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归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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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来后，小叶儿才看清楚，不远处近乎直立的悬崖峭壁，被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着，仍掩饰不了它的险峻。这居然是在豹牙山的另一面。
升起的朝阳让谷底升起淡淡的雾气，群山环绕，水流潺潺，世外桃源般。然而那笔直的峭壁，似乎连太阳都难以跨越一般挺直。想不到一座山，居然可以给人如此不同的感受。
同样的，这脚下之地也不过是卵石滩涂，就因为没有落脚之地，才没有遭到人们的破坏与打扰吧。而那些妄图进山之人，就没想过从这边试一下吗。听到脚步声，已经在这水边石块上坐了一夜的小叶儿站起来。昨晚老太婆说，不用回去了。因为自己的心乱了。
“没用的，看似近在眼前，还有一段路程才到崖边，而且也有奇门遁甲保护，怎么样，反省出什么来没？”看来回去茶棚一趟的老太太已经回来。对着抬头仰望的小叶儿笑道，“要活着，还是去送死？”
“……”小叶儿突然咧开嘴笑了，这笑容在一个小孩子脸上沧桑苦涩的很不协调，“当然是活着。”这是爹娘最后的心愿不是吗。更何况，活着才有可能贪图更多。
“喏，从今天起，你负责钓鱼。”点头赞同的老人露出既然如此的表情。
没看到自己用惯的铁棒，却多了根钓竿。再普通不过的一根竹竿，加了钓线，却没有钩。“钓鱼是培养心性的好运动。而且能填饱肚子，在你想办法辟出块田地之前。”
老太婆挑了根满意的树杈继续晒太阳。小叶儿握着没有钩的钓竿，继续站在石头上发愣。“仍是自己琢磨着用吗？”对老太婆挥挥手，与铁棒相比，这轻飘飘的竹竿，实在很不习惯。
“没错。”我可以帮你达成愿望，告诉你如何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但是你到底要做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做到，由你自己决定。
“呼……”小叶儿眯了眼，屏气凝神。将钓线缠在竹竿上，扎稳步子，钓竿居然如利矛般刺入水中。啪啦啦的水花飞溅，两三只鱼扑楞着，被挑到岸上。
“呵呵，蛮力而已，下等手段。”看着将鱼叉在树枝上的小叶儿望着自己，老太婆咧嘴，一如既往的挑剔。
“哼……”小叶儿不理她，转身支柴火去烤鱼。
“还挺香。”等到鱼儿冒了香气，老太婆慢悠悠下来，伸手欲取。
“下等手段捉的，你也要吃？”小叶儿眼里闪着小小的不服气，言下之意，更期待看看老太婆的上等手段。
“好，好，吃了小叶儿的鱼，自然应该还你。”抹干净嘴巴的老太婆同样抓起钓竿，轻飘飘的竹竿被那只皮肤松弛的老手抓着，就这么朝水面劈下去。耳际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那钓竿似变成了千斤大锤，杆子没入的水面维持了一两秒平静的状态后，如喷薄奔涌的浪潮向两边跃开。
哗啦啦的水珠砸落下来，淋湿了站在旁边啃鱼的小叶儿。而此刻她已经忘了咀嚼，眼前的水面出现了一层水雾，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淡淡虹霞。“呵呵，这也是蛮力而已。惊扰了满涧生灵，不好，不好。”老太婆自顾自的说着，又在水边坐下了。
“不过这是钓竿，钓竿就要用钓的才行。”将钓线放下，在本该有鱼钩的地方挽了个小小的扣，就这么沉入水中。
小叶儿将鱼三两口吞下，随老人一起坐在石边，渐渐的，沉静下来，整个山涧仿佛皆在画中，只剩鸟飞鱼游。
就在小叶儿以为老人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那只握着钓竿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就见那绳扣如同活了一般，将临近游过的一尾肥鱼缠住，极快的，顺着它游的方向，老人手腕一挑，鱼已经破水而出。除了在石头上挺身挣扎的鱼儿，水里其他的鱼都没受到惊扰，浑然不觉的继续它们的嬉戏。
“我认为，这才算得上等手段。不论是报仇雪恨，还是为人处世。”老太太揉揉小叶儿的脑袋，笑得意味深远。
再次接过钓竿的小叶儿，漂亮的眼睛如黑耀石被凿刻般，闪过耀目的华彩又沉淀为浓郁的黑。她收回视线静静站在水边。山中不知岁月，一晃五年。
“喂，丫头，够你用就可以了，你都采光了那些药农怎么生活。”树下晒太阳的老太太，喃喃自语般对着对面的山壁。
“她们可以找我换。”平静的壁崖上多了抹跃动的人影，几个盘桓后就到了老太太跟前。长开了不少的身段，尖了点的下巴，微弯的唇角上那点俏皮将略显冷淡的一双眼睛映得灵动起来。一手比划着和老太太搭腔，一手将新采的药草整理好。
“哎，在这人迹罕至之地都如此奸猾，出去了可怎么得了？”老太太摇着头，喉咙漏气般嘶哑的笑着。
“那也要看和谁在这混日子。”十岁的小叶儿摆摆手，“这双又磨破了，我去城里换双新鞋子。”
“又破了呀……干脆换个漂亮的男娃娃，缝缝补补吃穿用度就都有人料理了。”
将白眼砸回去，却被一阵杂音吸引了注意力。最近的山崖上极乱的脚步声，就见一个身影在山顶晃了晃，跌落下来。这里的山除了豹牙山，其他都没那么险峻，但除了药农猎户也鲜少有人。小叶儿看着那坠落下来的人并没有多余的挣扎，不知是力尽心竭，还是已经死了。
不过，被山崖上的小树挂了几下，坠落的人又砸毁了她用藤蔓编的小阳棚，落在了她平日睡觉的那块崖边突出的一人大小的石头上。石头上被小叶儿铺满了稻草和软叶，经过了这个巨大的缓冲后，那人滚落下来，停在溪流边。
沁入水中的手动了动，大概清凉的水流帮他带了丝清醒的神志，那人缓缓抬起头，视线艰难的对准了对面望着自己的女孩，“救……”没说完又昏过去。
“还活着。”小叶儿对老太婆招呼着，没有动。
“是啊。不过很快就会死了。”知道小叶儿想说什么，老太婆仍在树上安坐。“那群人不少呢。不过……”老太婆突然又看着太阳笑了，“貌似是个男孩子，小叶儿，我是不是很厉害，说什么来什么。”
“那你没说的这群女人怎么讲？”小叶儿瞪回去，深深呼口气。动作满快的，不过，从那上面直接跳下来不是更快些。
“想救人就解决她们，也许会很麻烦。不想救就不要管。老规矩，你自己决定。”真正的独立是心智的独立，真正的勇敢是面对问题。老太太看着山涧口出现的那群人，对女孩不紧不慢的说着。
“别多事，我们是移花宫的人。”没想到山涧内有人，树上的老人，树下的孩童，静静的看过来。相当自然的画面，却又觉得有些怪异。不禁出声警告。“他偷了我们东西。”
十来个女人挑着脚下的路来到昏倒的男孩旁边，小叶儿看着他头上流出殷红的血，顺着伸出的胳膊流入溪水中，变成蜿蜒翻转着的红色花朵远去。喉咙开始腥甜，有什么想往上翻涌。被她吸口气，变成一连串的咳嗽溢出喉咙。
“小丫头，你敢得罪移花宫？”没注意到这女孩是怎么来到男孩身边的，她只是拿了跟竹竿，仍旧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扫视了所有人，微微挑起了右边的唇角。
是了，倒下的人们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那么老的人怎么可能安坐在树上，那小孩又怎么会不惊不乱。不过，没有机会后悔了。“她们没人用那些招式。”小叶儿隔着溪水，对老太婆比划。
“那就还是丢进豹牙山脚就好了。”得罪了移花宫当然是很大的问题，不过，没人知道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归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