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生活》我不爱吃香菜

69、沉默的灭亡

　　“女婿如半子，多吃些肉。”
　　郭老太对于自个生的三个闺女冷脸，倒是对三个女婿真是好。

　　突然嘭的一声，一股大力将堂屋上的大门推开来，紧随而来的就是气喘如牛的呼吸声以及脚步声。

　　郭老太正想骂过去，可一眼就瞧进一双赤红疯狂的瞳眸中，吓的呆愣了一下。

　　“郭大根，我问你细妹子去哪了！”
　　孙大妞双目圆瞪，脸色黑红，身子甚至还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在这个家里宣告存在。

　　“你个扫把星有本事了敢跟你男人吵吵嘞！
　　呸，你个不下蛋的孬鸡生不出带把的，要绝我郭家的香火，就你这个郭家的罪人有啥底气甩脸子！

　　那赔钱货白长了一张好脸，坏在手里还比不得另外两个能得个十几文的彩礼钱，这些年白白养活浪费了粮食。

　　正巧有个富家老爷要讨个填房，人家老爷愿意出二两银子，瞅瞅这阔气的，我这做阿奶的可是给细妹子挑着了好人家，她过去就是做富家太太的命。”
　　郭老太见着孙大妞敢对自己男人甩脸子，难听话叨叨的。

　　“婆母！细妹子才十五啊，你怎么能让她去做填房！那老爷呢他又多大的年纪！”

　　孙大妞心痛的喊道，什么是填房，就是给原配亡故的人家做继室，后妈，可以想见这老爷年纪颇大了，底下必然还有子女，这郭老太把一个花季少女卖入这般人家岂不就推入火坑。

　　“年纪大会心疼人，再说到时候去的早，这家业里头细妹子也能分上一份！”

　　郭老太心里头打的谋算可美着呢，她看那富家老爷白发白须的也有花甲之年，还能蹦跶个几年，等老的一死，留下大笔财产，他们郭家有细妹子这个继室在也能捞上一笔。

　　“不行！我不同意，快告诉我细妹子去了哪一家！”
　　孙大妞一听胸腔里冒出汹汹怒火来，这都是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天杀的郭家人是想让她细妹子年纪轻轻就成寡妇啊。

　　“呸！你不同意，你个扫把星有啥子底气不同意，老婆子我是那赔钱货的奶，是我郭家的种，轮不着你一个外姓人做主！”郭老太双目突出，双手叉腰的说道。

　　“当家的，那是你亲闺女啊，你不能把她推入火坑啊！我求求你告诉我细妹子去了哪里。”

　　孙大妞转身对着郭大根跪下来，膝盖还挪动过去，握住了她男人的手臂摇晃道。

　　“滚犊子，你个狗嘴子说啥子火坑的，我娘给赔钱货挑了多好的去处，咋的你还想让郭家养活这赔钱货一辈子那！

　　你这副苦逼逼的模样做给谁看，生不出个带把的让我郭大根被人看笑话到头来没人摔盆子送终，让老子我在外面抬不起头来！”

　　郭大根一巴掌扇在孙大妞脸上，伴随着一股大力将孙大妞整个人往一侧倒去，同时嘴里蹦出一颗带血的牙来掉落在她倒伏下去的不远处。

　　孙大妞直觉着脑袋嗡嗡作响，左脸皮疼的火辣辣，口腔里是浓郁的血腥味，她倒在泥土地上，双手紧扣进泥面里，眼中升起绝望与破釜沉舟的疯狂来。

　　孙大妞爬起来，转身朝向郭家人，双眼血红，满脸戾气竟然也骇到了郭家几人。

　　孙大妞一把掀了桌子，然后咚咚的跑向灶房，拿起一把熟悉的菜刀再次转回堂屋里。

　　郭家人见着孙大妞一副凶神恶煞的陌生模样，手里执刀对峙着，大吼一声道：“郭大根，细妹子在哪里，不说我跟你们拼命！”

　　“哎呦不得了喽！这个毒妇要拿刀杀公婆嘞，大根啊，快把这个蛇蝎子休弃了！”郭老太捂住心口大喊道。

　　“孙氏，老子三天不打你敢上房揭瓦嘞，要老子出手教训教训你什么是妇德！”郭大根双目突出，指着孙大妞吼道。

　　孙大妞条件反射的一抖，实在是以往被打的多了，打的狠了，身心都有了磨灭不掉的阴影。

　　孙大妞一开始因着闺女被卖的事鼓起的一股戾气犹如一个气球被针扎了那般泄了下去。

　　冲动过后升起一股惊惧，孙大妞醒过神来想起往日里郭大根对她的拳打脚踢，郭老太对她的怒骂羞辱以及郭家其他人的冷漠相待。

　　她握着刀柄的手有些颤抖，一直被打压驯服了的劣根性重新恢复主场，孙大妞现在就是绣花枕头一个，内里惊恐自己为何敢拿刀相向，搞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身为枕边人的郭大根如何不了解孙大妞已经懦弱下来的神态，他在心里鄙夷的同时出手了。

　　这个贱人一刻不打就皮痒敢犯上作乱了，郭大根趁着孙大妞心神恍惚的时候上前一步伸手夺过菜刀。

　　在孙大妞惊慌的脸色中，郭大根脸上暴虐一笑，再加上之前吃食上酒水喝多了，郭大根直接一脚狠狠的踢过去。

　　孙大妞惊恐的脸上因着疼痛扭曲起来，她整个人被这毫不留力的一脚向后倒飞出去，再嘭的一声，后脑勺硬生生的磕到墙壁上，顿时掉落下来纷纷扬扬的尘土。

　　孙大妞整个脑子都是晕的，眼睛看起郭家人来有了重影，特别是后脑勺上传来的剧痛，让她不得不伸手往脑后探去，一摸是湿润的，有液体汨汨而出，打结了头发丝。

　　孙大妞因着眼前发晕，发黑摇晃了脑袋，她收回手，努力睁大眼睛看去，入目的是一片黏腻的红色。

　　孙大妞此刻的心跳声不规律起来，她感觉到自己不妙，赶紧朝郭家人喊道：“救。。。救我！”

　　可惜孙大妞没瞧清面前的几个郭家人一张脸上全是冷漠，郭老太甚至于还骂了声晦气。

　　嘭的一声，孙大妞眼睛里的光忽然暗了下来，她朝前倒了下去，此时郭家人才看清那孙大妞的后背衣服上都是血，越来越多，不久便将她头部位置的地面渲染红了。

　　这下子，郭老太以及郭家人慌了，他们惨白着脸色瞅着孙大妞突然昂起头颅，双目无光的盯住了他们，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伸向郭大根，嘴里开开合合，似乎是生命结束最后的呐喊吧。

　　随着手臂落下，头颅倒下，孙大妞至死的一双眸子依然睁开着看向郭家人。

　　“大根啊，这。。。这人。。。是死了不！”郭老太吓得哆嗦着声音。

　　郭大根心里一跳，他也没出什么重手啊，就一脚怎么这么不禁踢啊，他一步步挪动过去，缓缓蹲下身来，因着孙大妞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几次不敢伸手探其鼻息。

　　郭大根给自己深呼几口气壮胆，侧头闭上眼睛手中动作很快的碰到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吓得嗷叫一声，紧接着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往后面快速移动离开，待离着孙大妞的尸体远远的，他才惊声道：“没。。。没气了！”

　　话落，在场之人都吓得慌寸大乱，三个女婿眼珠子乱转说着要走，只是一直不出声的郭老爷子做出了动作，他将堂屋大门一关，拿起门背后的铁撅子，拦住了要跑路的三个女婿。

　　“谁都不许踏出这门半步！”
　　郭老爷子脸色可怖的说道，可真惊着了三个女婿，他们这岳丈平时闷屁不放，只让郭老太出嘴，实质上就是一条不叫出声的咬人狗。

　　“大根，和你三个妹夫一块把尸体抬到地窖里。老婆子，跟你三个闺女一块打扫干净屋子。

　　所有人听好了，这孙氏之事大伙都参与了一手，谁敢往外报信自己掂量掂量，另外有人问起孙氏去向就说她去了孙家。”

　　郭老爷子脸色冷静至极，这儿媳妇都死了他还能安排分明实在让人感觉害怕。

　　得亏这四周没有街坊邻居，郭大根四人瞅着地上的孙大妞一直下不去手。

　　“爹啊，这双死人眼睛瞅着我心慌啊！”
　　郭大根只要一扫过那双瞳孔扩散枯寂无光的眸子，心里发毛背后发冷。

　　“没用的东西，就这点胆量一点都不像我郭大海的种！”

　　郭老爷子骂道，自己却走近孙大妞的尸体，一手抹过她的眼皮，谁知刚闭上的眼睛刷的又睁开了，空洞洞的盯着郭老爷子。
　　古人相信鬼神，这一幕就连郭老爷子都心里一突，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这。。。这是心里有冤都闭不上眼睛吧！”二闺女害怕的小声自语道。

　　得来郭老爷子狠狠的怒视，他语气狠厉的说道：“就是厉鬼也怕恶人，这贱人生平就被我郭家压着不敢放声屁响，死了就算做了鬼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郭老爷子这番话一说，郭大根回想起孙大妞往日里的懦弱，心里有了几分底气，大不了他再打散这贱人的鬼魂，让她飞灰湮灭投不了胎。

　　郭大根和三个妹夫一人抬起了孙大妞的四肢，血液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面上，行径了一路。

　　待着到了门口，一旁守门的郭老爷子开了一条缝隙张望外头是否有人，随后说了声“赶紧”，便将大门打开来，让这抬着尸体的四人通过门槛朝棚户里走去。

　　郭家的地窖打在棚户底下，上头遮掩着一些干稻草，随着尸体的移动，血液滴落在干草上，郭老爷子见着收拾起来打算烧掉。

　　待着掀起了地窖盖子，先下去两人，随后嘭得一声，那孙大妞的尸体被人狠狠的扔了下去，砸在地窖里冰冷的土面上，又造成了好些伤口。

　　这底下的二人忙活着将尸体拖进地窖深处，随后再摆上几颗大白菜遮挡住，才重新顺着木梯子上了地面。

　　郭老爷子同儿子女婿商量着待着开春雪停了，后山解封土地松软了些，再把这孙大妞的尸体埋到后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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