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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高手 ...

  •   张煌铭怔住了,他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夸东慕辰太聪明还是太笨拙。
      “我去取酒。”东慕辰拍了拍他的肩,飘然而去。
      张煌铭回到十八武器堂的时候,屋里只剩下江月华一个人,骆北濠已不知去向了。
      “他走了。”江月华的神情很是萧索,他走了只有一种意思,他不会再回来。
      张煌铭很想去抱一抱江月华,她看起来像一朵在北风中瑟瑟发抖的花,花圃里只剩下了她一个,冷风刮着她,雪冻着她,她实在已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张煌铭并没有去抱她,因为这朵花离他实在太遥远了。
      因东慕辰盛情难却,张煌铭与江月华在十八武器堂逗留数日,两人告辞时,东慕辰又将他们送出二十里外。这样的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究竟是可爱,还是可怕呢?
      东慕辰站在松树下,看见张煌铭与江月华的身影越来越远,他转身一扬手,跟在他身后的佩剑少年就从怀中摸出一只鸽子,鸽子扭了几下小脑袋,就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了。鸽子身上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一只家养的鸽子逃了出来飞向远方,可要传达的消息,却已经传达出去了。他这次所管的不仅仅只是江月华与骆北濠的闲事,还有张煌铭的闲事。甚至可以说他是为了张煌铭的闲事,才必须去管江月华和骆北濠的恩怨。
      危险逐步逼近,张煌铭究竟知不知道?

      “上好的剑,家传宝剑,卖给识货知己!”大槐树下,一个腌臜汉子赤着上身,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喊。路边茶棚里看热闹的不少,可谁也没有去理那汉子,就凭他的外貌长相,他就不可能有好剑。
      张煌铭和江月华刚刚走到茶棚坐下,那汉子又喊了起来。然后他长叹一声,“偌大的江湖,竟连一个识货的也无!”
      他这么一说,张煌铭不禁起身要去瞧,但江月华却将他拦住了,“他既要卖剑,为什么不去人多处?暑天红尘道上卖宝剑,你也信?”
      张煌铭皱了皱鼻子,笑道,“瞧热闹和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他说完就走到大槐树下,那汉子的脚边果然放着一把好剑,光彩照人,暑日下竟森森泛着寒气。“你要卖多少钱呢?”张煌铭见那剑清冽澄澈,忽然觉得与江月华几分相似。
      那汉子瞥了张煌铭一眼,一抬手指着他手里的秋水剑,“这剑卖给识货的知己,我不要钱,我要你手里的那把剑!”
      这倒是出乎意料,张煌铭看了看自己的秋水,向那人笑道,“莫不是要拿我的剑去赌剑山庄换钱?”秋水剑如今值多少张煌铭没有概念,但它是名剑,自然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你买不买?”汉子有些不耐烦了。
      张煌铭摇头,“我已丢了女人,若再丢了剑,岂非一无所有?”
      那汉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张煌铭,幽幽道,“你再好好想想。”
      张煌铭不用再想,一名剑客若是丢了自己的剑,还叫什么剑客。他转身离去之时,那汉子在后面说道,“你可不要后悔。”
      张煌铭嗤笑,这汉子居然也学着生意人玩套路,还是这等不入流的套路,他才没有放在心上。
      这天傍晚,张煌铭和江月华投宿客栈的时候,又遇到一个和尚。暑气还未消去,和尚的脑门上都是汗水,他破旧的僧袍上前胸后背都是湿漉漉的汗渍。和尚正在化缘,逢人就化,十分地扫兴。更奇怪的,他所化之缘并非一粥一饭,而是一把剑。
      “施主,你手上的这把剑施舍给我吧。”他围着张煌铭,苦苦哀求。
      “你一个出家人,为什么要化一把剑?”张煌铭不仅觉得奇怪,还觉得很好笑。
      和尚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双手合十念佛号不断,“我在佛前许下宏愿,要以一把名剑供奉佛主,消众生累世恶业,求施主舍我罢!舍我罢!”
      张煌铭觉得这和尚一定是疯子,护着江月华绕开他。
      那和尚却穷追不舍,口中还喃喃念着一首诗:“驴嘶马唤不回头,古佛光中未肯休。解道探机无别物,相逢聊示指端头。”
      江月华听他话里有话,一把扯住那和尚的袖子,问道,“何谓回头?”
      那和尚嘿嘿一笑,震断袖子扭头就没影了。
      “一连遇到两个人都想要你的秋水剑,你会信这是巧合吗?”江月华已无心再吃饭,她下意识觉得将有事发生。
      张煌铭停杯投箸,忽然对江月华说道,“我们就此告辞吧。”
      江月华瞪大了眼睛,张煌铭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她告别,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他害怕拉她下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月华坐正了身子,说得很严肃,“你说你想交我这个朋友,到如今,你不把我当朋友了么?”
      张煌铭不是这个意思,“正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其实他对她不仅仅只是朋友,他更不希望她陷入一场未知的危险之中。
      “江湖上要是像你这样的人多一些,该有多好。”江月华说完,竟起身而去。张煌铭看着她的背影,刹那间莫名失落,其实他心底并不希望她走,她难道真的走了吗?
      江月华是走了,但并不是弃他而去。她穿过小巷,来到一家招牌上印着酒壶的酒馆,那个酒壶的标记昭示这是玉壶宫弟子的营生,江月华经过时瞥见了,于是她竟走进这家酒馆。
      “是玉壶宫弟子吗?”她敲了敲柜台,柜台后忙碌的账房抬起头来,万幸,这个人她不认得,也不认得她。“您是……”账房推了推眼镜,询问她的身份。
      “我想打听件事,最近这里是否来了些江湖中人?”
      账房并不知道,但他告诉江月华让她等一等,也许明天就会有消息。
      江月华有些失望,她迅速逃离这家酒馆,自乔毓死后,她还是第一次接触玉壶宫。她独自走在昏暗的长街上,心中着急却无能为力,已有十二年不在江湖,如今想打探消息该往何处去?盲人瞎马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何况此时正夜半偏又逼近深池。到底是谁在针对张煌铭,又是谁想要他的秋水剑呢?
      忽然,江月华停下了脚步,因为长街尽头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大约是练了某种奇怪的内功,他身上的内力一直在往出涌,所以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大火球一样,他正慢慢地一步一步走来,却好像太阳一寸一寸逼近。这种功夫和霜天师如出一辙,都是在用内力控制周围气流的变化,但霜天师那是强行拿出内力控制,而这个人却是收敛着自己的内力,那种炙热的感觉是他遮掩不住而散发出来的。
      江月华握住了匕首,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对付这个人,好在这个人似乎也没有杀机。
      那人越来越近,江月华就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烤干了一样,她此刻最想的只有一件事,喝水!那人终于走到江月华面前,然后伸出手,“这位女侠,手里的匕首借我一看。”江月华还未答应,眼前只晃过一千个手掌的影子,手里的匕首不知怎地就到了那人手里。
      他抚摸着那匕首,像抚摸着自己的情人一样。然后他又将匕首还给了江月华,慢慢踱着步子与她擦肩而过。
      江月华被那逼人的气息骇到极点,但这时候,她竟转过身问道,“是你想要秋水剑?”
      秋水剑三个字将那人钉在原地,他慢慢回头,深深望了江月华一眼,“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
      果然是他!江月华舔了舔裂开的嘴唇,壮着胆子问他,“凡事总需要一个理由,秋水剑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人根本没有搭理江月华,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江月华自知绝不是此人对手,她按住心中的冲动,不敢贸然动手。可就在她准备返回客栈寻找张煌铭之际,那个卖剑的腌臜汉子和化缘的和尚却拦住她的去路。
      “我打赌,这次我会赢。”腌臜汉子笑得极其猥琐。那和尚却念了声佛,“你若输了,跟我吃一年的素!”
      他们说着一前一后夹住了江月华,江月华攥紧匕首,心中莫名有些紧张,没有了夏南剑傍身,她忽然觉得有些吃力,也就是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张煌铭所说的依靠名剑。但眼下局势并不允许她多想,腌臜汉子和和尚一齐朝她攻来,好个江月华,一把匕首如剑如盾,躲开和尚,又防备着腌臜汉子,三人战成一团,二打一江月华竟还占了上风。就在这时,腌臜汉子忽然一掌击向江月华胸口,和尚却伸腿直扫江月华下盘,江月华一跃跳起,伸手要接那腌臜汉子一掌,可那汉子根本就没有出掌,他居然朝着江月华撒了一把石灰。江月华大惊,一边慌忙闭眼,一边稳住身形,借力往远处避开。可这一避,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叫糟,那并不单单只是石灰,而且有迷药!
      江月华像只折翼之鸟,重重落下,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夜漫长的可怕,张煌铭辗转不眠。忽然听到破空声由远及近,他下意识翻身避开,只见一把匕首扎在他刚刚躺着的地方。这匕首他认得,是江月华的匕首!匕首上还带着一张纸条:江月华在城外白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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