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白莲》喵木君

33、第 33 章

　　33.

　　尹光远整个人都怔了。他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唐礼沫笑出了声。杜老果然一如既往几十年不变的铁石心肠，这位尹先生还以为会被安慰，可怜啊。

　　“你如果有夏清一半天赋，也不至于会被从主演的位置挤下来，”杜昉冰冷冷地说，“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得个数，成日里不努力只知道埋怨世道不公……”

　　“我不努力？！你他妈说我不努力？！”

　　像是被戳中了心脏，尹光远吼出声。他一挥手，掀翻桌上的烟灰缸。

　　杜昉眼皮都不眨。

　　“这是什么值得发火的事儿？就算你努力了，又如何，很了不起？”杜昉反问，“你他妈以为就你在努力就你在拼命？！”

　　尹光远：“……闭嘴。何必呢。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杜昉心一冷。尹光远说：“你还能活几年？你能在死前找的到新之都的继承人吗？你的那些弟子有比我适合的吗？面对现实吧老师，你别无选择。”

　　唐礼沫勾了勾唇。啊，这个人，没救了。

　　杜昉：“……”

　　尹光远摊开双手，耸耸肩：“老师，退休享受晚年去吧。何必操些烦心事？”

　　杜昉脸色开始微微发青，唐礼沫想起他还在住院，忙道：“杜老，深呼吸。”

　　尹光远：“嗯，老师，这么死了，多可惜。”

　　杜昉大口地喘着气：“我就算死，也不会把新之都交给你这种人！！你这个人渣！”

　　尹光远大笑。整个笑容只有嘴在动，他瞪着杜昉，笑够后，道：“别逼我啊，老师。”

　　唐礼沫挡在杜昉面前，瞳中映着男人扭曲的面孔。

　　“尹先生，”唐礼沫突然道，“与其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如稍微担心担心自己？”

　　尹光远看向她。唐礼沫微笑着：“比如……您家里的东西。”

　　“？！”尹光远一怔，整个人甚至不由后退一步。

　　什么意思，她在说什么？！等等！她……她怎么会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你为什么——”

　　“快回家看看吧，尹先生。”唐礼沫一字一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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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呼不上气。背脊完全被汗打湿。

　　他跌跌撞撞往前走，推开门时，阳光刺眼，他无法适应。

　　不、不要慌。那女人只是、只是虚张声势。她不会知道的，她怎么可能——

　　走廊的尽头，尹光远看到了夏清。

　　阳光太刺眼，他流下眼泪。他的大脑发出哀嚎般警告。夏清走过来。那双美丽的眼甚至没有看他。

　　根本不屑。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啊。”

　　擦肩而过时，夏清留下这句话。

　　唐礼沫扶着杜昉出来时，只瞥见尹光远狂奔离去的身影。杜昉沉默一阵，才问：“他家里有什么？”

　　唐礼沫笑：“谁知道呢？”

　　杜昉：“……”

　　他又看向夏清，夏清唇角依然保持着笑容，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值一提，在他这儿仅是风掠过的轻描淡写。

　　唐礼沫：“今日这料可厉害啊。我怎么写呢？”

　　夏清：“那还要麻烦姐姐笔下留情了。”

　　杜昉敏锐察觉一丝不对。唐礼沫玩笑道：“我可不敢乱写啊。要被骂的。”

　　夏清摇摇头：“我做了点心。要吃吗？”

　　唐礼沫：“不用。我要回去了。再见。”

　　夏清：“再见。”

　　唐礼沫踩着高跟鞋走了。杜昉捶着心口，咳了几声，夏清才过来扶他。“回屋子吧，这儿冷。”

　　“你和唐主编认识？”

　　“我们公司受女雯关照很多年了。”

　　杜昉：“我怎么听说女雯从不关照任何公司。”

　　夏清笑：“对外面当然要这么说嘛。不然怎么赚钱呢。”

　　杜昉：“呵。”你就继续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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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光远住在离新之都不远的旧式十二层公寓里。三楼最里面那一间。但他几乎不怎么回去，大部分时间都住新之都的宿舍。

　　掏出钥匙，插了几次，手一直抖，一直抖，钥匙掉地上好几次。

　　“啊！！”尹光远暴躁地叫出来。

　　别怕！不会有人知道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只要现在把它们销毁就没事了。没事的。

　　他打开门，拔腿跑进厨房。他拉开壁橱的暗格。里面堆满了装着白粉末的塑封袋。

　　尹光远脸色瞬间惨白。

　　不、不对。为什么有这么多，这不是他的！他根本没有这么多啊！！

　　门铃突然响起来。尹光远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谁？

　　他准备不开门，装家里没有人。但门铃响个不停，就像知道他在一样。

　　叮咚。叮咚。叮咚。

　　尹光远望着白色粉末。夏清的眼又出现在他大脑。他想起他说的话。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不。我没有错。不是我的错。是你害我。是你们害我！！！

　　叮咚。叮咚。叮咚。

　　我只有几包而已，我根本没有这么多，我只是帮人转卖而已，我自己又没有吸。我没有错。

　　错的是你们所有人。是这世道不公平。

　　凭什么先出生就能过好日子。

　　凭什么他还在玩我就要出去工作还要被人打。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就要交出去。

　　凭什么。

　　我只是晚出生而已，我错了吗？

　　门铃突然不响了。尹光远惊喜。他走出厨房，门锁咔嚓转动，尹光远呼吸顿住。

　　妇人打开了门，身后还跟着几个警察打扮的人。妇人看到尹光远，皱了眉头，训斥道：“你怎么回事，在家不知道开门？！”

　　尹光远指尖发凉，胸腔剧烈起伏也没办法完整地呼入一口氧气。

　　“妈……妈……”

　　尹母奇怪地看着他。但也没有在意，她和警察说：“你刚刚说什么，盗窃？”

　　警察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骗了您女士。其实我们是接到有人举报，说有人在这屋子私□□品。”

　　尹母张着嘴，太震惊，都来不及合上。警察已经走到尹光远面前，他越过尹光远的身子，看到被拉开的暗格。眯起眼，他对其他几个人点点头，那几个人几步进了厨房。

　　尹光远全程如雕塑，一动不动。

　　整个暗格被拖出来。尹母听到警察说，确定了，一公斤。

　　她突然尖叫出声，一巴掌又一巴掌抽在尹光远的脸上。警察见状赶紧上去拦，好不容易拉开尹母，尹光远的脸已经被指甲抓出数道血痕。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尹光远在尹母的咆哮中，慢慢抬起眼。他突然笑了。逆光而立的阴影投在他的身上。

　　“你笑个屁啊！！我是造了什么孽，有你这种——”

　　“说什么呢妈妈，”尹光远大笑着，声音拔高了好几个音阶，“不然你以为，每个月我打给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妈妈，你漂亮的衣服，你的化妆品，还有那些名牌包包——都是它们啊！！”

　　“不！！！！！！！！你——你疯了！！”尹母尖叫，又要冲上来。被两个警察艰难压制。

　　尹光远笑：“妈妈。我们是共犯啊。你、爸爸还有我亲爱的哥哥。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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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下起了雨。

　　张陆开着车，夏清坐在后座。他们刚刚用过晚饭，现在是回剧场的路上。

　　张陆说：“您大概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我姑且还是报告一下。警察去过尹光远家了。他这人基本算是完了。”

　　夏清没有说话。

　　张陆瞥了眼后视镜，夏清正望着窗外发呆。看不出喜怒和哀乐。

　　张陆想，一眨眼，他被安排在夏清身边，已经许多个年头了。他却从没搞清楚，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

　　辛辛苦苦，麻麻烦烦，把人尹光远捧到天堂又丢进地狱，却连对方的丑态也不看，甚至毫无兴趣。也不知道图个啥。

　　不过。大概他们这种人，都是这样的吧。

　　到了剧场，夏清看到林骁。这个人真的还在原地等着。张陆惊呆，这是什么毅力。

　　夏清走过去，还没有说话，林骁突然开口：“你去哪里了？”

　　夏清说：“吃了个饭。饿不饿？”

　　林骁：“你去哪里吃饭了？”

　　夏清本能地后退一步，却被林骁抓着手臂拉回来。林骁：“别去那里。以后都不要去那里。”

　　夏清：“……”

　　夏清不说话，林骁也不松手，两人僵持半天，夏清挣扎了下，挣脱了。

　　“你在担心我吗？”夏清问，“可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担心我？白天的时候也是，严少赫想要亲我，你生什么气呢？”

　　林骁双唇紧闭，抿成一条线。

　　夏清笑了笑。雨声滴滴答答。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又是长久的沉默。雨下大了。砸在地上，砸在院子里的花盆上，噼里啪啦。

　　张陆打了个哈欠，心想林兄你就认了把，喜欢夏清又不是什么丢人事。不过他看来，这位盆友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弯了。

　　见林骁久久不答话，夏清也没兴致等他。“别站了，去休息吧。对了先去吃点东西。”

　　说完，转身要走。结果就又被林骁抓着手臂，拉回来。夏清咬了咬唇，不让自己的偷笑被看到。他面对着林骁，抬起头。夏清的上目线很好看。林骁慢慢呼吸，他注视着夏清的眼，看不出一丝动摇。

　　他说：“我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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