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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明月照沟渠 ...


  •   “我家弟弟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

      面前的女人笑嘻嘻地摸我的头,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身边的食魂喝醉了偶尔会向我提起我的双胞胎姐姐,跟我说她和我很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因为她五岁的时候就失踪了。

      我没有多少幼时的记忆,只大约记得我们的关系是很好的,在她失踪后我曾哭闹个不停。

      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她,在余洋拉着我浑身狼狈地逃开追兵后。

      他们说得很对,我和阿姐确实长得像,除了眼睛。

      满腹的疑问到了嘴边被我生生咽下,我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我很想你。”

      她收回手,轻声回答。

      “我也是。”

      这是我们分开的第十三年。

      阿姐说是余洋带她从宴仙坛逃出来的,我对此有些怀疑,食魂从降生就会陪伴着创造者,怎么可能轻易叛变?

      阿姐失踪后,大家找遍了各种地方也没找到阿姐的踪影,然而余洋出现了,先是救我逃离追兵,再是带阿姐逃出宴仙坛,无事献殷勤,我很难不怀疑这是陷阱。

      “他本就不想助纣为虐很早就逃走了,所以你没有见过他,后来他寻着机会才又回到宴仙坛带我逃走,救你只是巧合罢了。”

      见我还是有些不赞同,阿姐摇摇头。

      “他的名头你也听过,是值得信赖的人,我与他逃跑途中次次遭遇杀机,都是他保护我才勉强逃开,再者他不日就要离开,你不用担心。”

      我虽然未把怀疑摆在脸上,但余洋长期游历人间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笑嘻嘻地先向我告辞,然后转头又有些严肃地对阿姐说了什么,看到阿姐不以为然地摇摇手,他叹声气挥手离开了。

      阿姐的归来毫不意外引起了轰动,鹄羹抱着阿姐忍不住颤抖,连一向严厉的锅包肉在迎接阿姐的宴会上都显得有些兴奋。

      宴闭夜深,大家已经躺了一地,我和阿姐给大家盖好了被子坐到旁边的侧室。

      回空桑的路上,我看出阿姐的身体不怎么好,宴会上挡了她所有的酒,现在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身子摇晃了几下靠在了阿姐的肩上。

      即使很久没见但阿姐身上的气息我依旧很熟悉,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我不由整个放松下来,沉入梦乡。

      我梦到了从前,我和阿姐还只堪堪到锅包肉的膝盖的时候,我和阿姐在玩捉迷藏,阿姐一下子就找到了我,就轮到我找阿姐了。

      可我怎么也找不到阿姐,直到天黑阿姐也没出现,我的哭声才终于让食魂们开始找起来,可阿姐还是没有出现。

      我可以不要玩具,不要点心,每天都听锅包肉的话,只要阿姐回来,可阿姐再也没有回来。

      我睁开眼,阿姐就在我的身旁。

      “不舒服吗?”阿姐轻声问道,不等我回答就哼起了安眠的小曲,是娘曾经哼过的小曲。

      我闭上了眼睛,握住了阿姐的手。

      宿醉的代价是头痛,伴随着头痛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抱在阿姐身上。

      “我的弟弟这么大了还是很爱撒娇呢。”

      我红了脸赶紧放开站起身来,可酒劲还在,我一个站不稳直接摔倒在了阿姐身上正要起来。

      伴随着声音,侧室的帘子被掀开了。

      “少主,您该……”

      声音顿住了,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听我解释……”

      伴随着姐姐的笑声,我被锅包肉拖走了。

      我训练回来的时候阿姐坐在正中被青团他们围成一团,他们没见过阿姐自然是感到好奇,见我回来了,一群小脑袋来回看我和阿姐的脸,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拍了拍他们的脑袋,答应了他们下次和阿姐一起去放风筝后,他们立即欢呼着跑远了,唯有叉烧仔临走时悄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后嬉笑着离开。

      “叉烧仔同你说什么了?”

      我坐到阿姐身边。

      “他说少主姐姐比少主长得好看多了,眼睛红红的,像红宝石一样。”

      阿姐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笑起来,反而愣了一下。

      “我倒是第一次被这么说,他说我这双眼睛像极了伊挚,看着就让人生厌。”

      我也跟着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个他指的是易牙。

      阿姐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不怎么在意,我却开始犹疑是否还要打听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回来的路上她脸色苍白,咳嗽不断,经常冒冷汗,只告诉我说是老毛病了,这些年大抵算不上好的。毕竟那可是易牙,心狠手辣又喜欢阴谋诡计,怎么会善待仇人的女儿?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凝重,阿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别一脸担心的样子,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还缠着要他给我讲睡前故事,不然我就去给他捣乱。”

      “我其实对他讲的故事没兴趣,无非是杜撰上一辈的事,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只是觉得他被逼着不得不同我讲故事的样子很有趣。”

      “其实他待我还算不错,没打过我,有吃有穿,还教我读书识字,带我到人间的庙会去玩。”

      想到易牙的样子,我很难相信阿姐的话,但阿姐不会骗我。

      “有次庙会上我看上那泥做的小人,易牙臭着脸答应买给我,我让那妇人照着我们做了一对,那妇人说我真孝顺,买东西也不忘了父母,我便顺着那妇人的话叫了几声爹爹,说爹爹一向待我很好我要回报他,易牙当时就黑了脸,忍着没发作。”

      “走远后他才恶狠狠地说谁是你爹。”

      阿姐讲得活灵活现,想象了一下这场景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有我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周围的都是些不通人情的食魇,没人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写好了遗书在树下等死,后来易牙黑着脸来了,亲自把我抱回了房间。”

      “对了他还给我取了个名字,就叫阿伊,他说阿猫阿狗都是有名字的,这么大一个活人没名字总不方便。”

      这名字太随便了,我咬住牙,杀心渐起。

      “好啦别冷着脸了,名字只是个称呼罢了。”

      阿姐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我红着脸抓住她的手,我已经十八了,总这样被当成小孩对待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说起来我还没告诉过阿姐我的名字,思及至此,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了她,她问是哪几个字,在我说了后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遍,说是个好名字。

      我告诉她爹娘也给她取好了名字,她愣了一下,问过名字后也写了上去,当初爹娘迟迟没有定下我们的名字,总是宝贝心肝的这样叫着。

      阿姐沉默了良久开口。

      “还是叫我阿伊吧,我已经习惯了。”

      我原以为阿姐是怨恨他的,但她说起易牙时总是轻快的样子,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升了起来。

      “阿姐喜欢他。”我没能忍住。

      “他这人脾气这么坏,心眼又小,总是冷着个脸,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些微放下心来,然而她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道。

      “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我僵住了,我原本希望阿姐能微笑着否认,然而阿姐有些遗憾地回答道。

      “被你看出来了,我本来不想让人知道,要保密啊。”

      情爱之事本就无常,我想不出劝导阿姐的话。

      “其实我逃出来是只想偷偷看看你和爹娘还有大家就走的,哪知道路上遇见了你。”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我以为阿姐会留下。

      “我想去游历人间散散心,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能力不错,而且我早跟余洋约好了,等我想开了就回来了。”

      我想说我不信任余洋,想说爹娘赶在回来的路上,然而面对阿姐的表情,我说不出口。

      “我悄悄地走,被大家发现就走不了了。”阿姐摸了摸我的脸,“你要跟大家好好相处,照顾好自己还有爹娘。”

      “余洋给我的信号来了,我走了。”临走时阿姐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不舍,有留恋,有遗憾,有悲伤,最终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是永远不会再回来,我产生了强烈的不安的预感,想让阿姐留下来,可阿姐已经走掉了,我只能咽下挽留的话语。

      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我看到那张写着名字的纸背后写了半句诗词。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大概是随手写的,我把纸收进了书里。

      我同样没想到我和阿姐的第二次重逢是在她快要死的时候,那时她已经昏了过去,在我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才勉强睁开眼睛叫我的名字,也就清醒了一小会,她很快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在念叨什么。

      我低下身子听她在说什么,那声音太轻,过了一会我才听清她在叫易牙的名字,我握紧了拳头。

      安置好阿姐后我才从余洋那里知道,阿姐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才会离开空桑。

      “宴仙坛大多都是食魇,身上全是被污染的灵力,她是半个凡人,呆在那里这么久,灵力自然也被污染了,我带她逃出来时已经太迟了。”余洋说。

      后来他还说了些话,但我早就听不清了。

      我的姐姐笑起来很好看,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忽闪忽闪的,使性子的样子也很可爱,被她的眼神一瞧我就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我的姐姐,曾那么鲜活的姐姐,变成了盒子里的一捧灰,上一次我原本想告诉她,我个子已经比她高了,力气也比她大了,小时候我们荡过的秋千还留着,我已经可以推她荡秋千了。

      “阿伊。”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易牙。”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余洋叹声气,给了我阿姐留下的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对泥人和一封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遗书,应该是阿姐曾经说过的遗书,我打开了信封。

      “虽然你脾气坏,心眼小又爱计较,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所以我死后记得给我烧些好吃的,好看的。”

      信纸上还有泪水晕开的痕迹,我想象了一下阿姐还是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写的样子,那时候有人安慰她吗?

      我的计划算不上周密,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实现,而且已经快要实现了。不是什么复杂的计划,不过是将易牙骗出来给他一刀罢了。

      我很庆幸我和阿姐确实长得很像,在我刺中他时他的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幽冥司太冷了,你去陪她。”我准确刺中了他的心脏,我从来没有我看上去那样好脾气。

      他对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也不想知道。

      “他啊……”姐姐露出了有些恍惚的神情,“生死簿除名之人死不了的。”

      我猛然间想起了姐姐的话。

      不过这也没关系,这毒发作时他会生不如死。

      易牙不甘示弱,也转头攻击我,我要承认这次我太轻率了,这是我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醒来后我被告知是余洋不放心我跟在我背后救了我,在昏迷后我打断了易牙三根肋骨,趁易牙不知为何没下杀手的时候救了我,我不知道缘由,也不想缘由,因为我的阿姐不会回来了。

      之前阿姐走的时候我告诉食魂们阿姐想去游历,他们只是遗憾阿姐没有多留几天,这次我告诉了他们同样的理由,年长一些的食魂侧过头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有年幼的食魂还很懵懂。

      “那少主姐姐不会回来了吗?”青团看向我。

      等我想开了就回来了,那时阿姐是这样说的,她想不开的,我应该明白的。

      沉默良久,我有些艰难的开口。

      “对,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游历,不会回来了。”

      “青团还想给少主姐姐看我做的风筝,然后一起去放风筝。”

      “这有什么难的?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放啊,等我伤好了,我们就叫上春卷一起去放。”

      青团立即再次高兴起来,然而他的表情却忽然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少主……”青团轻声叫道,“您为什么要哭啊?”

      我只是想起了阿姐写的诗的后半句,阿姐她早就明白的。

      ————————————————————

      【番外】明月照沟渠

      他原本只是回来拿东西的。

      拿文件的时候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一个蝴蝶发夹不偏不倚正好从柜顶落在他手中,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一样。

      这个发夹他认得,是那个女人还在时留在这里的,上面还残留着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气,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一直没扔掉。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房间中忽然响起了本不该出现的声音,易牙下意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只是发夹上的一段留音。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我就一直对你……”

      易牙沉默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却见那蝴蝶发夹似是活了一般从他手中扑闪着翅膀飞向窗外,他一时不察竟眼睁睁让它飞了出去。

      再欲抓回来时,却听到那道声音继续说了起来。

      “呸,我才不告诉你,大混蛋。”

      那蝴蝶发夹也随着声音落下散落成碎屑,散落了他一身灰。

      小孩子的把戏,易牙冷哼一声,绝不提心中那一瞬的落空。

      他想起这柜顶上应该还放着对泥人才对,踩着凳子正要拿盒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放着泥人的盒子早就被带走了,应该是那女人逃走的时候拿走的。

      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他想。

      大约是一直寄人篱下,这人走后也没留下什么东西,贴身的衣物在逃走时一并带走了,倒是走了个干净。他把她带到这里时也没怀着什么好的心思,从没想过给她些什么。

      要说给她的东西,唯一值得一提就只有那个名字了。

      也不是特意取的,毕竟即使是阿猫阿狗都有名字,这么一个活人没名字总是不方便的。

      阿伊。

      易牙咽下了到嘴的名字,他已经得不到回应了。他想起那人的存在感总是淡得跟影子一样,然而一旦注意到她,就会觉得这人浓烈又鲜艳,之前怎么会没注意到她。

      那双血红的眼睛总是注视着他,翻滚着他看不懂的暗涌,等他回头,她又总会收了回去露出笑眯眯的样子,他一直以为里面代表的是仇恨,想着这小丫头怎么还不死心,但又好像不是。

      他忽而想起在某个午后,他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鬼鬼祟祟地从门外站到他身旁半响也没动静,他原以为这女人又要开始无聊的恶作剧,正要睁眼嘲讽她几句,她却忽然低下身子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后飞速逃远。

      那一瞬,易牙忘记了自己之前想干什么,因为太过震惊,他忽略了自己内心泛起的其它情感。

      多么可笑,竟然对我抱有这种心思,易牙想。

      天真,可怜,愚蠢,他在内心傲慢且怜悯地评价着。

      再后来他一直追捕的余洋回来了,他知道余洋不会老老实实,但他没想到在逃跑前,余洋竟然敢带着那个女人一起跑了。

      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勾搭上了?他们明明没有见过。

      一个叛逃的食魂原本不需要多在意,易牙却对这件事出离愤怒。

      你怎么能,怎么能……

      如果那个女人乖乖听话,他不是不可以……

      易牙闭上了眼睛。

      是那次吧,只有那次小丫头离开过他的眼皮子,他心血来潮带着那小丫头去了人间的庙会,中途那丫头失踪了一会,找到时手里却多了串糖葫芦。

      他不该放松警惕的,他没有给过那丫头一分钱。

      好在那女人自作自受,再也不能回来了,想到这里,易牙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蠢女人,他想。

      啊,还有,那个毛头小子也是个白痴,以为一把带毒的匕首就能杀死他,现在估计还在养伤,他当时就应该杀了他的,却只割破了他脖子的皮。

      太令人厌烦了,跟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要不是瞳色不一样,他大概真的以为那个女人还活着。

      易牙忽然一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下,噼啦啪啦响了一地。

      他应该高兴的。

      阿伊,他无声地叫出了这个名字,他其实很少叫这个名字,总是用你来称呼她。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易牙想,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烦到他了

      易牙很忙,忙着筹划各种事情,很少有闲暇想着跟报仇无关的事情,他不想去想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开始只要想到她,他就开始心烦意乱。

      可那个女人是报仇的漩涡点,他总是不得不思考这个人。

      今日她又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被他压下,他为什么要关心那个女人在做什么?他有更应该干的事情。

      愤怒,怨恨,不停地灼烧着他的心,因为太久了,有时易牙会忘记自己这份心情的源头是什么。

      “那易总管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耳边突然响起那丫头还是小孩子时候的声音。

      那时他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不喜欢回忆往事,在这丫头这么大的时候大概还在为生存苦苦挣扎。

      “易总管你看你都长皱纹了。”这是她十五岁生辰的时候她喝醉了酒摸着他的脸说的话。

      那时他挥开她的手,正要嘲讽几句,她却再次摸了上来说。

      “不过这样也很好。”

      再后来发生的事他就不想回忆了。

      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既然想不起来,大概也算不上重要。

      吱吖一声,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敢这样偷偷进来他的书房的只有那女人了。

      她又像上次那样站在他的身旁弯下身子,而这次他伸手勾住了那个女人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那女人一惊,正要后退却被他提前揽住了腰逃离不得。

      冰凉的,苦涩的,柔软的,是这瞬间他所能想到的词。

      他能感觉有滚烫的泪滴落在他面上,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那女人却忽然整个消散。

      “阿伊……”

      他不禁叫出了这个名字,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

      原来是梦,不,本就是梦,那是他自己的泪。

      原来他也能为别人流下眼泪,原来他还能为别人流下眼泪,原来他对那个小姑娘……

      易牙没有再想下去。

      起身推开窗,有月色入户,易牙忽而想起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他曾在同样的夜晚教过小姑娘念古诗,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看见小姑娘歪歪扭扭地写下诗词后,他难得耐心一一向她解释意思。

      讲到此时相望不相闻的时候,小姑娘天真烂漫地问让月亮转告一下不就行了吗,他嗤笑一声,觉得这丫头脑子不好使,月亮怎么会知道呢?

      小姑娘气鼓鼓地踢了他一脚后爬上床睡觉,连通常的睡前故事也不听了,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扔了准备好的故事关门就走。

      再后来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讲了他早就杜撰好的故事讲给小姑娘听,他自觉是个完美无缺的故事,等他讲完一抬头,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呼呼睡着了,他气得撕了书就走。

      现在想来,那丫头是故意的。

      易牙随手拿起茶杯正要喝掉,却瞄见茶水里映着月亮,月亮上映着的人正在笑。

      易牙顿住许久,喝掉了手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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