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讯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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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ddle遇到了激烈的抵抗，怀里的身体圆瞪了眼高声尖叫，声音锐利地在他耳膜上划拉，他不得不停下来，安慰般抚摸男孩子摆出拒绝姿态的僵硬肩背，甚至顾不得父亲就在边上，温声安抚：“乖，父亲会不耐烦的，父亲亲自动手的话可比我粗暴多了。”
一下子安静下来，灰蓝的眼里含着哭泣一般的水光，好半天才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于是侵入简单了许多，各种各样的影像流水一般飞速闪过，如斑斓的色彩的漩涡。眼花缭乱中，一帧画像忽然被拉到他跟前，模糊的有着与他一模一样容貌的少年温文尔雅地微笑：“亲爱的Draco，可不要告诉别人哦，尤其是，‘我的儿子’。”
铂金发整整齐齐地梳向脑后，男孩子只撇了撇嘴：“我走了。”
“你是觉得我命令不了你了？”那幻影倏忽湮灭又倏忽聚拢，伸出半透明的指触摸男孩子脸颊，轻易地便陷到皮肤里去，于是少年轻轻地笑，“啊啊，看来得加快了呢。Draco，你觉得，要是我决定吞噬另一个魂器的话，能不能成功呢？”
男孩子猛然退后，少年便跟着飘前：“当然，如果你不再来Hogwarts了，至少一两年内，我是拿你没办法呢。你这么机灵，一定能想出能瞒过Dumbledore或者你的Riddle的完美借口吧？”
“……一两年？你想干什么？”
“嘛，也没什么，只不过遇到一个比较有趣的学生。”那少年扭曲了唇角，墨色的眸蓦然转红，下一瞬又沉寂下去，依旧笑嘻嘻地开口，“不要转移话题哦——”
“够了！不要看了！”
图像忽然晃动起来，男孩子颤抖着声音催促，不安地在他怀里挣动。
好吧，既然父亲只是让他验证一下男孩子有没有说谎。再扫一眼就退出去。
因为抗拒，画面里对话的两人身影都开始变形，黑发的少年一明一灭：“——告诉我，Hogwarts里的魂器，在哪里呢？”
——为什么，要问Draco？
忽然不受控制，他被钉在记忆深处，眼睁睁看着铂金色愣了一下使劲转过一百八十度，已经看不清面目的少年的声音也开始变调：“我记得你说过是Ravenclaw冠冕。告诉我，它在哪。”
“出去！出去！”
有谁在尖叫，画面分崩离析，混沌成一片的色块里谁的声音被扭曲得又尖又细：“……有求必应屋……”
“啪！”
他被挤出，重重摔在被褥上，眼前有一瞬漆黑一片，好半天才能聚焦，视野里男孩子正连滚带爬地远离，直缩到床的另一边，才攥了胸口惊恐地回视他，又在目光交接的时候慌张地埋下头颅。
“怎么样？”
父亲和声问，他定了定神，斟酌着回答：“Draco没说谎，Tom是还活着，在Hogwarts有求必应屋。”想一想又问，“有求必应屋是哪？”
“一个奇妙的房间。”父亲沉吟着，“因为在Dumbledore眼皮子底下，那个魂器是保护咒语最少的一个。但也不是力量被吸得干干净净的他能很快消化掉的。”顿一顿，语调危险地上扬，“那么，你还看到了什么，让我们的Draco，那么紧张？”
看到了什么呢，魂器那么重要的东西，父亲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连Tom都不知道。可是Draco，竟然知道。
但是绝对不能告诉父亲。听从吩咐对男孩子使用摄神取念，就是怕男孩子又在说谎、而父亲看到什么，一怒之下再次使用酷刑咒。
不由自主扫了眼紧张地听着他们谈话的铂金男孩：“那个能让Tom恢复力量的东西，是一个魂器，Ravenclaw冠冕，在有求必应屋。”
静谧得只听得见他一个人微薄的呼吸声，男孩子死死盯着他的嘴唇，仿佛只要那里边再蹦出一个字就会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于是他闭了嘴，沉默地看着男孩子缓慢地转动了眼珠，似乎在努力克制不自禁的瑟瑟颤抖：“……不要杀我……Tom Riddle非要说……我没有告诉别人，连父亲都没有……”
男孩子曾经说过，知道黑魔王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我不知道，他说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Draco在撒谎。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却在父亲走后才发得出声音：“Draco，父亲最讨厌欺骗。”
天光大亮，即便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屋子里仍然笼罩上了迷蒙的弧光。男孩子细细喘息着，依旧煞白的面孔在深色的被褥间惨淡如纸，灰蓝的眸却是水润的，那些他以为是眼泪的东西，在转头的瞬间似乎就要掉出来：“……可是……可是……”
那无助的带着深深咬痕的雪色的唇。
他心软了，忘记了逼问出真相的打算，恨恨开口：“……要是你不存在就好了。你死了就好了。”
从来不曾存在过该多好。他是多么害怕承认这一点，为了这个铂金男孩，他竟然、背叛了他的父亲！
可是男孩子竟然在这样的低语中重新蜷缩起来，眼睛都不敢往这边瞟。却在他靠近的时候霍然抬眼，害怕地绞紧了指，忽然直直摔下，一点声息也无。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扑过去，静心听到微弱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温柔地将男孩子身体搬正，垫了软枕，拉过被褥盖上。
只是昏迷了，年幼的身体负荷不了伤害巨大的黑魔法。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吧？他从小就这么过的呢。
扯了块手巾来擦拭男孩子额上颊上的汗珠。昏迷中的铂金男孩看起来柔软了许多，眉眼不再标志性地倨傲斜挑，也不会惊恐地瞪大。那么好。所以他不由自主探出指抚摸男孩子弧线完美的脸颊，被那细腻的质感迷惑，就那么逡巡不舍得离开。
可是男孩子昏迷中还在发抖，凉凉的身体在他的触碰下轻微却持续地颤动，连嘴唇都抿紧了，眼皮下眼珠的轮廓一跳一跳，似乎就要跳出眼眶来。
他终于呆不下去，手落在男孩子颈脖间，轻声呼唤：“Draco？”
没有人理会他，他狠了狠心，手牢牢扣紧，男孩子喉咙里冲出痛呼，眼皮猛然掀开，下一秒又更紧得合上，于是他愣愣松开手，再说不出话来。
——怕苦怕疼的铂金男孩，竟然已经怕到宁愿装昏也不肯面对他了么？
之后的几天男孩子一直很乖巧，或者说，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事的时候就安静地坐在一边，不说不动木偶一般，却在有人靠近的时候惊跳而起。
他不放心，总在旁边守着。但Rey还没恢复过来，意识时有时无，父亲的灵魂体力量大失不够稳定，不能长时间离开人体，因此不得不寄居在他身体里，并在他为男孩子的日渐沉寂而烦躁的时候再一次冰冷地警告他，Draco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仆人而已。
那个叫做Tucson的在他面前被惩罚过的食死徒也终于开始频繁出现，永远是漆黑的斗篷、压得低低的面罩，在书房永恒不灭的幽绿莹光里深深俯拜，父亲透明的灵体移动间声音似乎无处不在，他旁观，分明觉出那男人一日甚过一日的惶恐敬畏。
Tucson负责的似乎是找出过去半年屡次发觉父亲的计划端倪并加以破坏的家伙，在父亲的日渐不耐中，终有一日，那男人欣喜若狂，竟然来亲吻他的袍角，对着虚空中的父亲禀告：“主人，有线索了！我抓到了一个，虽然不是那群人的头，但他知道绝密的消息！”
“哦？什么？”父亲也兴奋起来，男人却犹豫了，期期艾艾地回答：“……他嘴很硬，我还没问出来……”
“废物！什么都不知道你来干什么！”
男人瑟缩了：“……我、我把他带过来了……”
于是他被命令去将被拦在防护结界外面、由家养小精灵看管着的被施了石化咒的巫师带进来，却又在临出门时被喊住，父亲的声音冷冽：“把Draco也叫过来。”
“或许我们的客人不喜欢钻心咒这种刺激神经的咒语，而比较喜欢直观一点的。”
于是那肉块已经哑了的喉咙里再次冲出来控制不住的嘶吼与呜咽，声音如又钝又锈的刀子与皮肉摩擦，每一声都带着叫人发毛的破音，带着铁锈色的血迹。身体里的血似乎是无穷尽的，从每一个伤口里滚出来，又被扑腾不休的扭动涂到四面八方，很快铺开了一半的地板。肢体柔软到不可思议，每个挣扎的动作都能弯折到出乎意料的地步，尤其是骨头一根根断掉之后，在血色之上丝线一般扭曲成各种图案。
他握着魔杖，觉得手心里开始出汗，忍不住凑近了查看，然后歪了头请教：“他为什么还不肯说？”
连旁观的Tucson都抖索地站不稳了，从一开始谄媚般恭维他“小主人竟然会这么高深的咒语”到现在惊恐地仿佛受刑的是Tucson自己。
“总有些人，喜欢表现自己是多么坚忍不屈。”父亲这样回答他，“正好你缺乏一个练习恶咒的对象。”
好吧。
丢过去一个治疗咒，被血糊住的眼睛缓缓睁开了，游丝一般的呼吸也慢慢清晰，粗重地如风箱勉强扯动。
“接下来是撕心裂肺，念咒时音调可以拖长一点，控制好魔力，撕开内脏即可，不要弄死了。”
竟然还有血沫涌出来，肉块抽搐着，佝偻了身躯艰难吐气，终于裂开了闭紧的嘴：“……杀了我吧……命令、命令是Hogwarts传出来的……杀了我……”
“Hogwarts？Dumbledore？”Tucson哗啦跳了起来，“那老头发现主人您的踪迹了？”
“不像Dumbledore的手段。”父亲冷声开口，“Tucson，你是在害怕？害怕被Dumbledore发现你在为我效力？”
“不，我没有！”男人高声表白，就在血泊里跪下去，“为主人效忠是我的荣幸！”
父亲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讯问：“那么，给你们下命令的是Hogwarts的，谁呢？”
只要说出第一句后面的就简单许多，连面目都已经分辨不清的受刑者声音破碎：“……不……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学生……”
“什么样的学生？”
“……不知道……我们都叫他‘S’……”
于是父亲笑了：“那么，你们为什么会听命于，一个，神秘的，学生？”
“……因为……神秘人回来了……或者……下一个黑魔王崛起了……”混沌的目光落到Riddle身上，忽然咕咕怪笑，和着血冒出来一串长句子，“……你不会知道那是多么聪明而强大的一个孩子，我们只有几个人，但他说我们不需要力量，只要适当地在报纸上、在贵族们之间、在魔法部里散布那么一点小消息……他还没有出过错……比如，他说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绝对不会召集食死徒，没错吧？”
“哦？”父亲不动声色，“我只关心，‘你们几个人’，都是哪几个人。”
那人奋力挺了挺身子：“你不会知道的，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被赤胆忠心咒保护的我们的名字的！神——Vo、Volde……mort，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个人，在生命的最后，终于有勇气叫出父亲的名字。
但他们获得的信息，不过是一个代号“S”的姓名不明身份不明长相不明的Hogwarts学生。
父亲明显不开心，半空中气息翻滚，焦躁地窜动。谁都不敢吭声，一时陷入沉寂。
“收拾掉。”
许久，父亲懒声吩咐，他挥动魔杖，腐肉蚀骨加清理一新，耳边听得父亲危险地嘶声发问：“——Tucson，你应该明白我对你有多仁慈了？应该不会再用这种小事来浪费我的时间了？”
男人仍然跪在血泊里，闻言战栗地俯下身体，嘴唇贴到地面：“……再也不会了……是我无能……请、请主人……惩罚……”
而Tucson逃一般离开后，父亲的气息在房间角落停下：“那么Draco，你记住了没有呢，永远，不要试图欺瞒黑魔王。”
他绝对不是故意忽略这个被命令不许闭上眼睛不许堵住耳朵的铂金男孩的。
他知道父亲只是要恐吓Draco，但他那么担心，不断发射咒语的间隙里根本不敢回头看男孩子的面色，一年级时见到他腿上的伤口时立刻害怕地后退的男孩子，养尊处优的Malfoy小少爷，应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吧。
但他为什么没有求情呢，或许，他也在想，大概，被吓一吓，他的铂金男孩，会乖很多。
果然，男孩子惨白着脸惨白着唇，犹保持着瞳孔放大的状态，死命点头的模样，就像恨不得把脑袋摇下来。
他走过去，试图给出一些安慰，可是男孩子眼光触及他还没收起来的魔杖，顿时往后爬开，畏缩地蜷起身子。
——他是不是，做错了？
“回到Hogwarts之后，Draco也要用这样的态度面对我吗？”
男孩子霍然抬头，他也眨了眨眼：“父亲，您要去Hogwarts？”
“S……没有完全恢复力量的黑魔王绝对不会召集食死徒……这么了解我的人，是谁呢……”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父亲蓦地发笑，“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
——Tom？
父亲却收敛了笑意：“Draco，你最好弄清楚，到底是那个魂片强大，还是我。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性。
“还有，你们两个一起从车站消失引起不少的注意，贵族们私下传言纷纷，不仅Dumbledore，魔法部也终于开始有所行动。Lucius那个蠢材，竟然宣称你们一起去德国的分家过暑假了。德国的Malfoy分家分明与英国的不和，而且势力远未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竟然说出这种、只要稍微调查就能揭穿的谎言，Lucius果然是安稳日子过太久了！
“所以，Draco，发挥好身为贵族的虚伪嘴脸，像往常一样，不要叫人看出端倪来。如果不想吃苦头。”
多么好。
他没兴致管斗争什么的，父亲会跟他一起呆上一个学期，多么好。
当然，如果男孩子跟往常一样高傲地昂着下巴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就更好了。
忽然想起刚刚去客房叫男孩子时推开门看到的静谧场景，铂金男孩随意坐在窗台上，在夏日炫目的光线里微仰了脸，面孔被阳光穿过，剔透得只留下残残的影。却在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的刹那漫上重重恐惧的阴影，浅薄的眼珠一瞬间灰暗如浓重深夜。
他喜欢那些骄傲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只会抖动着嘴唇只能吐出“我”字单音的，铂金男孩。
他一早知道这是个胆小的男孩，却在这一刻如此憎恨这男孩的软弱。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个假期之前该有多好。
他忽然有了主意，紫黑魔杖对准惶恐的男孩子：“父亲，Draco做不到的。不如，让他全部忘掉。”
“然后继续听他编造谎言？”父亲并不赞同，“我相信，恐惧能让他发挥出想象不到的潜力。”
“不，父亲，不需要那样，真实的表现才能万无一失骗过所有人，尤其是Dumbledore。”他开心地半侧了脑袋，假装没看到男孩子剧烈颤抖起来的身体，“而且，Draco不会记得他告诉过我们Tom没有死，他会继续偷偷跟Tom联系的，然后我们就能跟着，找出Tom。”
——他想他是在嫉妒吧，因为Draco，跟Tom如此亲近，竟然为了Tom欺瞒于他。
而之所以毫不犹豫吞食掉那片灵魂，是不是其实，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讯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