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是个富少》我都那么咸鱼了

43、鱼女（十九）

　　实际上秦栎回了家叶越才能毫无忌惮的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不必担心吓着这孩子。

　　搂着一个大鱼缸回去，叶越在浴缸里放满了水然后把鱼缸扔在浴池里：“自己蹦进来。”

　　小红锦鲤十分乖巧的一下子就蹦进来了，小绿在外面悠悠荡荡好久，直到叶越都快要失去耐心了才不情不愿的蹦了好几下——没进去。

　　没进去叶越也不搭理她。于是小绿委（骂）委（骂）屈（咧）屈（咧）的又蹦了好几次才成功住进自己的新家。

　　把鱼缸抱出去，临时先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冰箱里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鱼食’——一点白水煮的肉丝扔了几条进去。

　　小红直接扑上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小绿....小绿最后也没忍住诱惑跟上去抢了一点来吃。灵物和鬼物都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但是他们对于灵气是没有任何抗拒能力的。

　　叶越看着他们吃吃吃，自己则是调出了电视新闻频道来看。

　　新闻频道正在插播的是一则新闻，某市下岗镇，一场大雨之后冲出数百巨尸体。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正在紧急处理。

　　叶越微微转头，还没开口就听见那女孩子不在尖锐怨毒的声音，冷冷的说了两个字：“报应！”

　　叶越若有所思的说：“你们居住的寒潭，虽然有大量的灵气，但是也难以掩盖住冲天的怨气。”

　　能孕育出灵鱼的地方，居然还能共生出鬼鱼。这本来就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愿意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吗？”或许还可能会为警方节省一点调查时间

　　女孩停顿了好久，久到叶越都以为她实在是下不了手自揭伤疤。正准备说算了的时候女孩淡淡的开口，“没什么好说的。那些都是他们扔进去的尸体。”

　　“镇子上的人。”

　　“对，”女孩的声音波澜不惊，平淡的可怕，“好好找找，说不定里面还有我的尸体。”

　　开了个头，后面的不是那么的难以启齿的。女孩很平静的接着说下去：“在一个本来就不开化的镇子上，重男轻女是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那鬼地方，人民医院都是前几年才刚刚建好的。在那之前女人们生孩子靠的是大师和偏方。但是大师和偏方经常也有不准的地方.....”

　　满怀期望生出来的一个——女孩，下场自然可见。

　　不知为何，叶越脑中陡然闪过的是那宾馆老板娘的女儿，花样的年华，平平无奇的样貌，死寂的心灵。

　　“我是被我哥失手打死的，”女孩淡漠的说：“我死的时候几岁？大概四五岁？我也不记得为什么了。”

　　“反正在我这里，莫名其妙的挨打是家常便饭。饭菜咸了淡了不好吃是我的错，衣服没干破了也是我的错，在外面受了气也是我的错，甚至家里种的菜长得不好都是我的问题。我都习惯了。”

　　“那一次，我也记不得是因为什么了。挨打么，打就打呗。我以为像以前一样忍忍就过去了。结果不知道被什么砸在了头上。”

　　女孩无辜含冤而死，幼弱的灵魂看见哥哥惊慌的脸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有点快意。可她没想到父母回来连一句话没有多说。甚至在埋怨她居然让她哥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原来她连死亡都是有罪的。

　　女孩小小的尸体被父亲背起来，这是她短短一辈子的记忆里第一次和父亲靠的这么近。

　　死灵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身体很远的，懵懵懂懂的随着父母的脚步，赶着夜色，女孩来到了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地方。

　　然后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如释重负一般的把自己的尸体扔进了潭水里，没有一点留恋。

　　母亲说：“就说她自己贪玩，被拐子拐走了就行了。这个不省心的，我就不该生下她，尽给我们找麻烦。”

　　那时女孩懵懂的内心还有点奇怪，她从来都不备允许出门，从来都是在家拼死拼活的干活，怎么会有人相信她会被拐子拐走呢？后来她才渐渐的知道，被拐子拐走了是一个暗语......所有被扔进这个地方的人，都是被拐子拐走的。

　　那里有很多的灵魂，有的健康，有的虚弱，有大的，有小的。叽叽喳喳和新来的诉说着自己的经历，还有些小婴儿的灵魂，压根就不会说话，只会尖叫哭泣，无声的诉说自己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因为父母的自私而被扔进潭水里活活淹死的痛苦。

　　灵魂是没有感觉的，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些无知的鱼类啃食，腐烂。然后和潭底的淤泥、别人的尸体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那种感觉很不好受，似乎连灵魂都有了感觉，很疼，真的很疼很疼。冰冷的潭水如蛆附骨，浸的她连灵魂都是冷的。那些灵魂叽叽喳喳没有一时一刻消停的感觉更难受。

　　她很想回家，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孩子？

　　可是她做不到，她只能龟缩在寒潭里日夜忍受冰冷刺骨。时间在消耗着她精神，让她寸步难行。

　　忽然有一天，天雷滚滚，打在了寒潭上。

　　一切喧嚣都化作尖叫，她也在尖叫！

　　雷声之后，她发现...自己变成了寒潭里的一条鱼！身边还多了一条单纯懵懂，但是力量比她强百倍的小鱼。

　　此后种种，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多年以来积蓄的怨气，让这个小小的万人坟引来了天雷。天雷打散了那些怨灵，却也成就了她。帮助她冲破了寒潭的禁锢，将寒潭劈开了一个漏洞。她带着小锦鲤来到那个镇子上，那个她生活了五年却没有得到过一丝善意的镇子。

　　那些食过她骨血的鱼全部被她控制，然后进入那些贪婪的人的餐桌上，进入他们的身体里。

　　为了报复，她不仅诱导了那些人的死亡，更是将他们的灵魂和鱼类的灵魂互换。

　　他们代替被他们吃掉的鱼重复刮鳞破肚的痛苦。鱼儿的灵魂代替他们安葬入眠，得到解脱。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她亲爱的父亲和兄长。

　　她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年，但是等看见自己的父母兄嫂一家一地鸡毛的时候，就算他们都已经老成那个样子了，她也能一眼认出，想起当年各种东西打在身上时这些人面容狰狞的模样。

　　先让兄长的儿子溺水，在自己家的水缸里泡了一夜，让他爷爷给抓回来的鱼去啃食他的尸体。

　　那个孩子无辜吗？无辜！可她更无辜！

　　流淌着那种肮脏血液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孙子之后就是儿子。

　　我的好哥哥，你知道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不管过了多少年，你亲手杀死的人都会记得你的样子，来找你报仇的。

　　于是他也死了。只比他的孩子晚了两天。等到次日清晨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和当年死去的她一样，满面的血，分辨不出面容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疼吗？

　　叶越忽然发问打断了她的自述，“所以其实在下岗镇，把死去的女孩，或者说是把不需要的孩子扔进那个地方其实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共识是吗？”

　　“......”女孩其实搞不清楚这些，但就她知道的，这些年陆陆续续，十几个女孩子总是有的了。

　　“也不止女孩，有的孩子生下来有残疾，或者爹妈不想养。也有扔的。”

　　就连叶越也觉得反胃，搜挂不出任何的话语来形容。最后只有一句：“呵，人啊，人啊！”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自认见识过世人险恶的他也只能感觉到荒谬。都什么年代了，全镇的人——至少是全镇有年纪的人，大家一起不约而同的隐瞒着同一件事情，以为把尸体扔进潭水里，没人报警就可以了。

　　怪不得他去那镇子上时只觉阴气冲天，当时他还戏谑，怪不得叫下岗镇。

　　现在想想，那都是这些枉死之人的怨气所化啊！

　　数百个枉死的幼弱的孩子，甚至很多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女孩也沉寂下来，看着新闻频道的画面，忍不住问：“这些...警察靠谱吗？”

　　“嗯。”叶越淡淡的应了一声。

　　别的事情不敢说，这事上，绝不可能不靠谱的。

　　这时女孩忽然说：“那既然这样，不如你再帮我报个警。那地方，有很多人专门靠着生孩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