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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往事以成殇 ...

  •   请宁月去到偏殿,命颖儿在外把手,花潮汐单刀直入的。

      “不知宁月小姐寻来何事?”

      这个差一点成为萧王八夫人的人,亦是他当初不惜惹下权贵救下来的人,到如今,所有的恶果都好似在以一种蓄势待发之力死死盯着他,势必要找准时机便狠咬上一口。想到这些,就没法让她好气起来。

      宁月身姿玉立,一双剪水红眸始终平静的瞧她,眸光婉转后,道,“你不是花自青。”

      花潮汐拧眉,怎么?又来个企图以她身份要挟的?

      她却自顾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花自青。”再瞧她时,摇头的,“你不记得我了吧,当初在凉州城。”

      说起凉州城,倒让她顿了顿。的确,她对凉州城有太多的未解,不明白当初小青为何去到那里,为何会救下一个胡人奴隶,还偏偏是......太子?

      宁月瞧出她的疑虑,收了目光,道,“当初在百香楼第一眼见你,我曾心惊,怎么会?太子与太子妃......可太子妃......分明是我亲眼所见,伤箭而亡。”

      花潮汐狠厉的拧起了眉头,“你到底是谁?”

      她却不管不顾的,道,“后来我称恙逃离,便开始时常观察你,我发现你虽然自称花自青,有着同太子妃极为相似的容貌......不,可说是一模一样也不为过,可你们却又全然不同。你不识得太子,太子亦不识得你,于是我请人上京打听,便知晓了缘由。”

      她虽如此说,却一点没有要挟,自鸣得意的意思,只有一双始终哀切的,坚毅中亦带着怯弱的眼睛瞧她。

      “知晓缘由后,我便再次见到了你,同你说起过一个故事,你可还有兴趣?”

      花潮汐不置可否的,她就淡淡一笑,自顾说起来,“说到乌兰国,大臣的女儿热依木,同太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故事里,太子为了满足心上人的要求,花下三年时间种下四季不败的玫瑰......最终获得心上人的芳心,却引祸乌兰,以遭众矢。”

      她说着,又笑起来,笑的美丽而破碎,“这就是我当初同你说的故事,深情而凄美。”

      花潮汐只稍稍想想,便知她所说是什么,只是依旧不明白她的用意。

      而她道,“那你可知事实如何?”

      花潮汐默了默,“如何?”

      她垂下眼睑,淡而笑的,“事实是,热依木自小被奉为乌兰圣女,被视为乌兰国最圣洁之人,同时也是钦定的......未来太子妃。而当年到了年岁,太子奉命求娶圣女,圣女因为瞧不清太子的真心,提出玫瑰一说,而太子呢?也就顺势的许下玫瑰之约,一耗便是三年。”

      花潮汐拧了拧眉,听她继续道,“三年后,玫瑰已成,太子却不再提求娶一事。怠慢圣女,这在乌兰国是何等不详之事?谣传会以此带来灾祸,果然不多久,长生的谣言就此传出去......”她瞧瞧花潮汐,“后来的事便如传言,想来花小姐也是听说过的。”

      花潮汐想了想,道,“听闻当初乌兰国灭,捷叶使引军入城,可谓功不可没,残杀百姓,直捣皇城......倒是听说,那捷叶使本该是皇族极亲近之人。”

      宁月的脸子白了一白,黯然的,“我阿爹确实因为愤恨,做了一些糊涂事。”

      “哦?只是糊涂事吗?毁家灭国?”

      她就失了血色的,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潮汐瞧这模样,也就只是心下气恼,终究是生不出那极大的恨意,冷冷道,“若宁月姑娘来此只是为了诉说同太子的过往,恕潮汐无这兴趣知道。”

      宁月摇头,“我来是为了求你......救救太子。”

      花潮汐听来实觉刺耳又可笑,救他?如何救?还能怎么救?她便由此笑出来,“说到救人,宁月姑娘想是找错认了,要求,也该是求萧王,他人贵言重,手眼通天,姑娘不如去请他到时网开一面,又或是放他一马。”

      她说这话可谓满满讽刺,想萧王当初落下那样大的面子,到如今指不定如何等着看落难,又如何会去救他?还是为一个没有到手的八夫人?她们这帝王家的通病怕都在此,顺境时荣宠,即便是个落难的胡人,即便是歌女,喜欢照旧可以娶回府。可一旦败落,噬灭的本性便会展露出来,一如她们圣上?

      宁月认真想过后,摇头,“权贵之力于他无用。”再想一想,道,“若非他自己想走,没人能带走他。”

      “姑娘既已瞧的清楚,就该好生劝他才是。求我......想是无用的。”

      “不!你有用!”

      宁月如此斩钉截铁说出口,倒是让她愣了一愣。而她道,“你同太子妃不一样,太子于你......也不一样。”

      “当初太子妃落入乌兰,乌兰正值战乱,太子与太子妃......想是都无心于情爱,而以我的打听,太子始终将太子妃当做小妹妹一般照料......太子妃亦然。”

      花潮汐听来简直是心惊肉跳的,倏然就寒了面容,“我想你即便为了救人,也该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宁月面白如纸,竖一手道,“我若有一句假话,可遭天谴。”瞧花潮汐依旧狠拧眉头,道,“你还不知道吗?过去的太子,寄情山水、天下、甚至是一株花,可从不曾寄情情爱.....可是你不一样,从我第一眼见你,就知你不一样,太子对你,亦不一样。”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花潮汐简直都要笑出来。可她还在继续道,“玫瑰林是监控的人亦无法掌握的地方,那当中有一条暗道,可通往外界。只是如今太子沉沦,不肯离开,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如今没有人能劝太子离开......唯有你。”

      花潮汐就再也笑不出来,笑不出来,可她分明觉得这理由奇怪的紧,“我......”她黯然的,“姑娘怕是想多了,过去发生了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便是你说的那个人......可能真如你所说,不是小青,可也不是我,若一定要说是个什么......恐怕就是这天地间平白生出的一抹孤魂,可是如今消失了,不见了。”

      她瞧她,“你要我如何代你去劝?他如何肯听?你又如何当我......不曾劝过?”

      宁月摇头,“我要的不是劝。”她走近几步,近至跟前来,“既然你知道太子同你妹妹之间的清白,你又何以还需顾忌?当初你们皇帝......本就是赐婚你同太子,如今绕这一圈,不过是归位罢了。”再瞧她时道,“无论你记不记得过往,那都是你,太子一直以来,寻的都是你。”

      寻的都是她......这可当真是一句诱惑人的话啊。

      可是她能吗?她还可以吗?她苦笑的。

      摇摇头,退一步。“姑娘想是深爱着太子吧。”

      宁月僵了僵,并无说话。

      “若是我劝姑娘,放下悔恨,就此瞒着同太子过一生,姑娘可是会心安?”

      宁月渐渐呆愣起来,花潮汐继续道,“姑娘想劝我放下一切,可不论我是不是那人,就说如今圣上颁下的婚约......说走又谈何容易?姑娘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可笑?”

      宁月此时已经是彻底白了脸,可她依旧像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终是道,“可你是否想过?太子会给你赐婚,那是他对你......”

      “宁月姑娘!”花潮汐倏然打断,再对她时,面上似笑非笑,“我救不了你们太子。”

      ......

      那天一直到将宁月送出府,颖儿回来,还可见花潮汐心神不宁的,直到夜间,她也始终紧锁眉头,似有难以化开的心事。而到了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海一样深沉的梦中,有一个极轻的呼唤。那呼唤像微风拂面,让人懒洋洋的,睁眼,是小青。

      小青!

      她蓦地醒神,想握住她,她却亦退一步。

      她瞧周遭,还是那片虚妄之地,草地海床般的轻盈摇曳。她怕失去她似的,执意的想抓住她,然后透过她的身体,只有空无,花潮汐愣了愣。

      花自青亦瞧瞧自己空无的身体,平静的,“姐姐,我要走了。”

      “走?走哪里去?不,不许走!”

      花自青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拈一朵小花,轻笑的,“姐姐,可还记得我说的?”她灿然一笑的,“希望你如愿呢。”于是低眉轻嗅,转而离去。

      花潮汐摇摇头不愿接受,起身追去。然而她的脚步那样轻盈,神情那样自在祥和,好像天地都已不在,只有手中的小花,让她喜不自禁的低眉轻嗅,又拈花而笑。

      然后踏上真正的空无之地。

      草地之中像是平白出现的一块空无之地,天地之间一阵虚无,只有洁净的白,花自青走进去,已然忘我一般的嗅着小花。而花潮汐进不去!那空无中像是有无形之门阻她在外,然后任凭她如何叫唤,如何哭泣,小青都再无回头......

      深夜,颖儿于睡梦中听到一阵低低的抽噎,到底醒过神来,寻声而去,却是自家小姐房中。她轻轻的,推开房门,再寻着声音到卧榻。

      卧房中,只有花潮汐紧缩一角,哭的不能自已。

      颖儿不明所以,极轻的唤,“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

      花潮汐满面泪痕的抬起头来,满面无措与伤心,“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然而她只是埋头‘呜呜呜’的大哭。

      颖儿惊异,从没见过小姐这般,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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