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生活》我不爱吃香菜

71、手刃凶手

　　“畜生！畜生！畜生！”
　　孙家老大一脸悲痛欲绝的吼道，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窖冰冷的地面上，不停流下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孙家老大心里像被人抓紧着那般疼痛窒息，他哽咽着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紧接着快速爬向尸体。

　　他一把扫开挡着孙大妞尸体的十几棵大白菜，才靠近了这具布满斑驳痕迹的骨架子面前，久久不语后才吐出来一句话：“大姐，阿弟这就带你回家！”

　　孙家老大脱掉自己的外袍摊开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向骨架子，一手托住头骨颈骨位置，一手托着骨盆将她搬了起来，才挪移到衣袍上再紧紧包裹住。

　　这地窖外头，孙郭两家人先是听到一声“大姐”，郭大根惊恐万分的当场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他满脑子想着完了，他杀人的事被发现了，他会被官大老爷砍头不！

　　紧接着便是连着三声响起的“畜生”，郭老爷子此刻懊恼着为什么没有立即把这孙大妞的尸体偷偷埋到后山去。

　　他又如何能算计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能知道有一个婶婆梦到了惨死的孙大妞，还有一些善心之人在怀疑着郭家人暗藏坏心，及早的去了孙家确认报信。

　　待着孙家大媳妇先出了地窖，她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帮着自己男人托住了骨架子的头颅，再使力拉上来，骨架子出来一半，另外一半由着孙家老大托举上来。

　　孙大妞的尸体终于重见天日，只是孙家人无法相信他们再一次相见却已经是这般残忍的光景。

　　孙老爷子看着那副脏兮兮，还有些老鼠啃咬后痕迹的骨架子，脑子忽然一阵晕呼，他朝后踉跄了好几步，实在不敢相信这副骨架子就是他大闺女。

　　孙家老大就这么抱着孙大妞的骨架子走近了孙郭两家人，他小心翼翼的冲孙老爷子跪了下来，口中道出的话因着悲伤哽咽卡的不成句子：“爹，这就是我大姐，她死的太惨了，待在那阴暗不见光日的地方，所有血肉被老鼠吃个精光！

　　爹啊，大姐死了都得不到全尸，这都是眼前这些畜生不如的郭家人造下的罪孽，我们孙家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帮畜生东西！”

　　孙老爷子摇晃着脑袋，直视那双空旷的眼骨，凄厉大喊一声：“大妞，我苦命的闺女，让我这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啊！”

　　孙老爷子神情激动，身子颤抖的伸出双手，将那副骨架子从大儿子手里抢了过来，那恪手硬邦邦的触感让老爷子悲从中来失声大哭起来。

　　孙大妞作为孙老爷子的第一个孩子，包涵了他们夫妻俩初为父母的喜悦，如今他养育长大送出嫁的闺女却被郭家人糟践的只剩了一副枯骨，这叫他如何不恨，真恨不得立即一刀砍尽了这丧尽天良的郭家人。

　　孙家老大双目凶狠，一脸仇视的扑上了郭大根，将害怕的要死的郭大根双手拎起来，吼道：“你郭家人杀我大姐，我要你郭大根偿命！”

　　说着，孙家老大两只大手掌收拢起来，掐住了郭大根的脖颈，让他瞬间透不过气来，满面通红，脖子上脸上青筋暴起。

　　郭大根张着大大的嘴巴，嗷嗷嗷叫着，一双眼白翻起，他双脚挣扎扑腾着地面，划出道道痕迹来。

　　只是他的双臂被孙家老二老三紧紧扣着不放，他们哥俩眼瞅着自家大姐死的这般凄惨如何不恨。

　　“住手！天杀的狗东西，快放开我家大根！”
　　郭老太不做缩头乌龟了，她见着郭家唯一的独苗要被这孙家三兄弟弄死了，哪里还坐的住，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了，赶紧跑出来呵斥道。

　　同时，郭老太尽显泼妇骂街的风格，上手用指甲又挠又抓的往孙家兄弟们身上全招呼了过去。

　　这点抓痒痒的疼痛对于作惯了农户的蛮汉子来说不值得一提，所以郭大根依旧在孙家老大铁臂一般的双掌中脸色渐渐青灰。

　　郭老爷子也端不住脸色了，他疾步返身要去救郭大根，原本哭守着孙大妞尸骨的孙老爷子哪里肯让他过去，直接起身挡住了。

　　“滚开！孙牛旺，你孙家若是断了我郭家唯一香火，我郭大海必定不放过你孙家满门！”郭老爷子此刻终于露出了阴狠毒辣的神色。

　　“呵，郭大海你郭家人的心是黑色的吗！我家闺女惨死在你郭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郭大海敢放出这般狠话，可见有其父必有其子，郭家从根子上就是坏的！

　　老天有眼，终有你郭大海得到报应的一天，只是我孙家男儿个个胆色不惧，有本事你就放马来！”孙老爷子双目怒视大吼道。

　　那一边郭大根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郭老太见着疯魔了一般捶打脚踢着孙家老大，尖声吼道：“杀人啦！孙家人都是杀人犯，快报官让官老爷砍了头去，快放开我儿啊！”

　　原来这郭家敞开的院门口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村民，他们有些人不知晓因由，虽说郭家人不地道，但到底同出一个村子的，正想出手帮忙却被知晓内情的婶婆阻止了。

　　婶婆走出来，脸上伤心愧疚的大喊道：“乡亲们听着，郭家人丧尽天良的害死了大妞，还敢谎称回了娘家，要不是大妞满身是血的托梦于我这老婆子，这郭家人怕是现在都心安理得的过着日子那！”

　　“啥！婆母您说的可是真的，大妞被这郭家人给害死了！”
　　“天杀的畜生玩意，大妞平时跟头老牛似的伺候郭家人，他们怎么就狠的下心肠！”
　　“那郭大根平时就没少打大妞，这回怕是把命也打没了！”
　　顿时院门口围拢起来的村民们有些义愤填膺的骂道，有些哀伤的叹气道。

　　一时间原本想上前出手的村民们止住了脚步，这没读过书的老百姓们对于村里犯罪的村民惩罚的往往也很粗暴，他们从没想过让官大老爷来判案，一切用村民们认可的私刑解决。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郭大根在孙家老大手里没了生息，双眼泛白暴凸，嘴巴就这么大张着，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待着孙家儿子们松了手，嘭的一声，郭大根顺势倒了下去，侧摊在地上再没有动弹，他那脖子上的五指掐痕红的非常显眼。

　　“不！大根，我的儿啊！”
　　郭老太终于能靠近郭大根了，她凄厉尖叫着扑向郭大根的尸首，摇晃起来，又摸着郭大根青白的脸色，摩擦着他已经发凉的双手。

　　郭老太呜呜呜的悲鸣着，她还冲着郭老爷子喊道：“老头子，快请郎中啊，大根不会就这么走了的，啊啊啊，我的命根子啊！”

　　“孙牛旺！这杀子之仇我郭大海都记住了！”郭大根的死亡让郭老爷子整个人都不对劲，他心里全是阴森至极的报复念头。

　　“都让一让，村正来了。”
　　特意姗姗来迟的村正扫过孙大妞的骨架子，心里难受这么好的闺女被蛇蝎心肠的郭家人害成了死无全尸的惨况。

　　接着他又看向郭大根白目张口的尸首，心里呵斥一声祸害遗千年，死了最好。

　　“村子连着出了两条人命，缘由还是你郭大海教子无方，养出了这般心狠手辣的畜生东西！

　　出了事后，郭家夫妇还敢撒谎庇护凶手，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就算是让我村正来判，也落得一个沉尸池塘的下场！

　　至于你孙家，大妞被这郭大根多次毒打之事想来必然知晓一二，可是作为娘家人为何不为大妞撑腰，导致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大妞之死却也有你们这些亲人袖手旁观的过错！

　　现下凶手既已伏法，从此你孙郭两家仇怨一笔勾销，若是有谁心怀叵测再敢搞东搞西的，我这做村正的必然严惩不贷！”村正眼神锐利的盯住了郭老爷子，似乎就是对他说的。

　　最后，悲伤自责的孙家人带走了孙大妞的尸骨，离开了郭家院子，他们离去的背后一直有一道隐晦的目光盯住不放。

　　不深唏嘘的村民们也纷纷离开了，他们想着今后离这狠毒的郭家人更要远远的。

　　“公爹，婆母若是见着了大姐这副模样，肯定大受打击，身子能抗的过去不！”孙家二媳妇眼瞅着越来越接近村子，担忧的说道。

　　“要不然去将小妹一家叫过来陪着娘，唉～大姐同小妹感情最深了，要是知晓了大姐被人害死，怕是要伤心透了。”

　　孙家老三说道，他说完大家无言以对，其实孙大妞的结局他们都是冷眼旁观的推手。

　　顾家宅子里，孙氏闲适的狠，家里生活条件好了，她也学会了享受，穿着一身好衣料的新袄子，头上就戴着之后顾谦另买过的雕花银簪子。

　　至于那套珍贵的翡翠头面，孙氏每天晚上都要偷偷的拿出来擦拭抚摸好几遍，她就等着顾谦中了举人那日好好的打扮一番。

　　顾家分到的那一亩几分的田地如今有顾谦聘用来的帮工干着，只有顾三旺闲不住总会跟着一道去田里忙活。

　　这一日，孙氏美滋滋的裁剪着顾谦的新衣袍，她还真喜欢上了给顾谦做衣服，按着气候变化换季，总要做上那么两三套。

　　孙氏在脑子里勾画着顾谦的身形模样再仔细一针一线的缝补出来，待着顾谦回来的时候试穿。

　　古语有云“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确实不假，每一下针线里都蕴含了母亲对于子女的爱意和挂念。

　　哎呦一声，原来一不小心的针尖扎上了指尖，顿时冒出一个小血珠来，孙氏将受伤的手指放进口中轻抿着，心里不知为何怦怦跳着心慌。

　　孙氏想着不会是顾谦出了什么事吧，她这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哪里还有心思做衣裳，孙氏从炕上起身下地，打算去屋外透透气。

　　正在她徘徊在内院之中的时候，孙家老三步履匆匆的敲响了顾家宅门。
　　还正巧孙氏在屋外听着声了走到了外院，才打开门来。

　　“三哥，你怎么过来了？就你一个人吗！”
　　孙氏见着她三哥还是高兴的，于是她将孙家老三迎进了正堂而坐。

　　只是孙家老三满腹心事，脸上自然是愁眉苦脸的，但他又不知怎么将孙大妞这件事一一讲述出来。

　　“三哥，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这副憋屈模样看得我心慌，快说话啊！”

　　孙氏想到方才出血心慌的征兆，意识到莫不是孙家出了不好的事情，要不然她三哥不会是这副踌躇不前，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妹，你先缓缓神，做好心里准备，接下来三哥我讲的话句句属实。”孙家老三一脸凝重的说道。

　　孙氏越发不安起来，她深呼吸几次，点头示意她三哥赶紧说话。

　　“小妹，大姐她。。。她去了。”
　　孙家老三说的这句话弄得孙氏云里雾里的，什么叫做大姐她去了，去哪里了！

　　孙氏迷茫无措的想着她三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啥子意思，可突然就明悟过来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孙家老三，似乎在等着孙家老三点头确认她心里此刻所想的。

　　但是孙氏多么希望她三哥能摇头否定掉，只可惜孙家老三竟然点头了，孙氏惊慌失措刷的起身喊道：“三哥，你是骗我的对吗！

　　年节里大姐还好好的，咱们才都见过的呀，怎么现在突然就。。。”
　　孙氏实在说不出“死”这一个字，她捂住破口而出的轻泣声，眼泪忽然的冒了出来。

　　怎么会，怎么可能！孙氏还记得年节初二那日姐妹俩相拥而笑的模样，最后因着她闹脾气不欢而散时孙大妞自责的神色。

　　如果知道那一天是姐妹俩最后的相见，孙氏绝对不会自顾离去，她越发后悔终于痛哭出来。

　　“大姐是怎么死的！是谁？郭大根对吗！”
　　孙氏一下子就想到了凶手其人，实在是孙大妞性子温吞，从不得罪人，能害死她的可不只有那爱打人的郭大根。

　　待着孙家老三点头再次确认了孙氏所说的，孙氏满腔冒起汹汹怒火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让郭大根偿命！”

　　“郭大根当场就被大哥掐死了！这次我过来是考虑到咱们娘若是听到大姐的事，精神头怕是要扛不住！

　　咱们娘从小就最宠你了，初二那日你那般态度她老人家还一直偷摸着流眼泪呢！

　　小妹，咱们哥嫂几个就想着让你这个亲闺女过去一趟好歹陪着娘说说话。”孙家老三说道。

　　孙氏虽说听着郭大根已经死了心里却越发不解气，这畜生死了就死了，可是能赔的起她大姐一条命来吗！

　　至于她三哥说起孙老太的事，母女哪有隔夜仇，她只是后悔自个当初发了场脾气就走，之后再没有关心过她大姐，为什么光说不做，其实同孙老太说的让孙大妞继续忍着过下去又有何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