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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贺沅家。

      “啪。”贺沅打开了客厅的灯,紧跟着又打开了茶几上一盏橘色小灯,暖黄色的灯光登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室内装饰是“北欧性冷淡”的装修风格,黑白灰三色占据了整个客厅,乍一看感觉家具很少,其实每样家具都不缺,可以说是将男性极简主义发挥到了极致。开放式厨房墙壁上的装饰画,让原本冷淡的空间多了几分小清新。

      苗邈呆呆的看着玄关处巨大的红色珊瑚,他思虑许久也想不到为什么这样一个家里为什么有这么大一株珊瑚,这明显和整个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正在换鞋的贺沅看向正在发呆的苗邈,少顷他嗤笑一声,缓缓道:

      “这珊瑚是我妈送来的,她说珊瑚辟邪一定要摆在我这,我拒绝过很多次,都没啥用。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沙发电视洗衣机后面,都有一张黄符,好像是我妈找了什么真人专门求的。我其实不信这玩意,但是干刑警年头久了,遇见的邪门事情多了,也就不反对我妈‘搞法事’了。”

      想要反驳又一时找不到词汇,苗邈只好默默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随后,贺沅在厨房倒了两杯热水,推给沙发另一边坐着的苗邈一杯,在灯光下又仔细的打量一番面前这个人。

      清瘦,冷静,而且面瘫,任何情况下都是一副死鱼脸,仿佛永远在拒人千里之外。十指交叉握住茶杯出神的样子,又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茶几上橘黄色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白得像纸一般的脸,极不容易的照出一点暖色。

      贺沅的手指在杯口轻轻的画圈,半晌后道: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我等会把衣服给你找好,你在这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市局。冰箱里有吃的,你饿了自己去找着吃,我就先回市局等消息了。”

      苗邈目光闪动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沉默了许久后道:

      “我也去。”

      贺沅一把摁住了准备起身的苗邈,把一串钥匙扔给他,说:“这是我那个空房的钥匙,没怎么仔细装修,一般都是不想回来时候去住的,你拿着。你第一天上岗,不用回市局了,明天你再跟警局兄弟同进退。”

      说话间,贺沅转身进了卧室。

      白色真皮沙发上的苗邈,还在侧着脸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显得整个人更清冷,窗外的雨还在下,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这种多雨的季节,也是苗邈最讨厌的季节,总是能让他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几分钟后,贺沅抱着崭新的一套衣服从卧室走来,满脸调侃的坏笑:

      “这衣服我买了没穿过,我看了看你穿着应该不会太肥,还有这条内裤,也是新的,不过你穿可能有点大,毕竟我大。”

      苗邈:……

      贺沅指了指旁边一间房间,又说:“你可以睡这个房间,当然你要是迷恋我的味道,也可以睡我房间,明早收拾干净就行。浴室柜子里有新毛巾和洗漱用品,你随便用不用客气,我走了,有事的话CALL ME。”

      “嘭”一声,这是贺沅关门离开的声音,干脆利落。

      空气瞬间冰冷起来,没有半点人气,杯中的水也在迅速降温,苗邈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家里,思绪乱飞。

      枪林弹雨他没有想,娶妻生子他也没有想,他的脑海中只有那个雨衣男人的身影,拔刀亮枪,那个男人每一个姿势他都再熟悉不过。

      “吱呀”开门的声音突然想起。

      苗邈条件反射似的快步靠近墙边,屏住呼吸把自身的存在感努力降到最低,绷紧的浑身肌肉也随着半潮湿的衣服露出了形状,看这架势他已经准备好随时攻击了。

      “你在干嘛?”贺沅用看猴的表情看向苗邈。

      “你怎么回来了?”苗邈放松了背部肌肉,假装无事发生。

      贺沅满脸戏谑的笑,钥匙串在他的手指上一圈圈的转,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在安谧的空间里格外悦耳,这个家的男主人在房间里自顾自的转了几圈,最后走到电视柜旁站住了脚,几秒后交给苗邈一个遥控器。

      “太冷了,我怕冻着我们的新人,回来给你找空调遥控器。”

      苗邈带着冷漠的眼神一瞥他手里的空调遥控器,淡淡开口:“我去洗澡了,你记得把门锁好。”

      少顷,贺沅家的浴室传出哗哗的水声,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浴室里苗邈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发丝流到结实的背肌上,虽说近一年苗邈的身体素质一直呈直线下降,身材消瘦都成为了他的代名词,可不管怎么看他身体的整体肌肉线条还是流畅紧实的,和那种病恹恹的瘦清楚的划分界限。

      赤身裸体的他站在洗手盆旁,黑色的瞳孔中正映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碎的疤痕和愈合后的暗色增生比比皆是,白嫩的肌肤更是把那些伤疤衬的更恐怖了些,苗邈慢慢转过身抽出一块浴巾披在身上走出了浴室,身后的镜子似乎还残留着他背后那道最触目惊心的伤疤。

      关掉了客厅的灯,苗邈借着茶几橘色小灯的光摸索进了客卧,整个人慵懒的掀开被窝躺在床上,借着热水的劲洗掉了一身寒气,也把困意洗的丝毫不剩。

      那个出现在宿舍楼下的黑衣男人身影,占据了苗邈的整个脑海,关于他的事同潮水般全都涌了出来,苗邈听不见自己喘息的声音,只觉得此刻像躺在冰窟里一般,四肢发凉手脚僵硬。

      黑夜里,一根烟烧尽了苗邈身上最后一丝温度,他起身摁熄了烟打开床头灯,把空调调到27度又躺进了冰窟。

      翌日七点,苗邈被闹钟声骤然惊醒,像刚从某个梦魇里醒来一样,背肌上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随着他掀开被子的动作肆意的冒着凉意,更上头的是,他连喘息也变得厚重起来。

      临港市局,熬夜通宵的人们已经冲进食堂填充自己,一夜未睡的贺沅趴在桌上刚把头埋进臂弯,刚准备休息一个小时,手机不合场面的响了起来。

      “贺队,你家这个……珊瑚……多少钱买的?”

      电话那边,苗邈略微沙哑的声音顿了一下,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苗邈蹲在门口换鞋时,才想起来昨日换下的衣服还在浴室,于是起身准备去拿。不知道是低血糖,还是没睡好,眼前突然抹黑向后仰去,随着珊瑚掉落碎裂的声音,才慢慢恢复视野。

      “那株珊瑚啊……我妈说好像是什么鸽血红珊瑚,两万多一克吧……”贺沅带着倦意语气慵懒。

      电话那边的人看着地上的红珊瑚尸体,心想这么大一颗得多少克,几秒后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终于开了口:“它……碎了。”

      趴在办公桌上的人,霎时倦意全无,脑子里闪过无数条借口,按照他当时拒绝这棵红珊瑚的态度,贺妈妈打死也不会信是别人“不小心”碰碎了它。

      怎么办,我死定了,我妈不得把我皮扒下来套被子啊!

      “额……那个没事,醒了就来市局吧,珊瑚你就别收拾了,我回头让家政过去收拾了就行…”贺沅用头死抵着桌面,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来的路上帮我买个早餐吧。”

      半个小时后,苗邈拎着小笼包出现在贺沅的办公室,桌上趴着那个人已经传出微弱的鼾声。

      自知犯错的苗邈没有叫醒他,也实在是不敢叫醒他,以他的银行卡余额别说是珊瑚了,可能连一个底座都赔不起,于是他面无表情又蹑手蹑脚,看似随意又心怀愧疚的刚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时,贺沅醒了。

      “啊,来了,等会跟我一起去请胡兵来喝茶。”

      33岁的贺支队长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模糊了几秒后清晰起来。

      苗邈身上穿的是贺沅刚买摩托车时,心血来潮买的机车装,但是试过一次以后,穿在身上紧紧巴巴的,贺沅不喜欢所以一直搁置在家。

      这件机车装套在苗邈身上,反倒显得宽松了一些。

      黑色的皮衣套在外面,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白色打底,腿上的军装裤把两条腿衬的无比修长,整个人虽然包裹在衣服里,但不难看出从脖颈到腰部线条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感。

      这样一个人站在贺沅身边,冷静清淡的表情倒显得贺沅像个小弟。

      贺沅揉揉眼睛,随手抓了抓鸡窝头:

      “苗警官,我觉得你还是穿警服吧,你这样临港市犯罪率可是会飙升啊,女罪犯排队都等着让你审讯……”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贺沅的话,几秒后贺沅把小笼包塞进嘴里,接了电话。

      苗邈站在贺沅对面,除了喘息声没有发出别的声音,手机听筒漏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

      “……一晚上都没找到……没有发现……宿舍的说……没出宿舍……胡艳应该是在……”

      贺沅抬起的眼皮停在了某处,电话那边没有等到回话,听筒又喊了几声“贺队?”

      已经困的有些愣的贺沅立刻回神:“哦,米月你继续跟进,有发现随时汇报。”

      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对视了几秒,苗邈开口:“怎么?”

      贺沅用已经爬上红血丝的双眼,在苗邈身上都打量了一番,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伸了懒腰问:

      “会开车吗?”

      市局门口,苗邈站在公车旁边,贺沅站在讴歌RLX旁边,相隔几米在空气中对碰了眼神,随后贺沅把钥匙扔给了苗邈:

      “开我的车,局里警车我坐着不舒服,一股男人的臭皮鞋味。”

      苗邈一言不发,伸手将划出完美抛物线的车钥匙稳稳接住,坐在了没有臭皮鞋味的讴歌RLX主驾驶,熟练的在车内储物箱掏出一盒没拆封的烟,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点烟,副驾驶的贺沅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在那,你是不是偷偷监视我了?”

      苗邈没说话,把烟盒扔给贺沅,车子平稳的开出去几百米后,苗邈说:“你昨天拿过。”

      城南城中村,苗邈站在平房狭小的院子里,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手里依旧夹着贺沅的烟。

      “我妹子失踪了,你们不去找,抓我来问话!!人民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

      紧接着一个小警员的声音响起:“只是带你去局里正常问话,不要紧张。”

      “我呸!什么问话!你们警察有几个好东西?昨天蹲在我家门口监视我,当老子没看到吗?我不去!不把我妹子找到,我明天上省厅举报你们非法监视我!”

      “带走。”贺沅不耐烦的声音。

      几个警员押着胡兵走过苗邈的身边,苗邈眉头一皱立刻捕捉到了几丝不寻常的味道,他看向胡兵的眼神微微眯起,这种如同眼镜蛇般的危险气息让贺沅先是一愣,随即勾着嘴角点上了一根烟,良久:

      “闻到了?”

      “嗯。”

      市局审讯室,胡兵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不配合警员问话,已经被拷在了座椅上,审讯室外的贺沅摁住耳麦吐出最后一口烟:“出来吧,还是得我亲自动手啊。”

      苗邈瞥了一眼他,眼神似乎在说“你能拿他怎么办?”

      贺沅笑着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一摁,语气透出一丝玩味:

      “苗邈,我教你怎么审人,插针,水刑,剥皮,割舌头最后挖心,这些……都是我不敢做的,不然等待我的就是省厅的领导们,所以我只能问话。”

      贺沅坐在审讯桌前,喝了口茶,双手交叉身体靠在椅背上,表情严肃冷酷,半晌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胡兵。

      时间一分一秒走的飞快。

      “哗啦”
      这是手铐碰触铁质椅子的声音,胡兵明显被贺沅盯的不舒服,身体不断的动来动去,他在试图寻找一个给予自己安全感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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