声，放慢了脚步跟他并列，哪吒这才看清这人脸上淡淡的疲态。

　　“沈某不曾做过那等事情，三太子在酒宴上旧伤复发，倒把我吓得不轻。”

　　哪吒一脸信你才有鬼的样子。

　　“你……那行刺我的人，又是怎样一回事？”

　　他这段时间旧伤屡次发作，心神也飘忽不定，沈琰本不欲告诉他实情，否则灵珠子的事情也要引出来，倒让他再费心神。然而这人到底不是灵珠子，不是他说什么就信的，只能含糊带过。

　　“尚不清楚，你同青蘅元君可有什么过节？她昨夜来你府上作祟，恰巧被我和天罡星看见。”

　　哪吒仔细回忆了一番，才想起青蘅这么个人，二人交集甚少，如何谈得上过节，便摇摇头。

　　“那你可有亲属，曾遭遇过魂魄离散之劫？或者……”昨夜揽华堂被盗，聚魂灯正在其中，他未当司法天神之前，也曾在藏书阁中看见过这灯的描述。

　　“魂魄离散？不过我一人尔，”哪吒冷声道，“那位元君是如何来我府里的？怎么，她打算用什么摄魂之法对付我？”

　　提到魂魄之事，他的语气便不好。沈琰只好止住。

　　“那我先审问一番，若有线索再告诉你。算不得什么大事，你莫要挂在心上。”

　　这样温和的语气，纵然心里疑问重重，也愿意什么都相信他一般。哪吒低垂着眸子，又不由自主地想到画中那个人……

　　天牢内。

　　青蘅视野中出现一双长靴，感受到那是谁，她抬起头，因为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一时之间有些模糊。

　　“真君……”

　　沈琰开门见山：“你欲聚谁的灵？”

　　青蘅还有些发怔，看着他的脸恍如隔世。哪怕五官有些改变，整个人的气质却还和当年的杨戬别无二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瞳色不深，看起来却像是沉静的湖水。同认识的人讲话时语气温和，然而难有人能被那双眼睛真正看在其中，令人仰望，高不可攀却心生幻想。

　　那时候她还是个刚飞升不久的小仙，在王母身边侍奉。昆仑山上常年只见冰雪，让人深觉空旷寂寥，她便在山脚养了几只羚羊，空闲时也有个寄托。偶有一日，上清元君来同王母下棋，行至山脚时却被她的羊惊了坐骑。王母便要处死那群羊。

　　她刚上昆仑山时，听说玉帝之妹和凡人生的孩子养在王母膝下，只是下凡学艺了，不曾见得。那也是她第一次见杨戬。

　　已成圣的青年不过几句话，就让王母赦免了那可怜的凡畜。

　　“小羊，日后可要当心了，”那人摸了摸两只幼羊刚长出的小角，又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既然是凡畜，让它们回凡间自在，仙子也不必再担忧，岂不两全？”

　　青蘅永远记得那日的场景。

　　她轻轻笑了声，看见那张隐隐有些不耐的脸，又觉得很是伤心。

　　“聚魂灯是我偷的，是我认错了人，并非故意要害三太子，司法天神定罪吧。”

　　沈琰注视着她的眼睛，也未读出什么来。

　　“你之前见过我？”

　　青蘅撇过脸，眼神藏在天牢的阴影里：“并未。方才说了，是我认错人。”

　　“那你承认，揽华堂被盗皆是你一人所为？”

　　“是，我同碧檀亲如姐妹，自然知晓机关结界的窍门所在，是我瞒天过海，同她没有干系。”

　　沈琰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交代得如此迅速，连半点也不为自己辩解。

　　“聚魂灯、天狼妖丹、玄冰伞连同珍宝无数，这罪名可不小。”他本是想吓一吓那女子，看能不能再套出什么原因，没想到青蘅一愣。

　　“什么天狼妖丹……我只碰过聚魂灯。”

　　揽华堂失窃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碧檀被停了职，事实未查清楚之前，不得离开宫门半步。书房香雾缭绕，纤细的手指划过竹简，在一行字上一颤，竹简便掉到了地上。

　　侍从来送茶，她才有些慌乱地俯下身，将那绘着三尖刀的书简藏在架子的底层。

　　脑海中回忆起青蘅对哪吒的态度，她又叹了口气。原来竟然是那个人么，难怪能铤而走险地去冒犯云楼宫。

　　“怎么样了，她可说过同我有何私仇？”云楼宫内，哪吒和沈琰相对而坐。

　　“说只是认错了人，也不承认其他宝物的遗失与她有关，”沈琰饮尽他为自己斟的茶水，眉头微蹙，“碧檀元君那边也未有什么线索。”

　　哪吒翻了个白眼：“认错人，这种拙劣的借口也能想出来。不过她那日也未做什么，一般人还伤不了我。”

　　沈琰轻叹了口气，心里想你那日呕血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

　　刚坐下没聊得几句，真君府便派人来寻。

　　“真君，天罡星君和廉贞星君一同来拜访。”

　　两人都有些诧异。

　　沈琰原以为黄天祥是来问他那天的事情，落座时却见他只静静打量自己。

　　“二位星君有何事？”

　　黄天祥道：“我陪着廉贞师兄来的，他说有揽华堂失窃一案的线索。”

　　自从知晓沈琰就是杨戬，这还是他第一回离人这么近，又觉得好奇，千年前杨戬明明已近魂飞魄散，现在又是如何好好地站在这里的。沈琰既是司法天神，想必陛下一切都知晓，只是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才重逢，却都失了记忆，难免让人跟着着急。

　　他走着神，廉贞已在旁边跟沈琰聊起来。只是这星君面皮薄，被沈琰看着便不自觉地垂着眼眸。

　　“回真君，中秋宴前，我同文华师兄去揽华堂拜访碧檀元君，恰巧碰上了青蘅元君，她当时正在一柄三尖两刃刀前，当时我便觉得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后来听闻揽华堂失窃，不知与那日所见有无关系，特来此告诉真君。”

　　黄天祥偶然听到三尖两刃刀，惊地立时便站了起来。

　　“怎么？”沈琰看过来。

　　“那三尖两刃刀我曾听过的……”

　　“我知道了，多谢廉贞星君。这兵器确已失窃，有何特殊来历么？”沈琰想起揽华堂清点的名单，听起来很是贵重，又觉得一把兵刃不在奉安阁却在揽华堂，不免奇怪，“青蘅已否认过，她只盗了聚魂灯。”

　　见沈琰听见往日兵器也无动于衷，黄天祥便有些着急：“她定是说谎，这刀……不是普通兵刃，还请沈大人追查到底。”

　　沈琰点头，又随口问廉贞：“文华星君近来如何，伤可大好了？”

　　“劳真君挂念，师兄已无碍，只是日日在府上打坐，还和往常一样不爱出门。”

　　寒暄几句，三个人倒都各怀心思，时辰不早，黄天祥还准备去一趟云楼宫，便拉着廉贞要走。

　　刚送人出府，尹凡又急匆匆进屋。

　　沈琰正准备找关于那三尖刀的往来，便听得他说：“真君，东岳大帝府上传来消息，说是炳灵公降妖受了重伤。”

　　沈琰心上一惊，连忙放了手中事情。

　　“到云楼宫再详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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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尹·工具人·小灵通·凡
天·戬吒二号cp粉·护哥使者·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