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说他不当人了》落瀑

14、审问

　　饭后，瞳子安抚着孩子们入睡。睡觉的场地是临时弄的，不太舒服，挤一挤却也能容下。

　　她松了一口气，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倒下。

　　高强度的战斗之后是不间断的处理事务，真的被累到了。

　　然而她还有事情没做完。

　　“络新妇小姐……”

　　一只背上有红黄色鲜艳纹路的蜘蛛从角落里爬出来，变成美艳的女子。

　　“巫女大人，留小女子在此，究竟是所为何事呢？”络新妇穿着华丽的和服施了一礼，这时候她好像忽然想起来那些礼仪了。

　　可惜脸上没消尽的红肿，总是会让人想起之前她的憨憨行为。

　　瞳子跪坐在榻榻米上：“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络新妇小姐。”

　　……

　　和络新妇的谈话很顺利，这位姐姐只有在面对美食和美人的时候才会失智，瞳子轻轻松松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

　　真正的麻烦不在于她。

　　“瞳子小姐，很晚了，休息一下吧。”

　　太宰摆出一副好心的样子劝说着。

　　“把事情早点解决吧，今天就说清楚。”

　　随便给个理由吧，随便给个理由也会相信的。她听见自己疲惫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那好吧，我慢慢说就行了。先从哪里开始呢？”太宰用手点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思考如何瞎编，“就从人间失格开始吧。”

　　“其实，人间失格是我最近才发现的，是我血脉里流传下来的天赋能力，效果是能消除其他能力。”

　　“血脉里的传承吗……是无效化其他能力？”

　　“包括灵力哦，也包括妖力。”太宰解释着，“所以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成为大妖啦，因为我的能力就是无效化异常的力量。因为血脉，妖力源源不断地产生，又因为血脉，力量被不断地无效，一直这样循环下去，永远也没有结果。”
　　“我是半妖嘛，瞳子小姐。既然做不成妖，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变成纯粹的人。正好神社里有那么多书，还有一些奇怪的藏品，就尝试了一下。”

　　让人间失格把血脉里的妖力完全压制下去，什么的。

　　可惜目前还没有成功。

　　瞳子想到了更多的事情，太宰这样做，该不会是在为自己半妖的身份自卑吧？

　　毕竟，半妖是一种非常容易受到歧视的种族。

　　瞳子脸色一肃，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说：“没人会嫌弃你是半妖的。以后不要拿自己做实验。”

　　太宰愣了一下，马上也严肃起来：“我很嫌弃哦，我超嫌弃的。”

　　“头上有两只毛茸茸耳朵什么的，超奇怪的。”

　　“......”瞳子辨认出这句话是个玩笑，有点无奈，“随你怎样，安全就好。”

　　“那我想吃蘑菇炖汤,想看五颜六色的小人跳舞，还想把那块石头扔掉，最好把孩子们都送走......”太宰用抱怨的语气说了一长串话。

　　等他念完愿望清单，瞳子已经睡着了。

　　真的很累啊。没有休息时间的巫女。

　　太宰轻手轻脚地给她调了个舒服的睡姿，盖上了被子。离开的时候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星光如水。

　　“你不睡吗？”络新妇在星光下编织蛛丝。

　　“白天流血流太多了，现在很清醒。”

　　他睡着了，谁来看管这些危险因素呢？神社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谁能保证他们都是安全的呢？

　　......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白发少年就重新出现了。

　　真是生命力顽强。

　　气息淡了很多，样貌倒是恢复如初了，表情依旧那样恹恹的，什么也不做，就像是重生归来，洗尽前尘往事。

　　太宰笑眯眯地把人拖去了院子，赶走了所有围观的小孩，开始他的拷问。

　　“现在是我们的私人时间了哦，问问题要回答，不然把你敲成碎末哟~是一寸，一寸地敲成粉末哟——那么第一个问题。”

　　“名字？”

　　“不知道。”

　　“年龄？”

　　“不知道。”

　　“性别？”

　　“不知道。”

　　太宰沉思了三秒，不知道自己的性别，简直是无稽之谈。他试图确认对方性别。呃，确认一块石头的性别，不太容易，但是确认人形态的性别，还是可以的。

　　虽然有点变态。

　　确认完后，太宰真真正正地陷入了沉思，甚至之后看这只白发的少年，都有点怜悯。

　　确实是，无稽之谈。

　　“你被关在那个空间么？是谁做的？”根据太宰的猜想，这只白发少年应该是被关在那里的可怜妖，没法出去，抓人都需要靠雾气逸散出去控制别人。

　　白发少年沉默了一下，太宰差点以为这孩子又要不知道了，好在这次不是复读。

　　“这个空间，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巫女打扮的人把我封印在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究竟过去多久了。”

　　他陷入了回忆。

　　“几十年前，一个巫女又加了一道封印。她没有之前的巫女强。”

　　他身上带有第一个巫女的封印，没有办法离开那个空间。他想把空间弄出裂痕，却又被另一个巫女修补上。

　　在数年时光里，白发少年成功用雾气渗透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彻底掌控它。

　　以雾气代替感知，接触到外部的空间的那一天，真是奇异又美妙，无数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过来。

　　堪比新生。

　　急于与外界接触的他敞开了空间，用雾气拼接了两个世界。他想要热闹，于是让弱小的妖怪们入住，他想要新鲜生命，于是诱拐小孩子进入。

　　然而这个天然空间里有一定的规则，只有妖怪和巫女这种有力量的存在，才能不受影响。普通的人类进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进入假死状态。

　　手办逐年增多，他想要的还是没能找到。

　　“啊，”太宰推理了一下事件起因，“那你还挺可怜的，栽在了三个巫女的手上啊。”

　　至于为什么被封印，大概也就是很久以前危害人间吧。

　　“所以你真的不认识一个叫涩泽龙彦的人吗？”

　　白发少年摇头。

　　这个人和涩泽很像，像到太宰偶尔也会恍惚一下的程度，但......

　　“你没有杀掉那些孩子。”

　　“杀，和不杀，有区别吗。”

　　“其实大人心地很好，我们都清楚这一点。”坐在树上的络新妇围观了这场问答，她这几天打算住在神社了，甚至得到允许，在角落里搭了个小小的窝。“有很多弱小的妖怪，就是受到其他妖怪的迫害，逃来大人的地盘的，因为听说那里会无条件庇护他们。”

　　意外地没怎么伤害过其他人。无数年前除外，那时候的事情已经没人知道了。

　　白发的少年沉默着，他对他自己的所做所为没什么好说的。柔软的那一部分已经暴露过了，现在他又是没有心的石头了。

　　“瞳子小姐，你想怎么做？”瞳子在一边默默围观了全程。

　　经典选择题，留还是不留。

　　太宰笑了笑：“这样吧，暂时把他留下。为了神社的安全，本体由我们保管。”

　　这样也算是拿捏住了他的命脉，一旦反抗什么的，就弄碎红宝石好了。

　　白发少年一副战败后你们随便处置的样子。

　　但瞳子有点犹豫。

　　“留下来的话，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孩子怎么办呢？”

　　“把他放出去的话，也许会祸害更多人。”太宰说的也是事实，“除非瞳子小姐现在就把他杀了，挫骨扬灰哦~我很期待这个选项呢。”

　　他脸上浮着正道肯定没有的阴险，瞳子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安分点。”

　　“痛——那就立个契约吧，你保证以后不会伤害别人。”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不会。”

　　“好耶，他答应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笑。

　　“半妖比人类有趣。”

　　“瞳子小姐，他说他现在觉得......？你说什么？”太宰跳起来，高声叫喊，“我以为你是幼童控，没想到你变成兽耳控了！你不对劲！”

　　瞳子被这两个随心情行事的家伙弄得头大。

　　“这样真的可以吗......”

　　太宰从尖声吵闹到安静卖萌只需要一秒：“把他给我吧，我来教。”

　　先前也说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艰难磨练，瞳子已经能够很好地分辨出太宰在说正经话还是在说瞎话。这时候，很明显就是瞎话。

　　“不要闹了。”

　　“我说真的，把他给我吧，我保证把他教好。”

　　瞳子盯着太宰闪闪发光的眼睛，那里面，明明就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兴奋吧！

　　她思考了片刻，正要拒绝这个离谱的要求，抬头就对上了三双期待的眼神。

　　......络新妇，白发少年，太宰，都在期待着她同意。

　　简直头皮发麻。

　　“好……那就交给你了。”瞳子是一旦答应了就会马上实践的人，“立契约需要血和名字，他现在没有名字。”

　　“那就先取个名字吧。”太宰一拍手，“有了，就叫涩泽龙彦二号，怎么样？”

　　“这是哪里来的奇怪名字啊……”瞳子已经无力吐槽了。

　　“其实我原本想取名叫白痴的。”太宰脑海里已经想象到了诸如“白痴白痴般地点了点头”这样美好的画面了。

　　“应该叫水晶糕。”这是看戏的络新妇。

　　当事人对于他们的行为毫无反应。

　　这是一个没有意见的人。为了逼迫一个没有意见的人做出选择，太宰和瞳子只能把许多名字刻在木片上，让白发少年抽取。

　　太宰一副看事情不嫌热闹大的表情，无比期待对方能抽到他取的“涩泽龙彦二号”或者“白痴”。

　　可惜。

　　白发少年拿了一个牌子，翻过来一看。

　　白琉璃。

　　取自人形净琉璃，一种傀儡戏。这名字是瞳子取的，那天看见地上一大堆人偶，她真的有被吓到。

　　“白琉璃……算了。这个名字也不错，当个傀儡被人操控。”太宰想到的则是另外的方面，“白琉璃君～对这个名字满意吗？”

　　满意吗？不知道。

　　白琉璃没有满意这种情绪。和瞳子订下契约后，他就蹲在树下发起了呆，像一朵自闭的白蘑菇。

　　络新妇坐在树上。

　　太宰坐在院子里，乖巧，无害，晒太阳。

　　但他忘了，这院子里还有一帮小孩子。

　　“瞳子小姐——找到小孩子们的家人了吗——再这样下去神社要被吃倒闭啦——”

　　一顿吃三碗饭的太宰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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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8点还有一更。
是良心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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