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情》想忘今生

8、第 8 章

　　皇后受寒虽然是小病，但因为高热无汗而使病情颇棘手，众太医已经在皇后一天一夜的昏迷里暗暗急白了几根发丝。
　　虽然在宫里混的都知道顺治帝与睿亲王多尔衮的恩怨，也知道因为这重恩怨，身为睿亲王多尔衮义女的皇后难得圣宠，但顺治帝为皇后误了早朝又摆在那里。
　　就是不得圣宠的皇后有个什么差池，也够他们这些太医受的；这得圣宠的皇后有个闪失，他们就等着吃不完兜着走了。
　　前脚顺治帝来“泠粹宫”，一听皇后还在昏迷，那一声冷哼已经把太医的三魂七魄吓晕瘫了二魂五魄。顺治帝还没走，后脚马上又来了皇太后，皇太后慈眉善目的，听说皇后没醒，表情也没怎么样变化，可太医们跪着还是浑身颤，湿了里外三层衣裳。

　　怕人多浊了寝宫内的空气，影响皇后的病情。皇太后留所有人在门外候着，只扶着苏茉尔的手缓步入内，可刚刚跨入门内，层层帷幔后的那一点点不算响的异声，让皇太后瞬间扭曲了脸，哪还有一国太后的气度，幸好只有扶着她的苏茉尔看见了。
　　皇太后的脚步在门内停顿了片刻后转身，被苏茉尔扶住的手还在抖，脸色怎么也恢复不了初始的雍容之态。

　　按说皇上也在寝宫里，皇太后不该刚刚进去就出来了，而且是慈眉善目进去，黑着脸出来，黑压压跪了一片的宫人在这深秋的正阳下几乎都汗珠掉地摔了八瓣。宫里混久的这些只是奴才的人，嗅觉或许比主子们还灵敏，他们感觉到了要“变天”了，只是不知道是变谁的天，怎么变。

　　慈宁宫里，皇太后已经除尽了钗佩簪花，斜躺在软枕上。一个俏丽的小宫女在给她捶腿。皇太后眼睛微眯，似乎是很舒服很放松。
　　给皇太后端了一盅药膳来的苏茉尔见到这样的皇太后，刚刚在“泠粹宫”见皇太后变脸都没被吓到的的她，现在背脊上一阵阵的冒冷汗。跟了皇太后这么久的她知道皇太后的一切习性。皇太后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就会放松身体，然后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动脑上，想出来的办法永远狠、准、毒……。
　　没人比她了解皇太后的。果然只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听似在打盹的皇太后对她吩咐道：
　　“苏茉尔，皇后的贴身侍女被皇儿赶回科尔沁了，你去挑个模样整齐又聪明伶俐的宫女来，调教几天后给皇后送去，当是哀家替皇儿给她赔不是。”
　　苏茉尔应着声退下去挑人，突听皇太后又道：
　　“岁数最好是十六岁上下的，带来哀家亲自教规矩。”
　　苏茉尔又应了声。退下时她眼角余光瞥见皇太后半闭的眼睛与嘴角都弯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想来皇太后是心满意足了。苏茉尔心里为皇太后觉得悲哀，她不想皇太后与别人猜了一辈子心思，最后对自己的儿子与儿媳也这样。
　　苏茉尔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很认真的选了皇太后要得那种宫女。因为除去个人感情不算，她没见过皇太后的决定错误过，对皇太后的服从与信任是融入在苏茉尔骨髓里的。

　　皇后的病不重，之所以昏睡不醒是因为发不出汗来，只要出汗了，就平安了，是太医们都知道的，但因为是皇后之尊，太医们不敢用虎狼之药逼汗。
　　太医们在为难与惊怕里迎来了他们的少年天子。
　　后脚而来的皇太后来了匆匆的走了，走时皇太后的脸色……。顺治帝却是留了久久才走。
　　皇后在没用任何药物下发汗了，加上皇太后的异状，太医们想不明白是为什么都不能。
　　是恩宠齐天吗？可皇后在病中昏睡，这样是恩宠，可能吗？
　　是折磨厌恶，有人会这样表示对自己老婆的讨厌吗？还是因为顺治帝是天子，所以与众不同。
　　太医们的都在揣测，答案各不相同。太医们急白的发丝又被他们自己抓掉了几根，还是没有答案。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娜木钟虽然身体完全没事了，但还是被太医们跪求着要她静养，理由是皇后的身体关系着国本。
　　娜木钟人听着心里冷笑涟涟，只是她一个皇后犯不着去难为这些都已经白发苍苍的太医，所以她乖乖的躺在床上静养，默默感受着孤独，品味着寂寞。
　　在娜木钟以为自己马上会因为空虚致死的时候，皇太后派身边的苏茉尔嬷嬷给她带来了一个宫女，叫颜玉，说是补佩雅的缺。
　　娜木钟再次在心里冷笑，佩雅是谁都能补的吗？她们主仆十几年的情义，怎么补，让皇太后换了这个跟了她一辈子的苏茉尔，看皇太后干不干。

　　苏茉尔真的是善意，她送人来后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很温和的跟皇后扯了很多的家长，句句拐弯抹角的说皇太后的好，说皇太后是疼皇后的，只是有她的立场与不得已。
　　苏茉尔自认在宫里一辈子了，什么都能应付，能装傻卖乖，但最终她在皇后清冷的目光下狼狈退下了。
　　苏茉尔在走出“泠粹宫”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一眼在绮丽夕阳照耀下的这个宫殿。苏茉尔又叹息了，她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爱叹气了，可她忍不住。
　　苏茉尔叹皇后与皇太后是一样活得清醒明白的人，若是给平常人家做媳妇，这样的性格无疑能招人疼惜，能安享天伦之乐。可偏偏是嫁进了这个宫里，这宫里是活得越清醒的人越痛苦。

　　看着苏茉尔的脚步有点仓促的离开寝宫，娜木钟这才把视线放到皇太后送来的宫女身上细细地瞧。
　　这叫颜玉的宫女果然人如其名，白皙的肌肤透着粉嫩，散发着如玉般的光泽，瓜子脸，柳叶眉，双凤眼，就这样跪着，眼睛也似乎在笑，樱桃小嘴饱满红润，这样的模样别说在宫女里是出挑的一个，就是与随便哪个朝臣家的闺阁千金比，也毫不逊色。
　　颜玉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在娜木钟刚刚让她起来，就主动过来给娜木钟垫了个软枕在身下，好让娜木钟坐得舒服点。
　　在颜玉一连串动作中，娜木钟还看清了这颜玉的身材，是最招男人的削肩膀水蛇腰。
　　娜木钟想，若她没猜错皇太后的意图，接下来可能有一段不无聊的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