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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我吹过的曲子 ...

  •   万雨楼顶楼的雅间里,言默在等待中将心情平复,看着门扉开启后自侍卫身后走出的女子。
      门扉合上,屋中只余又重新坐下看着手中书卷的言默和抱着琵琶站着的女子。
      因着这间屋子向来只有喜好清净的言默一人使用,所以并未安装帷幕,一切细节都那么清晰。
      女子一身烈焰红衣,与周身妩媚的气质相得益彰,眉毛用黛笔将尾部轻轻挑起,同下方轻挑的眼尾和眼角的朱砂痣相辅相成。
      仿若一只勾人的妖魅,却将面部用红纱轻轻遮住,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见过公子。”女子抱着琵琶颔首行礼,声音却不似它的主人般勾人,反而淡漠疏离中透着尊敬。
      和那个在言默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和声音也渐渐重合,就连那颗泪痣也与梦中人的位置一样。
      梦里的人一身正红色宫装,妇人装扮,看着前方之人高贵冷艳、冷漠疏离、讽刺冰冷……
      然而言默却并没有如方才般的神情激动,相反却是长久的静默无言。
      又是只剩下书卷翻动的声音,仿佛还是刚才的一屋一人一书。
      两刻钟过去了,依旧如此,言默翻动着手中的书卷,女子也并未起身。
      又是两刻钟,女子终于不再沉默,抬头看向前方的人再次用同方才一样的口吻说道:“见过公子。”
      回应的依旧是一片静默,以及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
      女子看了一会儿面前人,收起方才行礼的动作,席地而坐指尖调音。动作行云流水,却又在不经意间透出骨子里的妩媚。
      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曲清幽小调从指尖琴弦跳动而出。其声不似之前的哀婉凄楚,相反慢而不断,快而不乱,音不过高,节不过促,是一首雅正之乐。
      言默翻动书页的手轻颤一下停在半空,终于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到女子身上。
      《忘忧》?痴痴的,紧紧的盯着那在弦上拢捻的手。
      怎会?不可能。
      女子仍在捻轮着那琴弦,对言默的目光视若无睹,头微颔仿佛忘我。一捻一轮,捻法疏而劲,轮法密而清,细腻柔和,闲适纤巧。
      全曲舒缓闲适,最后一夹弹一抚,一曲终了,女子将头慢慢抬起,撞进了一双深渊黑瞳。怀念的,震惊的,痛惜的以及一些别的看不出的复杂情绪,似要将女子搅碎其中。
      女子呆愣了一瞬后低下头,错开那道强烈的目光,再次起身抱着琵琶颔首行礼,“见过公子。”还是那冷漠疏离的声音。
      言默闻言双眸渐渐清明,恢复成初时的无波无澜。该死。
      “免礼,姑娘请坐,敢问姑娘芳名?”
      “初九……公子唤我初九便好。”女子在言默手的示意下坐到他的对面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似又觉有些失礼,补充道。
      “初九?”言默疑惑。
      “是,奴出生时正值初九……鄙陋之名,让您见笑了。”
      “怎会,此名甚美。”言默说着这话,眸光看着回忆中的某处……
      寒冬的雪在江南落下,竟也不是那么冷,反而将那梅花妆点是更加好看。
      “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古人诚不欺我。”
      一身红衣的南柒斜躺在一棵老梅树粗壮树枝上,裹着同色的斗篷,斗篷四周的雪狐皮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精致的小脸。
      天上依旧落着雪,南柒随手设下一个结界,看着雪落上去留下一个六角的印记后融化,每一个都相似却又不一样。
      南柒嫌弃的将裹的严实的斗篷扒拉到一边,从中伸出提着酒坛的双手。
      嘶,冻死小爷了,果然在美景下喝酒是要付出代价的。
      唉,这破身体,为什么这么畏寒,害的她每年一到冬天就只能缩在暖炉围着的屋子里当个病秧子。
      严重影响小爷潇洒帅气的气质,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过后那群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记得她吗?
      南柒一边说着“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一边随手摘下一枝梅花,慢喝着酒轻嗅梅香,仿佛置身诗中。
      管弦声声,莺歌燕舞,骄奢淫靡,纸醉金迷,容颜妩媚的秋娘含羞带怯的唱出这首《金缕衣》,引得李琦侧目。
      突然一首清调无词小曲在这靡靡之音中突显,一身红衣的南柒吹着红玉萧,初时清淡闲适、无欲无求突然激扬顿挫、起承转合,竟是将佛法和兵法融会贯通。
      “好曲?不知可有名字?”幻境破碎,还是落雪梅树,树上人将酒坛用坛口系着的绳子挂在树枝上,头发用一只红梅挽起,手中拿着玉箫。
      树下人站在雪地,仰头望着南柒,白衣若风,宛若谪仙,笑容温暖和煦。
      “嗯……不如就叫《忘忧》?”南柒若有所思道。
      “这是为何?”声如其人般温暖。
      “忘忧,忘忧,虽忘仍忧,就如这能一醉解千愁的酒一般,初时醇香绵软,后劲上来却是非要头晕脑胀一番的。”
      南柒将玉箫变成簪子模样,随意插入发间,将那暂时代替它的梅花取下,拎起挂着的酒坛说道。
      簪子的簪体为上好白玉,其上雕刻一些如血管般的红色纹路,簪头为镂空兽首,栩栩如生,上亦附有精美红色纹路。
      兽首看不出是何物种,其内放置一颗红豆。玉簪整体散发细微红光,远看犹如红玉。
      言默看了眼那同簪子差不多模样的玉箫又变回簪子,并不言语。
      这是他寻到她后,她身上唯一保留的之前的东西。
      其内灵力磅礴,深不可测,比他见过的远古神器更甚,怕是与那个传闻中整日窝在长神殿内的家伙的兵器不遑多让。
      应当是远古乃至之上的神祗炼化出的法器,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器灵。
      犹如一把宝剑未开刃,一位饱读治国之策的君王却生不逢时般,空有强大灵力却与没有相差无几。
      不,还是有区别的,在南柒几次危及性命时都是凭它得救,且似乎与南柒心意相通,简单的幻化也能成行。
      “原来如此。”
      “那是。欸,这花做梅花酿应是不错,今日你与小爷有缘,他日做成不如请你畅饮……”一番。
      南柒说着就坐起身看向来人,待看清对方是谁后那最后的两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先生来了,如此美景喝酒吗?”南柒将剩下的一坛半酒全部乖乖的默默的忐忑的交出,起身就要跳到树下。
      “不用了。”言默制止。
      “嗯?”南柒愣住一脸疑问。
      一阵风过,再看时树下已没了那人身影。
      “为何不将结界加温?”耳边是言默温润如玉的声音,伴随着结界的温度一起传来。
      “啊?”南柒又愣,看着树枝上与自己座的极近却仍留有一定距离的言默。随后反应过来更加忐忑却仍是恭敬的回道,“学生愚钝,其中个别精妙之处一直不得其解。”
      言默叹了口气,看了她冻得微红的双手一眼,将其中一瓶未开封的酒拿走,开启瓶塞喝下一口后道:“下不为例。”
      或许一直让南柒越战越勇屡次喝酒违反苏府规矩的原因就是,先生对她太温柔太包容了。
      南柒看了一眼立下“苏府众人不得酗酒,女子不宜饮酒。”的规矩的先生此时轮为自己的“共犯”,笑着应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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