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偷菜记》张素

27、（３）香蕉

　　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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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误会，还不给一个解释的机会，是最最让人咬牙切齿的。开心这股无名火往上拱啊拱的，拱到嗓子眼，开口就能成＂奥特曼＂背后默默的喷火怪兽。
　　旁人劝：“小姐，别愣着啊，快和圣上把话说清楚。”
　　好面子的开心却较上了劲，拉不下脸面去乾清宫，因此只可怜了身边的小叮当成了＂怪兽＂背后默默的灭火筒。

　　天气，转脸便入了秋。连着下了好几场雨，谚语有云“一层秋雨一层凉”。枯黄色的叶子从树上簌簌飘落，仿佛无数不舍的蝶，翩迁落地。有的人也像熬干的烛泪，一截一截被残光融成软弱。

　　紫王府的王爷被突如其来的秋寒给“打”趴下了，危在旦夕。

　　开心这头忙着应付恨不得一天想一个花样的美太后，那头全神贯注地培植外来使者进贡的特殊贡品“香蕉种子”。不就是娇嗲嗲的卫朵美大肆炫耀的那回。出乎意料，藏在珍珠玛瑙、翡翠珐琅等眼花缭乱的富贵底下，有一些舶来品种子。就比如金灿灿的香蕉。

　　紫微垣想也没想就如数“丢”给了小美人开心。
　　尽管他脑海里浮现的是第一次遇见开心的温情脉脉，参见《牧草》中曾提及的农作物。但紫微垣还是压不下那口气，俗话说的“不蒸包子争口气”的死心眼。非要冷冰冰居高临下，让心存一丝幻念的开心破灭。

　　切。让你摆谱，报应落在你爹头上了。开心想。

　　小叮当义正言辞：“小姐！您怎么能这么坏心眼呢。咱们圣上都已经这么难过了，您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太不应该了。”
　　开心分辩：“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吖亏你总帮他说话。喏，不是我说，事实摆在眼前，他都把我打入冷宫了我干吗还盼他好。”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您不对，谁让您花心。”
　　“我！”
　　小叮当摆摆手：“得得，以前的事也不用争辩了。奴婢听说圣上一直魂不守舍的，看上去非常担心紫王爷。毕竟血浓于水、父子连心。对了，小姐，之前您不是曾糊里糊涂陪着圣上回过王府？”
　　开心耸耸肩：“是啊，怎么啦。”
　　小叮当双手摁住开心的肩：“这就对了。小姐！您还不赶紧想法子陪圣上去王府一趟？别人想不到这点，就算想到了也做不出。可您不一样，您跟着去过，名正言顺。”

　　“……我才不要。”

　　开心负气道。手上的活计却停了下来，小叮当见状知道，话，还是说到了她家别扭小姐的心里。

　　一般人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会做出破坏花花草草的举动。比如揪一朵无辜的蔷薇，一瓣瓣撕，爱我、不爱我、爱我。开心遍寻不着蔷薇玫瑰，盯上了还是一副青皮囊的香蕉。数香蕉。

　　……去、不去、去。

　　“数它做什么。”尚二世祖好德兄不以为然，“这种玩意，不过是测试出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切切切。如果明明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还扭扭捏捏，数什么都不管用。”
　　开心没好气道：“我这儿不欢迎你。”
　　尚好德皱了个鬼脸：“甭自作多情，我是来看我妹子的，啡啡啡。”
　　开心回给他一个超白眼：“谁信吖。不过真不巧，你想的人儿她不在皇宫里。白跑了吧。”

　　开心的调侃止于尚好德脸上的一缕幽思。
　　虽说，这表情实在不适合他。

　　尚好德幽幽地说：“所以，你最好吸取我的教训。能说出心里的话就赶紧说，知道么。”又认真地说，“趁小爷现在出入自由，你啊需要什么言语一声。再怎么着也有我呢。”

　　那一刻，太液池畔，仿佛连花鸟鱼虫声声停歇，只剩一种亲切的情谊宛转流动。
　　下一刻。
　　“啊啊啊，本小爷居然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尚二世祖捂着脸夺路而逃。

　　开心想笑又笑不出。回过头郁闷地自言自语：“就算我想陪他去一趟，可现在，连他的影子都瞧不见。怎么让我说啊。”
　　她烦躁地磨着脚边的小石子。花圃最不引人注意的一隅终于招来了她的视线。

　　那里，有两株她前所未见的植物。可能因为这两棵刚刚发芽的苗苗实在太嫩，开心端详半天，也辨别不出是什么科、什么属。不过，苗苗附近散落的瓷片给了她一点提示。
　　红色的瓷釉。莫非，是她刚入宫就打破了顺道扔在这里的「双耳红玉瓶」。

　　出阁前。小叮当曾捧了给她寓意「平平安安」的家传宝瓶，开心光是记得里面装满了红豆糕马蹄糕绿豆饼蓝莓派。＂滋溜＂，开心舔着舌头回忆。后来有个明媚又忧伤的人莫名送来两颗嗑也嗑不动的“瓜子”。
　　莫非那种子落地生根？自生自灭？
　　从专业的角度讲，能长得这么出息，必然需要精耕细作。

　　莫非！

　　带着怀疑和期盼，仿佛苦读的学子等待放榜，又像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的新娘，开心留守在「开心乐园」里。她怕丢脸，都不肯知会小叮当，一个人披了件单衣瑟瑟地躲在阴影里。不止。她为了“精益求精”，不惜脑袋上顶着一坨草，又在衣服上涂了些染料。这就是迷彩伪装啊。

　　等啊，等啊。
　　好想有只手机发发短信啊　――！，等人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手机　＞＿＜。
　　哪像这样，又冷、又潮，又黑不隆冬的，连月亮都只露半张脸，老娘却弃美容觉于不顾在这里等人。开心为自己抱屈。
　　她的耐性实在有限。好在“守得云开见了月明”，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紊乱的呼吸声，提醒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开心：人来了。

　　“嗯哼。”在目睹他锄草浇水固本培元完毕后，开心未免不道德地吓到人家，故意大声咳嗽。又及时地跳出来阻止了菜＂小＂伯的潜逃。

　　开心没想好开场白，傻里傻气的说：“这个，你种哒？”
　　多废话啊，她不是刚刚亲历了全过程么。开心硬着头皮继续说，“那什么谢谢你啊，我都没注意过这里还有植物。你知道这是什么东东呢感觉怪怪的。那什么你辛苦了给你添麻烦了，今、今夜阴转小雨星光灿烂。”
　　紫微垣插声道：“想说什么？”
　　“想出宫吗？”
　　开心问。换来的是微垣无止境的沉默。
　　开心想，反正说都说了，实话实说：“……我想出宫。”

　　微垣心底一暖。有点错解成是善解人意的开心为了避免他的尴尬，故意说成是自己想出宫。毕竟，他对生身父亲的感觉已是陌生多过于爱恨。即便他忧心，真要让他独自面对，恐怕又是过家门而不入的遗憾吧。
　　如果有开心陪着。如果握着她的手。

　　秋夜，水边，却暖洋洋的。

　　

　　几日后，紫王爷离世。死前算是瞑了目。

　　“死”与“生”总是相生相伴。这边是浓重的哀伤，那边，美太后的生辰不敢有误。从巍峨皇宫至依山傍水而建的颐养园，一路上戏台点景密密麻麻、张灯结彩那叫一个美轮美奂。摄政王说的冠冕堂皇，谁人不知他中饱私囊。

　　真是典型的纸醉金迷啊。

　　说到献寿礼物，＂沥沥拉拉＂得往园子里送。紫微垣和摄政王＂合送＂的就是这个颐养园了。开心概括曰：
　　“一定得选最好的黄金地带，雇样式雷他们家的祖师爷当设计师，建就得建最高档次的别墅。马车直接入户，户型最小也得上万顷，什么珐琅啊玛瑙啊能给镶墙上的全给他镶上。园子里花园套花园，得有山有湖。园子里里外外站满了宫女太监，戴花翎，特温顺的那种。太后一进门儿，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得上前跪着说‘太后青春不老、美丽长存’，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倍儿有面子。”

　　美太后的弟弟、媚皇后的爹，国丈「郝友前」果然有钱啊，伸手就是一件缀满金银珠宝的锦袍，绝对能晃瞎了您的眼那种。然而当他们碰上尚家。尚好嘉、尚好德的爹，耸动他胖得快垂到前胸的＂千层饼＂下巴说：

　　“巧了，臣也是敬献一件衣裳。线都用金丝银线，再串上一粒粒钻石，等级都得是４Ｃ的，就是一个字：贵！里衬都得用珍珠玛瑙。您说这样一件衣裳怎么着也得两千黄金吧？两千黄金那是成本，四千美金起！您别嫌贵，还不打折。咱们得研究太后的心理。什么叫太后你知道吗？都要最贵的，不要最实用的！所以我们送衣裳的准则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开心慨叹，知己，不谋而合。
　　这两件争奇斗艳的“金缕钻石衣”已经够震撼了。以至于包括江西卫氏在内的群臣只有咂舌的份儿，连「天府」范一统都自叹不如。当然，“糖公鸡”范一统也不会傻×到在寿礼上过于嚣张，低调、低调。

　　慢着，还有呢。

　　胡太师又捻着他老谋深算的胡子来了。他朗声恭祝太后福如东海，恭祝国运昌隆谷不生虫。太师的寿礼？大家伙伸长脖子，因为固然没有直谏，大家伙心里明白胡太师一向对骄奢淫逸的太后、摄政王不满。特别是这次祝寿。
　　典型例子就是胡太师早早借口守丧，从不掺和修园。

　　胡太师侧身比了比外面，道：“老臣为太后千岁准备的礼，就在殿外。”
　　美太后诧异问：“哟！怎么不给搬进来？”说着便命侍卫去抬。太师微微一笑，制止住说：“不敢劳动太后费心。这份礼，可以让他自己进来。”
　　满堂皆惊。

　　“这到底是什么？”

　　“回太后，正是新的紫王爷。”

作者有话说

　　掉收藏如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