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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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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成文看奇迹一样的看着沈子西,不过再瞅瞅两人身板子上的差距,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萝卜似的粗胖的手指戳了戳沈子西,问道:“你真不到六岁?那你这下棋怎么学的啊?跟沈夫子学的吗?他这么厉害啊?这么难的东西,你是怎么学得这么好的啊?”
沈子西挑了挑眉,这算好吗?再看看还沉浸在打击中没回神的某人,好吧,如果张璟凌这水平算好的话,那他应该确实挺好的了。
其实沈子西的棋艺真的算不上特别出色,好歹也是幼儿园开始就拿来玩的东西,加上有高手教导,能有这成绩不奇怪。这个小镇不过是个刚建立不超过十年的小镇,特别小,人才也少,可以交流棋艺的更少。张璟凌人年轻,有了点成果后就有些飘了,在这小镇上又一直找不到对手,只能自己研究棋谱。这都是闭门造车的后果,显而易见。
“唔,”沈子西想了想,回答道:“我哥哥很忙,没时间教我,我都是看棋谱自己学的。”
张璟凌跟抓到了把柄一样瞬间弹起来大叫:“你胡说!你才多大,启蒙还没开始呢!你最多你哥教你几个字,什么时候教你下棋了?”
沈子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张璟凌,叹了口气,说道:“我哥教了我上百个字了,而且你送他的棋谱就放在书架上,家里有字文详解,我可以一边看一边查啊,还能帮助我识字呢!”
张璟凌呆住:“差不多几十页那么厚的一本书,你都看完了?”
沈子西点头。
张璟凌悲愤倒地,卒。
沈南来接沈子西回家的时候,张璟凌就已经保持生无可恋脸一下午了,滴米未进,滴水未喝。沈南不解,呼唤数声,人倒是醒了,但是明显脑子还是不好使,拽着沈南的手词不达意的胡言乱语一大堆,一句没听明白,也没人给他解答一下疑惑。回去的路上,沈南就问自家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就是我平时不是在你房间翻书吗,看到那本棋谱了,我看完了,然后用上面的方法和张院长下棋,赢了他两局罢了。”沈子西轻描淡写的回答,丝毫不在意自家老哥有多震惊。反正不管他做出什么最后都会被他哥知道,那还不如他先报备一下,把他哥先忽悠瘸了,其他一切都好办了。
“啊?”沈南震惊,自家好友什么水平沈南还是知道的,虽然不是什么高路数,但也不是什么学个几天的小孩子能打败的,在读书人圈子里还小有名气。
等会儿!“你什么时候学的下棋啊?”
“就你在书房算账,我坐旁边,随手拿了一本书看,就拿到棋谱了啊!”沈子西仰着小脸说得理直气壮。
“这么多字,你怎么认出来的?”沈南这一次没那么好忽悠了。
“你的字文详解,我也找到了,看着那个学的。”沈子西平视前方,不想看哥哥了。总仰着头,脖子好累。
沈子西毕竟是个小孩子,沈南相信弟弟不会骗他,但是这事怎么就这样听着让人难以置信呢?
兄弟俩赶回了家,现在天气越发冷,有着热汤热面吃的周娘子小铺生意越发的好,周氏几乎忙不过来,樱花也跟着忙的手忙脚乱。沈南跟妻子打了招呼,提着弟弟就进了书房。
找出自己的书来,要考才六岁的弟弟,沈南首先拿出的是三字经,递给沈子西,沈子西打开,流利缓慢的从头念到尾,口齿清楚,一字不落。
沈南揉揉太阳穴:“那前两天我教你认字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没问啊!”沈子西回答的有些欠揍:“而且,我觉得有人教导的那种感觉非常好,也不打算暴露自己多少。”是什么感觉,兄弟俩心知肚明。
沈南脸色好看了很多,隐隐有些感动吾家有子初长成,小弟真的是越来越贴心懂事了,此外还有些许的愧疚。“那你现在怎么又暴露了?”
“因为他说了哥哥坏话啊!”沈子西歪头,故作天真的小孩子样,一副替哥哥打抱不平的样子,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只隐去了自己在想法子赚钱的想法。
沈南揉了揉沈子西的脑袋瓜,还是孩子呢。沈子西不怎么出门,每天就见到这么两三个人,或是在门口一坐一天,不知道世界上就是有张璟凌这样的人。嘴上不留德,但其实心里没有坏心,人很率真,智商很在线,就是情商上欠缺了一点,容易得罪人。
所以虽说是张璟凌做院长,其实大多数时候出外应酬的多是老秀才和沈南。不然景文书院开办不到现在,就得因为张璟凌那张嘴倒闭了。
嗯,在傻哥哥心里,自家弟弟就是哪里都好,他总是能自动为弟弟找好理由解释一切。
不过,还挺让人兴奋的。他老沈家土里刨食多少代,读书人供了多少代,最多到达童生。他是老沈家第一个秀才,没想到他家还能出小弟这样的一个小神童?这祖坟上冒青烟了?
如果弟弟真的是神童,他一定要把弟弟供出来!改换门庭,光耀门楣不说,他以后死了也有脸见祖宗!
把沈子西送去睡觉,沈南返回书房,把椅子搬开,敲了敲地板砖,用一把小刀撬开一小块地板,从里面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五十两银子和田契,这是父母留给他们的全部遗产。
当初的房子卖掉,因为地段不错,靠山靠水,房子还是青砖大瓦房,在乡下很是气派的六间青砖房围成了小院,面积也还算大,就卖了八十两银子。弟弟年幼生病,为了给弟弟调理身子,沈南三年给弟弟花了三十两补身子买药,生活开销全靠他的那点束脩维持。
成婚后,兄弟俩搬出了租住的小院,搬进周氏的嫁妆铺子。房租省下了一笔,但是周氏也是需要调理身子,好再为沈家生孩子的,所以不仅没存下多少钱,反而又多了一些花费。
现在家里一切平定,这五十两银子是给弟弟的救命钱,最后的保底,沈南连周氏都没告诉过。本来是没打算动用的,可是现在家里进项就这么几样,他弟弟这么聪明,没钱可培养不出人才来啊……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尽管方向不同,但是兄弟俩就这么诡异的思路跑到了一条线上,打起了赚钱的主意。
小镇叫青杏镇,才刚只有不到三十年的历史,原本也不过是个很大的村子,收纳了些流民扩大后成了附近最大的赶集处,慢慢的形成个镇子。青杏镇处于山东和河北的交界,分属于河北地界,归属东文县,是个大县。小镇子据说距离德州更近些,也称得上一句交通要道,倒是让这么个本应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镇子兴旺了起来。
沈子西早起了十来次,倒是形成了初步习惯,托着小腮帮,透过只有人脑袋大的透气小窗户,看着院子前来来往往的妇人,打水洗衣洗菜,叹了口气。
虽说青杏镇人流量不少,但是大多都是走商,还是小商小贩,把周边镇子的东西四处贩卖的那种,说富也不能算富,但也不至于说穷的叮当响。毕竟也是河北地界,称得上皇帝眼皮子底下,不然也不可能会有个举人甘愿到这小地方来当个从八品的县令,一些大县的县丞都得是从八品的品级呢!
可是吧,尽管可利用的事情不少,但是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沈子西面前。他才六岁啊!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小屁孩,就应该撒尿和泥玩才对,谁能想到和这么小的小孩做生意?
而且沈子西前世读书也不是读的金融或是贸易,而是机械和动力,生活环境单纯的够可以。家里经济条件不错,沈子西打小没为钱操过心,大学毕业没多久就被他爹扔进了机关单位做公务员。心眼子还没培养出几个,他就穿到这里来了。这些年单纯日子过久了,那点小心机估摸着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叹了口气,沈子西算是先把自己的小心思压了下去,眼巴巴看着哥嫂的房间,心里给哥嫂默默道歉,想报恩,还是等他再大一点比较好吧?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这样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