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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和周康明什么关系?”贺沅终于开了口。

      不停发出声响的手铐也安静了下来,短暂的安静中胡兵的眼神渐渐凶狠下来。

      “那个鳖孙玩意,睡完我妹子就把她踹了,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打胎钱都特娘的不给,留着钱现在死了也带不走!这就是报应!该!”

      一旁的警员低着头在笔录纸上迅速记着。

      “你杀了周康明?”

      “放你妈的屁!老子嫌脏!指不定是他睡了哪个女的,没给钱让人弄死了!”

      “胡艳去哪了?”

      “那个贱货,爱去哪去哪!老子给她说了八百遍,那个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听上赶着爬他床。”

      “你和胡艳关系不好吗?”

      “她是我妹子,怎么可能关系不好!你们到底找到我妹子没啊!老子不关心那个死人的事,老子就想知道我妹子什么时候回来!她要是缺了胳膊少了腿,老子明天炸了这警察局。”

      贺沅抬起下颚,用手摸了摸胡茬,眼神在胡兵身上来回扫荡,带着侵略的气息,只是迟迟不再开口。

      审讯室外的高晨不明白贺沅的用意,用胳膊碰了碰苗邈,低声的问:“老大怎么不说话了。”

      苗邈双手插兜,表情淡然的在嘴里蹦出几个字:“他在等。”

      高晨不解,继续询问。苗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胡兵的档案上,上面写着“躁郁症。”

      十几分钟过去了,贺沅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一旁记录的警员似乎也开始焦急,用笔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又是十分钟,胡兵垂着头散发出一股丧家之犬的气息,仿佛刚刚叫喧着谩骂的不是他,少顷他仪态放低试探着开口:

      “警察同志,能给我一根烟吗?”

      贺沅单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甩在胡兵面前,体贴的替他点上了烟。

      “吸多久了?”贺沅开口。

      胡兵明显的抖了一个激灵,手中烟灰掉落在桌面上,他眼神紧紧的盯着掉落的烟灰,像是那烟灰能将他救出这审讯室一般,不知过了多久,胡兵嘴里嘟囔着说:

      “初中就开始抽了,这都十多年了,我也算的上是个老烟农了。”

      贺沅轻蔑一笑身体前倾了些许,眼神带着威胁的一扫,准确的捕捉到了胡兵脸上不明显的变化,随即他语气带着震慑力:

      “你身上那股酸臭的焦味,你准备告诉我是你十年不洗澡造成的吗?”

      在胡兵家,贺沅第一眼就觉得面前这个人,不同寻常的病态瘦,房间里散不去的味道,到现在都冲击着贺沅的鼻腔,多年一线刑警的直觉告诉贺沅,这绝对不是邋遢肮脏的气息。

      “我……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

      审讯室外的高晨也发出了质疑,苗邈嘴角一勾,说:“高哥,你没闻到胡兵身上的味吗?那是燃烧后大麻的味道。”

      高晨大彻大悟。

      “最后一遍——你——吸了多久了?”

      同样的震慑力,狠狠的拍在胡兵的脸上,胡兵颤抖着嘴唇,手铐和铁椅又发出了碰撞的声音,几秒后胡兵开口:

      “警察同志,我承认……我吸粉……但是周康明的死和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那天在家啊……”

      “你怎么知道他哪天死的?”

      “我……我妹子给我说的……她昨天下午打给我说的……”

      贺沅站起身来,拍了拍笔录的警员,对着单向玻璃说:

      “高晨,通知隔壁缉毒队花队长,来带人吧,别忘了让他给我整个锦旗,哪个月都得靠我完成业绩。”

      贺沅推开审讯室的门,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递给笔录员一杯,高晨跟在身后像个尾巴一样,问道:

      “老大,胡兵这就交给缉毒队吗?周康明的案子怎么办?”

      贺沅喝了口水,啼笑皆非的看着高晨,一手拍在高晨背上:

      “儿子啊,我还指望你那天篡我位,现在看来遥遥无望了啊。胡兵有不在场证明,你还真想屈打成招啊,不如交给缉毒队,帮花无余大队长完成任务,还能让他们帮咱看着人……哎,那个没人报警说捡到周康明的胳膊腿吗?”

      高晨摇头。

      “加大警力,寻找胡艳和周康明的腿儿,别造成大众恐慌,再摸排一下周局身边人,看看还能摸到什么东西吧。”

      “阿嚏!”

      一声喷嚏让空气凝固了起来,贺沅满脸古怪的表情看向苗邈,苗邈回了他一个冷漠的表情,冷漠的仿佛这个喷嚏不是他打的,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贺沅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手背抬起“啪”的摁在苗邈的头上。

      高晨和笔录员瞪着牛眼说不出话,几秒后贺沅把手背在苗邈头上蹭了蹭,讪讪开口:

      “我说苗大爷,你这体质不行啊,刚来第二天就发烧了,昨晚没开空调吗?我家电费又不用你交。”

      苗邈一直冷漠的表情动了动,耳根满上一层绯红,半晌之后拍掉贺沅的手,转身走出审讯室,留下高晨和笔录员完全沉浸在“苗邈昨晚住在贺沅家”的震惊中。

      中午,苗邈正趴在桌子上鼓捣手机,昨天这个手机被扔进绿化带,捡回来时虽然没有牺牲,但屏幕上的几道裂痕还是很养眼。苗邈的手摸在裂缝上,眼神里的厌恶已经快藏不住了。

      一定要把我逼疯吗?苗邈心想。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下,苗邈解开锁,一条贺沅的未读:

      “下楼,车里等你。”

      市局门口的讴歌RLX,主驾驶车窗完全放了下来,一条手臂伸在外面,手中还夹着烧了一半的烟,苗邈看了坐在车里的人一眼,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贺沅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无情的扔出车窗,淡淡道:

      “昨天那个黑衣男,你认识吧。”

      苗邈沉默良久,说:“不认识。”

      “那他最后为什么没有开枪?”

      “袭警罪小,杀警罪大,那个人应该拎得清。”

      贺沅嗤笑一声,把椅背放了下去,眼神光瞥在苗邈脸上,沉寂了一会,突然坐起身,正面面对着苗邈:

      “这是我身为一个一线刑警多年的直觉,我不想逼问你,但是你现在归我管,我觉得你有必要告诉我,而且……你在‘羊群’卧底三年,省厅因为你擅自击毙‘蜂鸟’取消了你的个人二等功,这样一个人,怎样保证对警局忠心耿耿?”

      贺沅带着不严肃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但末尾几个字又像审问犯人般,带着冰渣戳进了苗邈的心。

      “什么算忠心耿耿?”苗邈不答反问,“我在‘羊群’三年,我若反水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谁?那个男人我没见过,不认识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贺队,有时间就跟进周康明的案子吧,别在我这个刚上岗的小刑警身上找疑点了。”

      苗邈面若沉水,但可以听出他的语气显然激动了。

      车内沉重的气氛中,能听到苗邈略显沉闷的喘息,片晌后他抬手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贺沅径直伸出手,扯住了苗邈身上的皮衣,把他又拽到座椅上。

      “关车门,带你吃饭去。”

      苗邈极不情愿的关上车门,坐在副驾驶沉寂了一会,带着鼻音开口:

      “贺队,我不奢求你相信我,但是我没想过反水。”

      贺沅单手扶着方向盘,将车打了个弯,昨晚公安内网上关于苗邈的档案,父母那一栏最后一行字写着“八二九特大缉毒行动中确认牺牲。”贺沅看过日期,那年苗邈才九岁。

      “我信你,别让我失望。”

      罗马花园——临港市所有西餐厅中,排名第一的龙头,人均消费七开头四位数起步。

      餐厅正中一架波士顿三角钢琴横在中间,抬高的地面上竖立着一个红酒架,陈列的红酒体现出一种高品质追求感。餐厅整体选用欧洲古典风情装修风格,铸铁花,罗马柱和夸张的木质线条无一不提示进来用餐的人群,别看了,这家餐厅不是一般人消费的起的,我们这里也不招洗碗工。

      苗邈坐在一个铺了三层桌布的木质圆桌前,桌上花瓶里插着苗邈不认识的花,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

      圆桌边缘有一个冰桶,里面还冰着一瓶第三巅峰桃红香槟,贺沅伸出布满枪茧且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冰凉的香槟瓶身,对站在旁边的侍员说:

      “把酒撤了,告诉莫老板,我今天就来吃顿工作餐,不用太隆重。哦,对了上杯热牛奶,我们刑警队新来的小警员感冒了。”

      苗邈用目光打量了一下对面这个……流里流气的富二代刑警支队长,举手投足间手腕上七位数的表,还反射着灯光,这哪像一个刑警,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运钞车。

      “合适吗?”苗邈开口。

      “嗯?”贺沅不明白苗邈的意思,迟疑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人民公仆也是需要吃饭的,况且我吃的是我爸妈的钱,又不是公款有什么不合适的,案子一年不破难道我要一年在办公室吃泡面。再说了及时行乐懂吗,趁现在线索不明确赶紧吃顿好的,省得到时候忙的脚不沾地,泡面都吃不上。”

      苗邈扶额,无言以对。

      他看着侍员上的冻开胃盘和热开胃盘,随着主菜,冷盘,热盘上来,苗邈的眉头终于碰撞在一起,他始终都没有拿起桌面的银质刀叉,任凭胃里肆意泛着酸水。

      一个男人儒雅的坐在餐桌旁,精心裁剪的白色西服袖口纽扣敲响着桌面,银质刀叉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不远处地上趴着一个满身吻痕的男人,身上只盖了一件睡袍,眼神空洞的看着餐桌下男人的白色皮鞋,嘴角的淤青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鲜艳亮眼。

      “你不喜欢吗?”那个男人问。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眼神依旧空洞,餐桌上的男人放下刀叉走到他身边,用白色皮鞋抬起了地上人的下巴,语气柔和充满魅惑与危险: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男人依旧没有听到他想要的回答,前一秒柔和的眼神霎时狠厉,一脚踢开地上的男人:“无双,送回去,告诉我哥,别让这个人出去送货了,留在家里干一些零碎活就行。”

      被叫无双的男人,蹲下身伸手把睡袍紧了紧,然后一把横抱起满身吻痕的人,向外走去。

      大门推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让他的瞳孔缩了缩,在他努力迎着阳光捕捉到太阳后,他闭上了眼,他想:

      如果当时拒绝了孙厅,还会是这样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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