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自己的猎物动心》十以

61、第 61 章

　　吴缺与山越定下交接时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套间。

　　“来了。”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恨不得将自己全身都包裹起来的邵武正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投影。

　　他快步走过去，在邵武对面坐下：“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邵武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是挺快的，因为我什么也没有查到。”

　　吴缺：“……”

　　邵武将一张方直的照片推到他面前：“你确定他在我手下待过？”

　　吴缺盯着那张照片，眉头紧锁，没接他的话茬。

　　“严格算起来，跟过我的人其实分两种，”邵武道，“区防部队里的，以前在翼城的。眼下我非常肯定，部队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要说以前在翼城……”
　　他脸上现出回忆的表情，半晌，遗憾地摇摇头：“那谁还记得。”

　　他看着吴缺阴沉着脸将照片捏起，凑近端详了几秒，而后狠狠将它摔在桌上，咬牙切齿地说了两个字：“郁、辞。”

　　邵武立刻反应过来：“是郁辞告诉你的！？”

　　“他娘的，姓郁的小畜生！”吴缺出离愤怒了，“他果然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邵武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吴缺先前可没告诉他，让他帮忙查的这人的来由还是郁辞主动透露的。

　　郁辞骗这姓吴的，扯到他身上是什么用意，邵武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

　　——郁辞也许早在军务系统中设置好了触发点，只等他来搜寻方直的有关信息。

　　他想，即便他亲手将周老三从黑三角捉了回去，也没能彻底打消郁辞对他的疑虑。吴缺这个傻缺真是不负所望，见着坑就跳，还成功地把他一起带了下去。

　　而吴缺此时根本顾不上安抚愤怒的邵武，满心想的都是：既然方直的来历是假，他给我的那些照片，还有关于吴名的说辞又能有几分真？

　　正想的出神，听到对面的邵武用鼻子哼了声：“吴主事，你这事做的不厚道吧？对你来说确实没什么所谓，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

　　吴缺这才回神，暗自磨了磨牙，道：“兄弟，姓郁的畜生是明摆着把咱俩都算计进去，现在还分什么你我？你在21区这么多年，论经验、论能力，哪样比他差，真就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

　　这话倒是说进了邵武的心坎里。邵武沉吟了半晌，道：“除乌篷之外，21区各地黑鹰的调度密钥都在他手里。我就是有这个心，也不能蛮干啊。”

　　“好，”吴缺说，“就等你这句话，只要你敢干，兄弟倾力相助！咱俩合作，还怕对付不了他？”

　　邵武：“这么说来，吴主事已经有法子了。”

　　吴缺用手掩着，凑过去飞快说了几句话。

　　-

　　叶临回到房间，开始筹划如何在山越和吴缺的交易里谋取所需，捞上一笔。

　　根据王年的情报，交易当日，山越将带着装载转化剂的机甲穿过黑三角，直达巫渠边，然后同吴缺的人手完成交接。

　　纵观整条线路，可以做手脚的无非是中间一段区域，但如何让山越在抵达巫渠前停下？

　　小智想了想，提议说：“我可以趁他来珈蓝用餐时，在他的餐食里加点料。”

　　叶临若有所思：“这几天，他一定会对接近自己的一切东西格外谨慎。”

　　小智：“可除了这样，我们还能做什么？”

　　“你去帮我收集一些乌蚌壳，打碎成粉，越细越好。”叶临道，“剩下的交给我。”

　　不知是被区里的事绊住了脚，还是单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一连几天，山越都没有在珈蓝出现过。

　　干等下去不是办法，也许山越打定主意，在这次押运完成之前，不接触除亲信之外的任何人。可就算叶临的技术再精湛，也不可能凭空迫降一台飞过黑三角的机甲。

　　怎么办？

　　叶临斟酌之后，敲开了小昭的房门。

　　“考虑好了？”小昭见是他，便主动问道。

　　叶临面色凝重地摇了下头：“不，我来是想问你，最近回去看过吗？”

　　他指的自然是乌衣的实验室。上次他带着小昭通过风道回到了负一层，这也意味着小昭从此完全能以相同的方式返回窥探。

　　“没有，怎么了？”

　　叶临说：“乌衣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23区少主事的帮助下，目前只差最后一步，只等一个失踪的教授来帮忙完成了。”

　　果然，小昭在听到“23区少主事”时皱起了眉，听完整句话，立刻说：“不，这不可能。”

　　“这是事实，”叶临说，“我亲耳听到乌衣说他送来的‘新药’功不可没，如果你感兴趣，大可以自己去验证。”

　　他注意到小昭的脸色更白了些，垂在一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山越究竟对小昭编造了怎样的谎言，让她深信他与她对乌衣怀着同样的血海深仇，叶临暂时还不清楚，但这不妨碍他准备揭掉这层伪装，让小昭看清山越的真实面目。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小昭深吸一口气，声音极轻地问道。

　　“只是提供一种验证的可能性，决定权完全在你，”叶临说，“传讯给他，说吴主事在珈蓝秘密会见了一个瘦小佝偻的男人——这是那个教授的体貌特征。如果他有意，一定会迫不及待前来确认。”

　　C02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她和山越的关系？如果小昭没有受到前一个消息的冲击，一定会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但上一个消息的颠覆程度，已经让这个信息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当面向你确认时，告诉他是我透露出来的，你就可以脱身，”叶临道，“怎么样，愿意一试吗？”

　　“……好。”小昭尽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答道。

　　叶临从小昭房间出来，正好遇到了对面的老陈头。老陈头看了他一眼，当下没说什么，却在叶临随后去房间送酒时问：“你什么时候和她走的那么近了？”

　　“还好吧，”叶临说，“见面总不好招呼也不打。”

　　“看在你每天给我送酒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老陈头说，“她不是正常人，离她远一点。”

　　叶临：“她是不能说话，但不至于吧？”

　　老陈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叶临一眼：“她不是生来就哑，你知不知道，她是被她母亲亲手毒哑的？”

　　“……什么？”

　　“我来得早，见过她母女俩。那女人被带走之前，亲手给她喂了药，之后她嗓子就坏掉了。那么小的孩子，遭遇这样的变故，正常人是不是都缓不过劲来？可她母亲走了才三天，她居然就主动要求出去招待客人了！”老陈头的眼神恍若看见了疯子，“你说她那么小，怎么会懂这些？可她不仅懂，还做的很好，简直是、简直是……”

　　他一时词穷，无奈地摇头：“反正她很会讨客人的欢心，但对咱们这些人，从来都是爱答不理。有时候能看见她不眠不休地坐那画画，画的是什么，我不敢过去看，也不敢过去问，总之珈蓝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古怪的人，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叶临半晌没说话，老陈头讲述的事情中，只有一点是真正令他感到奇怪的——如王年所说，小昭的母亲已经筹划带她逃跑，那为何又会亲手将她毒哑？假如是因为自知逃跑无望，无法带女儿脱离苦海，将她毒哑又能达到什么目的？就实际来看，乌衣并没有因为这点“缺陷”而放她离开珈蓝。

　　许久，叶临略一点头：“知道了。”

　　小智利用身在后厨的便利，很快便准备好了蚌壳粉，尽管他也不清楚叶临预备拿来做什么用。

　　又过了一天，距离山越和吴缺的交易时间只剩不到三十六个小时，珈蓝刚浮上地面，山越便准时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