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雪时》初可

11、打起精神

　　就着手电筒的光，万里看叶雪时的那两张试卷，还真的一个25分，一个8分！
　　万里大概扫了一遍，明白了叶雪时口中的互不相识是什么意思，这小孩的确一点也不懂！别提入门了，连窍都还没开！万里不由问道：“你原先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教材？”
　　“……我不知道。”
　　“……”
　　叶雪时沮丧道：“我要训练，也经常在外面比赛，经常不上课，而且我理科和地理很差的，如果是政治、历史，我可能会考50多……呃，40多分？或者30多？”
　　万里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有问叶雪时是训练什么，参加什么比赛，这些与他无关。
　　他问叶雪时：“有笔吗？”
　　叶雪时摇头，万里叹气，他也没带，他又问：“你会在东安待多久？”
　　“啊？”
　　万里非常直接地说：“如果你将来还是会回去，我建议你，不要学了，随便上上学就行。”

　　“为什么干脆就不要学了……”
　　“你的基础太差，光是打好基础就要几个月的时间。”
　　说的是实话，可也好伤人心啊，叶雪时瘪着嘴低头，难过道：“哪怕只在这里待一个月，我也希望成绩能够好看一点……”
　　成绩再差，人家也有用功的权利，万里没有再说什么。
　　他看看叶雪时，至今不过匆匆几次接触，每一次，这个城里的小孩都无比耀眼、活泼而又自信，这还是他头一回瞧见这副模样呢。

　　万里到底没有再说重话，只是道：“那你先把教材好好吃透，尤其是地理、化学和生物这些，每天就专门看教材，把每个字看懂。至于数学、物理，在熟悉教材的同时，多刷一刷题，题量上去，手感来了，成绩也会好很多，刷题时优先基础题，先保证每张试卷的基础分都拿到。
　　文科的话，政治、历史，教材如何影响不大，选择题多做，大题如果自己不知道如何答，可以通过背标准答案来加强记忆，到时候看到题目自有惯性。短时间内，实在背不上，考试时多注意选择题的题干，总有一些与大题有关，分数多少会好看一些。”
　　叶雪时早就抬起头，兴奋地直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万里顿了顿，又问他，“你英语怎么样？”
　　叶雪时终于高兴起来：“我英语考了136！作文满分！老师还夸我了！”
　　万里眼露诧异，不过又想，城里的孩子接触的世界比他们宽阔，兴许上课都的是外国老师，英语好倒也正常，他没有多问，再道：“至于语文……”
　　叶雪时笑：“嘿嘿，我看到学长的成绩，我知道！”

　　万里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夜色暮暮，也看不出来。
　　他也承认道：“我的语文的确不太好，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这叫质量守恒定律啦，天才也要休息的！”
　　万里心中好笑，他将试卷还给叶雪时，难得说道：“加油。”

　　叶雪时还有话要说，手机响，刚刚为了照明，他又将手机开机，果然是妈妈打来的，他立即接起电话：“喂妈妈，我没事的！刚刚有点事情在忙，啊？好吧……”
　　叶雪时挂了电话，告诉万里：“学长，我妈妈来接我，我要回家了，今晚也不能上晚自习了。”
　　万里点头。
　　叶雪时将试卷叠好放到口袋里，真诚感谢：“谢谢你！我今晚回家就好好列一张学习计划表，我一定每天认真读教材，也会认真做题，我会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好好学习的！我会稳打稳扎，先从最简单最基本的做起！”
　　万里道：“我没教你什么，也不一定这样就有用，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你成绩这么好，你说的就是真理！”
　　“……”
　　“嘿嘿，那我走啦！”叶雪时朝他挥挥手，挪到树那边，顺着树很快就滑到底，站在墙下面，他又朝万里夸张地挥手，“谢谢你！再见！”

　　万里矜持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并没有帮什么忙，不过随口说几句罢了，再见不再见的，他也无所谓，早已习惯身边空空。不过他的手电筒一直没有关，帮叶雪时照着路，甚至他自己都没发觉。
　　叶雪时跑出去几步远，发觉有束光一直跟随自己。他回身看去，光太强，他看不到万里的脸，不过他又跳起来朝着光源挥手：“学长，我感觉我现在浑身充满了能量！真的太谢谢你啦！谢谢你帮我照亮路！”

　　万里这才察觉，赶紧关了手电筒。
　　叶雪时的声音依旧亢奋，他又问：“学长，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吧？！”
　　墙下黑黢黢的，叶雪时一身白，依旧是那样显眼，万里想，一定是非常温馨和睦富足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小孩来吧？
　　挺好的。
　　万里没有回答他。

　　“嘿嘿，你可不许忘记我！再见！”叶雪时非常可爱地说完霸道的话，彻底跑远了。
　　目送那道白越走越远，直至不见，万里深吸口气，再看向行政楼顶的钟，忽然发觉，心中的那点阴霾已然不见，被雪逐散。

　　叶雪时回到教室收拾书包，他先前直接关机，妈妈吓到了，亲自来学校找他，从班主任成老师那里知道今天周考成绩出来，知道他考得不好，来接他回家。
　　叶雪时也没有强求要上晚自习，他得回家好好列一列学习计划表。
　　教室里已经没人，估计都去吃饭了，桌面上的笔记本里压着张纸，他抽出来一看，陌生的笔迹端正写道：叶雪时，不要灰心，加油，我会帮你的——方亦文。
　　叶雪时露出笑容，他已经不灰心啦！
　　他撕了一张纸，也写了几句话，走到方亦文的座位上放好，高高兴兴地背上书包回家。

　　回到家里，已经劝了他一路的妈妈苏暄依旧很不放心，叶雪时笑着表示：“我真的已经不难过啦！最起码我今天得到英语老师表扬了呢！妈妈，我以前是没有好好学习，只要我这次努力，找对方法，我的成绩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苏暄别提多心疼，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原先叶雪时成绩不好，还能用忙于训练、比赛等原因搪塞，现在理由也没了。
　　尤其今天班主任成老师暗示叶雪时心情不好，拿着试卷冲出教室的事，她知道，她的宝宝一定被同学笑话了！
　　她怎能忍受？
　　她与叶川，真的无所谓叶雪时成绩到底如何，只要叶雪时高兴就好，他们就是捐钱、赞助，也能让叶雪时有名校上，可现在，叶雪时不高兴了，谁都不能甘愿考出这样的成绩吧？
　　她的宝宝再不聪明，也不至于就考这么点，实在是他在学校里的日子太少了，那么骄傲的孩子，也不该被人笑话。

　　吃饭前，她拉着叶雪时的手，告诉她：“我和你爸爸商量过，晚自习咱们不上了，给你请个家庭教师，每天下午放学回来辅导你学习，你觉得如何？”
　　叶雪时眼睛一亮，他虽然对晚自习很感兴趣，但如今他迫切地想要提高自己的成绩，这个办法真的很不错，他立即点头：“好！”
　　苏暄也高兴地笑道：“你爸爸去帮你找老师，不太好找，东安这里的教材全国只有这个省份在用，我们只能找本地人，想要找个合适的，可能还要过几天，宝宝你还得等等。”
　　“没关系没关系！慢慢等！我不着急！”

　　叶雪时吃完饭就开始学习，他按照万里教他的方法，开始列计划表，他打算每天仔细各看一单元的化学、地理、生物的教材，又打开电脑从图书网站买了许多练习册。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好学习计划，他还把苏暄叫进来看。
　　苏暄仔细看过，将他夸了又夸：“我们宝宝真聪明，这计划表列得真好，我看这么下去，迟早考第一名！”
　　叶雪时“嘿嘿”笑，这些都是万里学长教他的！
　　说到万里学长，叶雪时脑中忽然一亮，他，他可以请万里学长做他的老师吗？！一有了这个念头，他就立即站起来。

　　“怎么了？”苏暄诧异道。
　　“我，我——”那些话脱口就要出，叶雪时又及时刹车，万里学长打工那么忙，不一定有时间的吧？他又坐下来，摇头，“没什么啦！”
　　“你这孩子。”苏暄摸摸他的头，给他倒了杯热牛奶，便离开，让他好好学习。
　　叶雪时顾不上喝牛奶，依旧在想让万里做老师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在建筑工地上打工好辛苦啊！来给他做老师多好，他会给万里学长很多钱的，一定比打工多！那样的话，万里学长不是就能继续回学校上学了吗？
　　他从小到大也有过不少家庭老师，年轻的、年老的都有，他觉得都没有万里学长好啊！
　　叶雪时越想越开心，他决定这几天找个办法去问问万里学长看看！

　　他一口把牛奶喝掉，开始集中注意力学习。
　　和从前一样，看到不懂的他就会眼花、犯困，从前他也就不继续看了，这会儿只要困了，他就爬起来原地跑步，或者蹲在地上做平板支撑、俯卧撑，几分钟后再起来便有精神多了，再继续学习，叶雪时觉得这是他最愉快，也是效率最高的一次学习。

　　第二天，他精神饱满地去学校。
　　从车上下来，在校门口自然又是接受许多目光的洗礼，叶雪时现在已经有点反应过来，知道这些眼神并非因为是大家都喜欢他，不过这几天下来，都当着面被同学们嘲讽过了，他也没有最开始那么在意。
　　他当然希望能够和同学们做朋友，却也不能强求，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
　　他礼貌地冲大家笑笑，就飞快朝教室跑去。
　　“大家早上好！”教室门口，他照例打招呼，也依旧没啥人理他，但是他发觉抬头的人不少，并且有几个女生对他笑了笑，这好歹也是种进步吧！

　　叶雪时心情很好地走到自己座位坐下，夏妍小声跟他道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叶雪时知道是为昨天的事，这怎么能怪夏妍呢，他不在意笑道：“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学习的！下次不会再考这么少了！”
　　夏妍都怔了怔，应该是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恢复吧？
　　叶雪时爽朗地笑出声，又看向第四组的方亦文，方亦文也在看他，见他这样显然也是放下心来，两人相视而笑，叶雪时开始新的一天。

　　除了周考时候，或者特殊情况，叶雪时已经不打算继续上晚自习，即便家庭老师还没有找到，在家学习的效率远远高于教室。妈妈已提前给成老师说好，这天放学后，他和方亦文、夏妍等几位目前关系还可以的同学们大概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大家都表示了解，纷纷给他加油。
　　叶雪时背上书包没有直接回家，他往西边那栋楼走去，他要去找林渊和陈小东，他想问到万里在哪里打工。
　　路上他正要找个同学问问，“哎哟，这不是化学考了8分的叶雪时！你怎么考得比我还少！”，林渊那欠揍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叶雪时立即回头，哪怕他说的话更欠揍，叶雪时也没有很生气，他笑着跑到林渊面前：“真好，这就看到你了！我有事找你！”

　　显然是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林渊愣了愣，才又继续欠揍地吊儿郎当地问：“你找我干什么？你们这些纯洁的小可爱，还是离我这个混混远些哦~”
　　叶雪时没有在意，礼貌道：“林渊学长你好，你可以告诉我，万里学长在哪里打工吗？”
　　“哟！是问里哥的呀！”林渊笑眯眯，“可以呀，你给多少钱？”
　　叶雪时大惊：“还要钱？”
　　林渊心中的小人捧腹大笑，他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太逗了，面上正经点头：“当然要钱了，我里哥是什么人？坐标能随便给吗？”
　　“也是。”叶雪时认真点头，随后就问，“要多少钱啊？”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林渊心中笑得更厉害，面上更正经：“你就先给个一千吧！”
　　叶雪时二话不说，立马掏钱包抽出一叠钱，递给他：“你看，这里应该不止一千，你顺便告诉我他家住在哪里呗？”

　　林渊大跌眼镜，他怎么觉得，这小子其实也不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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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里哥：我看有些人是又欠揍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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