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记》糯米八宝饭

61、复仇（九）

　　“砰……”一声，传来了九阳的叫声，声音就在门边，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对不起呀……”九阳忙的道歉，却是没听到另外一人的声音就又听得她道：“怎么是你？”
　　一阵沉默，只有瓶瓶罐罐发出的声响。
　　“你到底是不是冰……竹忆南？”九阳又发问，口气有些急躁。
　　一句话下来，还是沉默，他只顾着捡自己的瓶子，然后收拾他的药箱。我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咬着握成拳的手背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我知道是他，只有他才会看我时有那样的眼神，才会问出那样一句其实已了然于胸却又不敢承认的问题。
　　我以为我忘了他，我以为我们若是有机会再见面，我会淡然的笑对着他，然而，我的心是那么的痛，好像伤口被生了锈锯齿在一点点撕扯。
　　他依然是他，可是我呢？
　　我重重的一拳捶打在小腹，恨不能挖去那块不该存在的罪孽，可惜，这是白费力气。
　　他不是来找我的，他已经走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不该介入，正如此时，我也有我的责任，谁都无法干涉谁。
　　竹忆南匆匆的走了，一句话也没说，九阳呆望着他的背影呆望了许久，走到了床边撩开了我的纱帐。
　　“看到他了？”九阳问我。
　　我不出声，倚在墙边。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丢下你一个人走，你当真就这么让他走了？”九阳指着门外，替我着急。
　　“还有什么好问的，都已经这样了，那些没意义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擦去泪水，坐直了身子，目光投向尚且平坦的小腹。
　　九阳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送到了我的面前，怒问：“那你手上是什么，不是你刚刚咬的？”
　　我不理会，用力抽着，却是没她力气大，拉不出来，索性扭过了头不去看深陷的牙印。
　　九阳没办法，愤恨的甩开了我的手，无奈的叹了一声跑了出去。
　　九阳生气了吗？我看着被风吹动的纱帐没有勇气掀开。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或许九阳是对的，我应该问清楚的，可是，我不是她，我没有她的勇气，没有她的干脆，我只敢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去舔舐自己的伤口，我是懦弱的。

　　今夜，赵楼没有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复地睡不着，直至深夜，传来了一阵清晰的笛声。
　　我静静的听着那深夜中凄清的旋律，转了个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旋律让我觉得十分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是勾起我淡淡的回忆，而且，大多数都是和竹忆南在一起的画面。
　　我听不下去，手捂着耳朵翻来覆去，覆去翻来，那笛声似有着极强的穿透力，每一个韵律都仿佛敲打在心尖。
　　实在受不了了，我披了一件衣服下了床，走到外面去寻着笛声的出处。

　　今夜无月，繁星闪耀在深蓝色的天空，借着微明的夜色，能看到一缕薄雾，缭绕着树干矮草。
　　我绕过了走廊，走到了尚算偏僻的一个拐角处，笛声停了，身后一阵阴风。
　　“谁？”我惊汗毛倒立，迅速地转身，却是见地漆黑一片中，一个黑影快速窜开，发出了“喵——”地一声嘶哑惨叫。
　　原来是只猫，我送了一口气，手扪着胸口喘息着。
　　“青儿……”
　　有人叫我，我惊得抬头，看着声音的出处，却见一个白衣的男子缓缓从前方的大树之后走了出来。
　　“忆南……”我惊呆了，不敢相信看着那向我靠近的人影，擦了一下眼睛再度看去。我没有看错，那是我的忆南，他身上的药味不会变。
　　“我找你找的好苦……”竹忆南离我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着我，忽而一下子扑了过来将我抱住。

　　我实难相信，眼前将我抱着的人是他，我缓缓的抬手放在他的肩头，确确实实，我碰到了，感受到了他就在我身边。
　　“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你？”竹忆南拉开我，追问。
　　我茫然的看着他，茫然的听着听着他的问题，又茫然的发呆。
　　我去了哪里？我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现在好了，走，我现在就带你走！”竹忆南喜不自胜，拉着我的手不等我开口，转身要走。
　　走？我是否有听错？由始至终，我都未发一言，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怎么过的，我更不知道他已经离去的人为什么要再出现，还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可我知道，我不能走，事到如今，我不可能走！
　　我站在原地，冷冷的开口，“放手！”
　　竹忆南一怔，却是笑着转头看我，我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要走你自己走。”
　　“你说什么？”竹忆南的笑容凝滞了，转而语气也变得生硬。
　　“如果你来的目的就是看我是不是青儿，你可以走了，我是，而且我也没瞎。”我转头不看他，且将目光投在了树影斑驳的墙上。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竹忆南顿了顿，向我靠来，带着几分迷茫。
　　我胸中憋闷，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喘息了许久才稍稍舒缓，“钟大夫，你我孤男寡女会惹人非议的，我先走了。”说罢，我转身就背对着竹忆南往前方走去。
　　“你想抛下我去哪里？”竹忆南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硬拽了过去，怒冲冲的问道。
　　“我去哪里不用向你汇报，放手啊！”我挣扎着要离开，却是被他扳住了肩头，一下子都动不了。
　　“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都在担心你，你就是这么对我？”
　　“你已经是离开的人，和我再无瓜葛，难道你要我时时刻刻的都想着你，念着你，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我挣扎着，却是抑制不住悲愤的情绪，一下子全都倾泻了出来。
　　“离开？离开哪里？我从来就没离开过京城，当日在宫里我将你打晕，然后抓了一个侍卫给他下了毒，让他看着你，结果我回来就没找到你，那个侍卫也死了。”竹忆南捏着我的肩头，激动万分，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我看。
　　“什么……你说什么……”太过激愤，我心口绞痛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你没离开……为什么……客栈……”我手扪着胸口，断断续续地继续追问，一颗心凉到了底。
　　如果竹忆南说的是真的，那如今这样的局面我该怎么解释，这叫他如何接受？
　　“青儿……”竹忆南将我搂住，取出了一粒药丸给我喂下，然后扶着我。我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继续追问，“……客栈……客栈怎么解释……”
　　竹忆南向我靠来，我却步步后退，不多时便被逼到了墙角。
　　“你为什么不让我碰你？”竹忆南看着在空中的手，又看着不断哆嗦的我，咬了咬牙，“客栈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行李都不在了……”我喘了一刻，才平复了些许，勉强能把话给说完整了。当初我骗自己说不在意，其实，我非常在意，在意到时时刻刻都在想，都想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东西全不见了，你的东西还在，于是我想，也许你会回来，我就等，等了十天，没见到你，我又等，又等了一个月，之后你还是不出现……”竹忆南也是一脸茫然，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问了客栈的伙计，到后来才知道，同时入住的有一个做生意的姓竺，店里的伙计是新来的，不清楚，把我的东西当成那个人的给打包送走了。”说完，竹忆南向我走了过来，碰过我被泪水浸湿的脸，将额头顶在我的额上，“你难道就这么不相信我们的感情？”
　　我木然了，心痛的无法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想抱紧他，可是迟迟的下不去。
　　为什么不早点知道真相呢，若是当时在客栈不出现这样的意外，我何至于要这么跟着赵楼，何至于要成为他的妾。
　　现在真相大白了，而我已经变得肮脏不堪，拿什么去面对他？
　　我咬着牙，猛地推开了竹忆南，仰头对着天空，徘徊在眼眶的泪水滑落，带着咸涩的滋味没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