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自己的猎物动心》十以

54、第 54 章

　　绿毛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

　　回想这么多年，哪次偷懒不慎被王主管抓到，有兄弟愿意主动站出来替大家顶锅吗？没有。

　　只有阿林——可他们认识才不过几天啊。

　　他满怀震惊与感激地目送王年扯着叶临走远了。

　　“贿赂我？你想干什么？”王年将人推进角落里的工具间，黑着脸质问。

　　叶临将刚拿到手的钞票塞进王年怀里：“上回的修理费不是笔小数目，你前后打点，应该也没少花费。”

　　饶是王年反应再慢，这会儿也明白过来面前的人是谁，稍稍一怔，那股凶神恶煞的劲头顿时收敛了，嘴角抽搐了一下：“……竟然是你？”
　　他扫了眼怀里的钞票，又递回叶临手里，“不必这么见外，我已经处理好了。”

　　“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再让你负担开销，实在过意不去。”叶临说，“再说，我还有别的事情拜托你。这笔钱补上开支，应该还剩一部分，帮我置办辆车，挂到某个客人的名下去。”

　　王年有些意外：“有这个必要吗？用车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临时调出来给你。”

　　“别人的车用起来，难免有顾虑。”

　　“也对……不过，听你的意思，以后还要经常出去？”

　　叶临笑笑：“早做准备而已。”

　　多年暗线的经历让王年立刻听出来点别的意思：“出了什么事吗？”

　　叶临犹豫了一下，斟酌着问：“你知道，珈蓝一共有多少层吗？”

　　王年忽然沉默了。

　　叶临觑着他的神情，犹豫着要不要和他分享刚才的见闻。王年默了片刻，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最后，他望着叶临，道：“比我们看到的要多一层。”

　　——那惨无人道的炼狱，布满玻璃格子的实验室，就在地下车库的下一层。

　　叶临轻叹一口气：“你也发现了。”

　　“提前留好退路是对的，”王年说，“但我不建议你插手这件事，实在太危险。”

　　叶临点头：“我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但我不得不考虑他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打算用在什么地方？”

　　“事实上，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王年直截了当道，“更多的不方便透露，我唯一要提醒你的，就是不要出手干预，确保自己的安全——我猜，你要执行的任务，和这件事的关系也不大。”

　　知道联区已有察觉，叶临便放下心，答应了他。

　　“我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王年拍拍他的肩。

　　“的确还有一件事，”叶临说，“你能调取到所有服务生的档案吗？”

　　毕竟是在珈蓝混到主管的人，对王年来说，这点小事轻而易举。他推过一块半透明的薄屏，用自己的权限登入，很快，整合了珈蓝全体服务生的电子档案就呈现在叶临面前。

　　叶临滑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编号“A01”，中间的半身照依稀能看出是一名长发卷曲的女子，其他信息、包括整张面部却都被黑色方块覆盖了。

　　“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叶临思忖着，滑到下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他自己的脸，上面的编号是“C02”，同铭牌一致，半身照下还记录着他进入珈蓝的时间。

　　他顿了顿，又重新翻回上一页，指着那个编号问王年：“人已经不在了，编号怎么还保留着？”

　　“是这样，编号的首字母代表服务生的资质，A表示优质的异能者，C表示劣质或无异能者，B代表最普通的那一类，而首字母后的数字，是乌老板根据外貌条件做出的排序，这个序号不是固定不变的，随着新人的加入进行动态调整，好比你进来之后，02号后的服务生次序都向后顺移了一位。”

　　叶临恍然，目光在A01那张被遮盖面容的影像上停留了片刻：“你见过她吗？”

　　“没有，”王年道，“那应该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可惜，在我进来前就不在了。”

　　叶临继续向后翻看，那晚招待三区会宴的服务生，排名都在前列，滑过一名同样被遮蔽了面容的女子，他看到了A23，小昭。

　　王年见他在这一页停驻，便问：“怎么，这人有问题？”

　　叶临稍作沉吟，道：“这页没有记录她进入珈蓝的时间。”

　　“哦，我对她有些印象，”王年说，“因为她就出生在这里。”
　　说着，他伸出手指向前滑了几页，指着A20道，“这就是她的母亲。”

　　叶临略感惊异，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A20的其他信息同样被黑色方块遮盖，只能看出小昭拥有和她完全一样的发色。

　　“我对她们有印象，是因为A20曾试图带她的女儿逃跑，”王年又说，“很可惜，被发现了。”

　　叶临隐隐猜到了什么：“所以她直接被……”

　　“不，”王年摇头，“还不如直接被弄死。她……算了，不说了。”

　　叶临无声地叹了口气，手指微动了下，再次对着小昭的档案陷入沉思。

　　“怎么，你对她也感兴趣？”

　　照片上的小昭面容沉静，栗色长发垂落肩头，眼瞳中覆着柔和的光晕，恰到好处的清冷气质，使人无论怎么看都联想不到她实际从事的工作。

　　“算不上，”叶临说，“只是碰巧住同一个房间。”

　　王年“哦”了一声。

　　“不过这公寓是根据什么安排的？怎么让她一个女孩子和几个男人住在一起。”

　　“珈蓝在这方面没那么多讲究，不过倒也不是刻意安排，”王年解释道，“她母亲生前一直住在那里，同一个房间的人来来去去，她从没动过。”

　　档案中大多数服务生的编号首字母是B，其次是C，以字母A开头的少之又少，叶临在后面看到了阿彪，他没有欺骗自己，进入珈蓝的时间的确只比他早了几天而已。

　　叶临翻看着档案，察觉到一旁王年的欲言又止，便抬起眼睛，向他投去无声的询问。

　　王年似乎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有些艰难地问：“那个，你和郁辞……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临笑道：“看不出来吗？多纯洁的特殊服务关系。”

　　“……你也真够拼的，”王年摇摇头，感慨道，“实话跟你讲，早些时候，郁辞跟着吴名来珈蓝，从没点一个人超过两次，可你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点过别人。”

　　叶临不以为意，理所当然的口吻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凭老子的姿色……”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某个问题，将屏幕往王年面前一推，横眉立目道：“他还点过谁？指出来我看看。”

　　“……”王年纳罕地看了他一眼，“真是纯洁的特殊服务关系？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

　　“酸个屁，”叶临哼了声，“我是担心自己得病。”

　　“那倒也不至于……”王年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郁辞挑的很，像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对口|活的要求简直就是变态的水平……一般人根本受不了。”

　　叶临：“……”

　　王年脸上半是同情半是佩服，意味深长地拍了下他的肩，说：“不简单啊，兄弟。”

　　-

　　凌晨，身边传来小智熟睡的呼吸声，叶临闭着眼睛，脑中却乱成一团。

　　他想着王年告诉他的信息，结合这段时间对郁辞的了解，不认为郁辞点服务生单纯是为了纾解——从前跟着吴名时，做戏的成分恐怕更大些。可小智说他在当上主事后还把其他人带回家，难道只是为了做给外人看吗？

　　与此同时，隔壁也有人刚刚从睡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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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第多少次，小昭又看见那个女人被几个破门而入的男人强行拉走，她很害怕，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死死拽着女人的手不放，一个男人粗鲁地推开了他。另外一个男人看了她一眼，却道：“她愿意跟，那就让她跟着看看。”

　　她一路流着眼泪，看到那个女人也在流泪，可仍声嘶力竭地冲她吼着，要她滚回去。

　　她们就这样狼狈地被拖拽着，跌跌撞撞地下了楼，途中有听到动静的人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她们投来探寻的目光，可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或是阻拦。

　　她害怕又无助，在这片天旋地转中浑身发着抖。

　　他们将女人推进了一个满是玻璃格子的房间。

　　乌衣转过身，充满怜爱地抚摸了她的头。

　　“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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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奔涌而下，将她的视线冲得一片模糊，那片朦胧的水光外，她能看到的颜色从浅白转成了鲜红。
　　好像一双不能瞑目的眼中流下的血泪。

　　“啊——”黑暗中，小昭忽然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喊叫，脸色惨白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她的声音原本就低，惊醒后更是将尾音克制地压在了嗓子里，因此也只是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裹着被单靠在床头，随着神志恢复清明，眼中的恐慌和无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与愤怒。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她咬着牙，满心都是这个念头。

　　小昭起身下床，走到画板一侧，手指在角上摸索片刻，抠出了一只小巧的银色刀片，两侧被打磨得极薄极尖，泛着寒光的刀身映出她刚被泪水冲洗过的双眼。

　　她将这枚刀片带在身上，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轻微的“吱呀”声响过后，一墙之隔的叶临敏锐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