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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鱼女(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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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越只是听一耳朵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都说孩子是上天赐给父母的宝。但是很可惜,有的人天生没有这个缘分。
有些人没这个缘分,就会把眼光放进福利院,找一个和眼缘的孩子领养。有些对血缘执念很深的人会选择出轨,代孕,或者试管婴儿,总之就是要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而有的人,对于血脉看的不重,但是也不想去领养。于是就催生出了一种别样的交易形式。
他们先通过“中介”找到一对夫妻,先下定金,或者有时候能正好碰见人家怀孕,然后明码标价,男孩十万到十五万,女孩则价格减半或者干脆不要。
然后生产的时候到约定好的医院,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抱走。
从此便和生父生母再无任何干系。在养父母的膝下被养大,上的是养父母家的户口,如果幸运,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居然并非亲生。
女孩说:“那镇子上有几对‘夫妻’是专业干这个的。”只要中介说有人要买孩子,拿了定钱的夫妻就会赶紧孕育子嗣,这些女人很有可能常年都在怀孕,但是你很难看见他们家有孩子长大。
相应的,因为常年怀孕,身体损耗大,这些妇人看起来会很老很丑。因为要给顾客一个健康的孩子,所以即便是难受,她们也会努力的吃。过剩的营养会让她们显得不堪入目。虽然看着胖,但是检查下来身体也是各种的毛病一点不少。
但她们不在乎,有了钱还在乎别的?
女孩说:“镇上有很多户人家都靠着生孩子赚钱,我听说,是不允许买卖孩子的。”
镇上有很多户人家都靠着生孩子赚钱,但是也有的时候,你生下来的不是别人想要的。医院才建好多少年?拥有B超技术都未必能百分百生出想要的性别更何况在医院没有建好之前。男孩还是女孩基本看运气。
辛苦怀胎生下一个女儿,偏偏就不是雇主想要的。生意便只能就此终止。那女孩呢?要么运气好有人要就送人,要么...
叶越有点反胃,淡淡的点头:“当然。”随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没说几句便挂了电话之后,女孩紧紧追问:“怎么样?”
叶越面露疑惑,“他们说,有人匿名举报了这件事情。举报材料都交上去了。”
女孩也就没有多问了。她不在意是谁举报的。只要有人举报就成。
这件事情在各大社交平台,和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不仅涨了见识,更是让大家都见识到了人心险恶。
第二天,叶越接到了秦栎的电话,说是已经被A大录取了。
A大.....叶越心想他当年要是没有辍学,现在应该可以笑着和这小子说,“那你该叫我一声学长了啊!”
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倒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叶越正高兴时,秦栎又说:“上次你不是帮老王家解决了那些鱼的事情吗?王叔叔现在对你赞不绝口,到处给你打广告。现在我又有一个同学家要找你帮忙?哥你现在有空嘛?”
叶越现在是可闲了,笑着说:“可以呀小秦同学,都会帮我找生意了?”
那位新的金主家姓普,普小川的普。家里有个姑姑嫁进了一个顶级豪门。最近怀疑老公出轨,想算命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坐住现在这个位置。
叶越听着好笑,琢磨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费不了什么精力,就答应了。
普家姑姑好像挺着急的,听见答应了直接就近就约好了一个时间上门。
才挂了电话不久,叶越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果然看见那个名叫普小川的同学跟着一男倆女过来,其中一个还偏偏正是昨儿那贵妇人,依旧是全副武装,甚至脸上还多加了一个墨镜。
叶越不由的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谁?”叶越故意端着声音,面无表情地问:“找谁?”
门外普小川身边的男子笑着回答:“您好,是叶大师,在下普朗德,是秦栎和王思铭的同学普小川的父亲。刚刚电话里和您预约过的你还记得吗?”
叶越打开门,门外四人,只有普小川一看就是闲的无事跟着过来玩的。剩下两人普朗德和他身边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子一看就是夫妻,典型的夫妻相。
有事的当然不是他们,而是那个昨日已经来过一回的贵妇人。
昨儿隔着电子屏幕,叶越也没细看。今儿一打照面,这女人即便是画了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整个人的疲惫和颓废。
看见开门的年轻人,门口几人眼中均是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尤其是那女子,惊艳之余竟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先回过神来的普朗德赶紧介绍:“这是内人孙婷,这是舍妹普朗月。犬子普小川。”
叶越故意笑着说:“普小姐,昨儿是不是来过?”
普朗月——昨天把‘找叶大师’四个字说的像是来找小三的骄纵的女人。今儿仍是依旧,讶异过后她便调整了姿态,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只是没说话,听见叶越的话也只是微微一颔首。
她长得十分好看,穿着打扮举止动作也很有几分贵妇人的模样。乍一看很年轻漂亮,可留神她的眼角眉梢,细节之处细纹遍布。每一道都无一不在展示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
最重要的是,看面相她还未婚,而且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姻缘。前半生顺风顺水,但是马上,马上就要开始经历风波,对于她来说还是极大的风波,一个不小心前半生的荣华富贵都要成过眼云烟的那种。
普朗月高贵冷艳蹙眉纠正:“我丈夫姓叶,你可以叫我叶太太。”
有一个姓叶的?这个姓氏是烂大街了吗?
叶越没搭理她,只是淡淡的请他们进来,“坐吧,喝茶?”
不知为何,普朗德和孙婷在叶越面前都显得有几分拘束,闻言忙说道:“不必不必,我们这次来是专程来请叶大师的.....”
话未说完,就听见普朗月陡然插话,“叶大师人呢?怎么只叫你一个小孩子来接待我们?难不成客人来了大师还要躲着不见人?”
她趾高气昂的走进屋子,自顾自的走向沙发:“啊——”
大橘从她的屁股底下险险逃生,跳上猫爬架,颇有些幽怨的回头盯着那个黑眼圈瞎女人。
叶越淡笑:“又不必装瞎子算命,普小姐不妨把墨镜摘了,看的也清楚些。”
普朗月愤然骂了句,“死猫!”然后摘下墨镜扔在茶几上。
“快去请叶大师。我待会还有个约!”
“.......”叶越很是好脾气的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鄙姓叶,便是你们口里的叶大师,这位....阿姨你有什么意见吗?”
女子似乎居高位惯了,脾气天生的就大,平平常常一句话都能被她说出一种十分倨傲的感觉。更可况叶越明摆着在嘲讽她年纪大?
“这就是叶大师的家教?”
叶越翘着二郎腿冷笑:“不好意思,自幼父母见弃,跟着师父长大。空学一身本领,实不知家教为何物。”
大黑陡然从猫爬架的最高层一跃而下,压碎了普朗月扔在茶几上的墨镜。一扭头,漆黑无光的竖瞳死死的盯着普朗月。雪白的尖牙泛着寒光,大有“你再说一遍老子咬死你”的气势。
几个人都被震的哑口无言,这时才察觉屋里所有的猫都在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们。
叶越抱回大黑,搂在怀里,“说吧,生辰八字。”
普朗月这才缓了口气。说来可能谁也不会信,就在感刚刚,她居然被一只猫吓到说不出话来。她再也不敢言语放肆,压下了恐惧,低头服软:“方才言语不周,请大师见谅。”
普朗月叙说此行的目的:“我发现我的丈夫近来一直都有不正常的支出。而且总是和他的秘书鬼鬼祟祟的,还防备着我。我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
额,这应该...应该算是一群情妇在争宠吧!
难道是要他算她的男人在外面有多少情妇???不好意思,叶越可不干这种倒霉催的活。
于是板着脸:“丈夫?据我所观,普小姐您并未结婚吧!”
被打断了话的普朗月一时语塞,刚要发火便被普朗德拽住,这人笑眯眯的解释:“我妹妹和妹夫确实还未结婚....不过两家世交,结婚只是迟早的事....”
叶越鄙夷的看了一眼这一家子,明明就是没名没分的情妇,看起来全家都知道,还这么给自己找补面子,“你们确定?”
叶越说:“那这趟生意也就不必谈了。”
“叶大师先不要着急嘛,您可知道我们这一趟为您准备了多少辛苦费?”
叶越冷笑:“不好意思。一句实话都没有的人,懒得和你们多牵扯。”他们这行的人,独来独往久了性子大都偏激。这人不是不知道,不然也不会从头到尾都在防备着叶越。
可是既然知道‘大师’的性子不好相处,嘴里还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普朗月闭了闭眼,咬着牙大声说:“对,您说的不错。我确实只是他的情妇。”
“我实话实说,这样可以了吗?”普朗月说:“请您务必帮我算一算,我只算姻缘。我还能留在他身边吗?”
“小妹。”
“你们出去。”普朗月说:“我要和大师单独聊聊。”
恰在这时,大黑懒懒的抬起巴掌大的小脑袋悠悠的盯着这群人看。无声的咧嘴,似笑非笑的猫脸竟让面前几个人活活产生一种浑身僵硬,不能动弹的感觉。
周围的一切繁杂忽然寂静,恐惧从心底蔓延。
“那那那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普朗德赶紧拉着老婆儿子出去,仍是不放心,对妹妹说:“你...注意言辞啊别乱发脾气。”
普朗月板着脸没搭理他。
等到人都出去了,普朗月才谨慎的从包里掏出两张红色的纸条放在叶越面前,“这是我的生辰八字,还有我丈...他的。请大师帮我算一算,我们之间是不是出现了别的人。”
叶越打开一张,是普朗月的,很细致,精确到分钟。又打开另外一张....并不清楚,只具体到了年月日。
“时辰呢?”
“我不知道。”
“那有照片吗?”
“......”普朗月摇头紧接着说:“并非我有意推辞,而是实在不能。请大师见谅。”
难言之隐啊,那好吧。
叶越只能凑合着算道:“结合你的面相来看,普小姐你没机会成为这个人的太太。”拿着另一张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掐指细算了几遍,才犹豫着说:“大体来看,这人命中极其富贵,但是很难遇到合适的人,也很难和谁结成婚姻。”
“那我能不能......”知道她要说什么叶越直截了当的打断她:“不行,不能。”
“我只算命,不负责帮你强开桃花。”叶越说:“强求来的姻缘也未必是好事。这人难得极富贵的命格,你撑不住。”简单来说,她没那个命和那人也没那个缘分。
“可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我们的一切都很好,我觉得他可以....”
“那他提出过要和你结婚吗?”叶越毫不留情的指出,“据我所知这位先生对你的感情应该没有你表现的那种...”
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仅仅是一段露水情缘而已,利大于弊。但是如果生出了登堂入室的念头,只怕就要情势倒转,弊大于利了。
“是。”普朗月喃喃道:“他是不经常来找我。最近更是很久都就不来看我了。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这我那知道去?叶越无声的翻了个白眼:不是怎么一个交易还整的何等情深义重一样。叶越差点就信了。
“他...大师您能帮我算一算是不是哪个小妖精使了别的手段?”普朗月自言自语:“或者,能让他这么在意的...是不是有人偷偷怀了他的孩子?”
叶越好奇的看着她:“孩子?”怀个孩子为什么要说偷偷?哦也是,情敌之间哪有什么好词?
“你的意思是母凭子贵?”叶越摇摇头,“据我看来,不会有的。”这人命中唯一子,多坎坷。而且是早年就有的,现在应该没人能母凭子贵。
“那....”
叶越冷声打断她:“我只说到这里。至于别的,不是我该说的。”普朗月只算他们二人的姻缘,而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甚至说的还有点多,到此为止吧。
叶越淡淡的说:“送客!”
端茶送客,普朗月是八位主子活活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