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表里表气谢家二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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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中秋佳节，大殷普天同庆，肃京皇宫之中更是办起了中秋佳宴，邀群臣百官率妻女家眷共度佳节。
就连被责令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太宁宫的燕云袖，也趁此机会消了禁令，放了出来。
毕竟是父女连心，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大臣你说一句我劝一句，在加上中秋佳节时机正好，燕帝再生气，又怎舍得让他最宠爱的女儿在这种节日里独自关在宫中以泪洗面？
这里还得补充一句，取消对燕云袖的禁足令，把人放出来过中秋节，这还是谢相提议的。说是燕云袖是陛下的女儿，因为醒翊宴的“误会”而让陛下和公主在中秋佳节分离，他这个做臣子的于心不安。
燕帝一边顺着台阶下，一边在心里别扭：这老狐狸，云袖因禁足不得出席中秋宴，打的不也是他自己家的脸么？却说成全是为我考虑了。
不过，禁足令虽取消，封号却并未恢复。
眼下，众人称之为长公主。
大殷国财力雄厚，这一年的中秋宴在皇宫锦秋园大办，园中歌舞升平，各类封赏有如流水般赐下，宾主尽欢。
当世琵琶大家贺东琴正坐在水亭上，抱着世间唯一一把凤凰木做成的传世琵琶，手指翻飞成影，奏着一曲《神化引》，弦音饱满跌宕，余韵空流激湍，绞弦有百川归海之势，劲气如旷野秋风之声。
所谓：“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①
秋水之声和秋水之骨，尽在曲中了。
臣子们一一向燕帝恭维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大殷的富强离不开陛下的励精图治云云，燕帝听着他们几十年的陈词老调，只觉索然无味。
旁边张怀寅用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既快且完美地剥出一小碟蟹肉，送到了燕帝面前。
燕帝看着那叠莹白肥美蟹肉，几次提起筷子，又几次叹息着放下。
张怀寅：？
他面露完美微笑，轻声询问道：“陛下这是对臣剥出的蟹肉不满意？”
燕帝长叹一声：“唉，朕记得云儿最爱吃蟹，每年中秋，都要吃鲜蟹，他小时候体质弱，有一次，贪嘴吃得太多了，闹了好几天肚子疼，可怜巴巴躺在朕怀里，要朕给他捂着肚子，说是朕的手暖和，给他捂着，他就不那么疼了。”
他抬头望向天边那轮圆月，“这孩子聪明，却不懂克制，吃了亏，不长教训，来年又一次吃蟹吃到腹痛。”
“唉……”思念小侄子的帝王长叹一声，低头准备吃蟹肉，而后表情一变，“嗯？”
我的蟹肉呢？
燕帝陛下不解地望向伺候在一旁的张怀寅。
张怀寅礼貌微笑，“睹物思人最是伤神，给您撤了。小应子，去，端两盘点心过来，让陛下吃点甜的，心里自然就甜丝丝的了。”
讨厌吃甜食的燕帝陛下：……
燕云袖和琬贵妃、瑜妃、静妃以及淳公主坐在下头，望着燕帝的方向，轻咬贝齿——她的父皇，从她下跪请安时便没有正眼瞧她一眼。
若是燕小飞知道她这想法，只怕当即又要吐槽：都跪下磕头请安了你还能看见人家是不是瞅着你？合着你眼睛全长在脑袋顶上了？
琬贵妃坐在她对面，见状面露柔美的笑容，“瞧你，咱们肃京最漂亮的姑娘，怎的都快把下唇咬烂了？”
瑜妃坐在琬贵妃身侧，静妃和淳公主的对面，见琬贵妃开口，也跟着笑了笑，“本宫前几日不小心擦伤了手，娘家送了点紫云膏过来，用后不留疤痕。药膏还有得剩，待宴会结束之后，本宫遣人送一些给……长公主吧。”
那声长公主，喊得又轻又绵长，浑像刻意提醒什么似的。
燕云袖松开了下唇，强颜欢笑道：“谢谢几位娘娘关心。”案几之下的手指甲却是深深嵌进娇嫩雪白的掌中。
“大皇姐，手手流血了……”身旁传来一个糯糯的女童声，同时，一点柔软碰触到了她的手。
燕云袖猛地将右手收至背后，低头一看，却是燕云淳。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大殷的淳公主。
这五岁的小女娃遗传了她母亲和父亲的全部优点，生得甚是漂亮，眼睛眨巴眨巴像两颗大葡萄，十分可爱，眉毛却又笔直锋利，带着一丝遗传于父亲的英气。
女娃睁着单纯无辜的眼，对她说：“大皇姐，你的手手流血了，淳儿帮你吹吹。”
燕云袖这才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她抿了抿唇，伸出干净的左手摸了摸小女娃的头，说：“光吹吹是没用的。”
小女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那淳儿帮皇姐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燕云袖不知被她哪个字触动了，瞬间红了眼眶。
她低头假装跟燕云淳说话，忍过了那阵哭意，然后抬头望了望静妃——那名娴静恬淡的女子朝她露出个温和善意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燕云袖将燕云淳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哄着燕云淳小声说话，给她讲故事。
燕帝收回目光，道：“将这两碟糕饼端去给两位公主。”
张怀寅微笑道：“喏。”然后亲自将一碟桂花秋月饼和一碟蜜汁蜂巢糕送到了两位公主桌上。
瑜妃察言观色，见琬贵妃面露不虞，脸上满是奉承的笑意：“听说姐姐最近脾胃不好，太医特意叮嘱要吃些清淡的。糕饼甜腻，不适合养胃，陛下这是体贴姐姐呢！”
臣子们就坐在几位嫔妃的下手，按官位品级大小从前往后排去，诸如谢相、大司马白远威及亲眷，坐得与嫔妃公主们较近。
谢晏也跟着谢相及夫人来了，这句话好巧不巧传进他耳朵里，只听“啪”一声，排骨掉进玉碟，惊起王公贵族不该弄出的碰撞声。
谢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谢晏笑吟吟重新夹起那块雕梅小排，说：“吓得我排骨都掉了。”
哈哈哈哈哈！陛下送自家女儿糕点，这都能扯到对另一个娘娘的体贴？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后宫还真是块神奇的土地！
谢相大约是跟这个儿子相处得多了，知道他肚子里在想些什么坏东西，压着声，不冷不热地训斥了句：“吃你的，别瞎看！这些个娘娘公主都是仙女，招惹不得！”
谢晏面对父亲倒是自在随意，面对对方的不满显得浑然不惧，“偏看！哎呀呀……您看我那未来嫂子，眼眶红红跟个小兔子似的，活像被打了一顿。”
谢相随着他的话轻轻瞄了一眼，只见长公主燕云袖正梨花带雨，捧着糕饼舍不得吃，一脸感动地望向帝座，眼底充斥着孺慕之情。
谢相嘴角抽了抽，“人家那是喜极而泣！”
谢晏歪了歪头，不解道：“她喜什么呢？自醒翊宴后，大家都传她水性杨花，有了我大哥不够，还要勾搭韩国公家的小少爷。本来么，三个月过去，大家都快淡忘这事儿了，结果陛下提前解了她禁足，这风声还被人传了出去，这会儿肃京民众又开始叨叨她那点儿破事了！”他幸灾乐祸地笑：“她这会儿出来，就是讨骂、找不自在来着，还不如不出来，老老实实呆到禁足结束。”
谢相脸一沉，杯子一放，“这不是你撺掇的么？”
说着，他嘿嘿冷笑一声，“当时一直劝我去跟陛下提议，什么此举能让陛下对我们谢家放下些戒心、能得君心……说得头头是道，搞半天就是为了报复一个燕云袖！我倒是没瞧出来你心机这么深，连你老子我一时都没想明白！”
谢晏睁大了无辜的眼，“爹，您再说什么啊？我明明是个傻白甜！我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说完，转头冲着坐在一旁的夏姝人撒娇，“娘，您看看，哪有当爹的这样冤枉儿子的！”
谢擎坐在一旁饮了杯酒，冷眼看着他傻白甜，半晌，嗤笑一声，“二弟煞费苦心为为兄出气，我这做哥哥的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好。”
谢晏鼓着腮帮子看了他会儿，说：“咦惹……大哥你在说什么哦？什么出气？什么煞费苦心？晏晏还小，晏晏才及笄之龄，晏晏听不懂~”
谢相和夏姝人脸色都变了变。
旁边离得近的听到了，也都窃窃私语。
一旁的陆廷尉呵呵笑了笑，凑过头来对谢相道：“令公子真是天真活泼、玲珑可爱呢。”
舞象之年的少年人自称及笄之龄？您是哪国派来的奸细，这是要笑疯大殷朝的文武百官好夺取我大殷江山吗？
谢相皮笑肉不笑，“过誉了，回家我就给他腿打折。”
谢晏继续用傻白甜的模样问道：“爹爹你要给我打几折？”
谢擎在一旁冷言冷语道：“给你打骨折！”
谢晏立马一脸惊恐地望向谢相。
谢相一看他这表情就开始头皮发麻，连忙在他开口之前抢先一步对谢擎道：“大郎，你弟弟喝多了，带他去外边散散心。”顿了顿，强调道：“仔细别掉水里、掉茅房里、或是从假山上掉下去。”
谢擎伸手箍住谢晏脖子，在人的嘤嘤声中微笑着将人带了出去。
此举还引起了燕帝陛下的注意，“谢卿，怎么回事？”
谢相起身恭敬答道：“谢陛下隆恩，赏琼浆玉液，幼子从未饮过如此琼浆，一时贪杯，吃醉了酒，现令微臣长子带他出去醒醒酒，免得惊扰陛下与诸位娘娘。”
燕帝并未过多在意，叮嘱几句就完事了。
倒是燕云袖，望着谢擎和谢晏出去的方向，面露沉思，少时，便下定决心般跟了出去。
不远处的雷徵南一见她有动静，分分钟哭丧了个脸。
想到自己瘪瘪的小钱袋，咒骂了燕小飞一声，还是找了个借口，不着痕迹地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表里表气谢家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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