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Regulu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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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的兴奋颜色在男孩子面上堆积，Draco下意识转身，意图逃离。片刻后记起暴烈的魔法屏障，再回头时男孩子已不在原地，没入墨色门洞间的漆黑背影有着焦灼的狂热的轮廓。
又一次，因为神秘人的缘故,将他丢下。
窜到喉咙口的呼唤被生生咽下，他原地站了半晌，最终郁郁上前，面上空白一片。
既然根本没有退路。
进去才发现内里的空间远比外面看着宽阔。当先是华美堂皇的大厅，精美的水晶吊灯在敞亮的窗户间透进来的夕阳的辉光里静谧地闪耀。一侧有门，是一个小一点的客厅，茶几、沙发，沉寂的暗色大理石壁炉如大张的兽唇。再旁边似乎是餐厅，华丽的长桌纤尘不染。出去是宽阔的走廊，两边的墙壁很干净，一副画像也没有。拐角也没有盔甲石像或者什么。有紧闭的房门，他放轻脚步一路走过，觉得心脏被这安静挤压得逐渐擂鼓一般激跳起来。
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仆人，没有家养小精灵，冰冷死寂地仿若坟墓。
或许都在楼上。
沿着楼梯小心翼翼地上去，东张西望，在听到声响的时候几乎是雀跃地跳过去，又在半开的门外停住脚步，犹疑地探出半个身子。
映入眼帘的是男孩子虔诚而期待的仰视目光，侧对的深色身影沉郁到紧绷。
他咬着嘴唇，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偷看，正正好听到凝滞的空气里谁的声音暗潮汹涌：“你身体里那片灵魂，哪来的？”
黑魔王的力量比一年前强大了。游移的灵魂凝成黑色的灵体，墨沉沉透不过光，五官不明的面部血红色眸光凶狠蛰人。是魔力的集聚而非□□。
这样的时候，他莫名想起那个十六岁少年单薄的灵体，眉目俊美，笑容惑人，被光线分割，模糊得仿佛就要散掉。
而不安的神色掠过，男孩子嗫嚅不言。几乎是瞬间，狂暴的魔力炸开，他紧紧抓住门框，依旧被冲击地站立不稳，视线里男孩子重重撞上墙壁，被黑色人影的靠近带来的深重威势压得透不过气，在一米开外艰难吐出词句：“……父亲……”
“你忘了我的话了？”低哑柔软的声音从男孩子头顶砸下，“竟然，在我明确告诉你‘你的存在是多余的’的时候，增强自己的灵魂？”
人影俯在男孩子身前，语调逐渐尖锐地拔高：“你是在提醒我，我不该留下你的命、应该将你彻底抹杀？！”
虽然一早知道黑魔王不可能温柔对待自己的孩子，但听到这样子露骨的话语却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男孩子也是一呆，而后挣扎辩解：“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理由。”冷笑短促暴戾，“连自己的行为将会带来什么后果都不知道，果然不应该对失败品有所期望。”
失败品。
男孩子面孔刹那雪白，黑魔王伸手掐住男孩子脖子，语音里漫上危险的嘶嘶声：“现在，你跟这个身体更契合更分不开了。还是说，你竟敢有奢望、意图霸占这个身体？”
“我没有！”尖声否认，男孩子瞪大眼睛，“您知道的，父亲，您知道的，我只是想要，我只是想要……”
赤色的眸审视般上下移动：“那么，你是要告诉我，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自称为我的继承人的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忽然安静下去。名为秘密的东西，在这样的对话中隐约露出来一个诱惑的挑眉。
Draco躲闪地旁观，觉得自己的目光逐渐灰暗下去，因为深知这些秘密的危险性而内心空落。
许久，男孩子垂下头，声音低微飘荡：“……对不起……”
“哼。”黑魔王冷哼，似乎是艰难地控制自己后退，“Voldy，我现在还不想杀你。”顿一顿，侧了头似乎在估量什么，而后烦躁地挥一挥手，“这次就算了，我会找到办法把那片魂片剥离。”
男孩子张皇地抬一抬眼，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华流转：“父亲，您是说……您还要我？”
“你说得对，完善你的身体的确比另找新的方便多了。这一年我也花了不少时间在寻找方法上，最近刚刚有了好主意。”停顿片刻，黑魔王声音多了些阴冷的笑意，“这也是这一年不多的好事之一了。那些笨蛋，真是什么都不能指望。”
——这里说的，是食死徒？
“唔！”
后面忽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来，捂住他嘴唇就往后扯。被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剧烈扭动，脑袋撞在那人身上，被什么硌得生疼，挣扎着抬头，相貌温软的青年男子眸光急切担忧，见他看过去，先竖了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噤声，推搡着退过拐角才松开手。
他一直注意着周边的情况，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揉着后脑转身，视线落到男子胸前的挂饰上。一个金质的挂坠盒，由于年代久远染上了时间的暗沉颜色，但还是能清晰分辨出缠绕着的精细绝伦的纹路、正面华丽优雅蔓延的花体S型雕花。
眼神不由暗了一暗，仔细看这个男子，乖驯的黑色短发，温柔的褐色眼眸，脸颊苍白瘦削，颈脖腰背的曲线柔顺细雅，这会正歉意地略略弯下腰，伸出指来似乎是要抚摸他。
他想他知道这是谁了。
而似乎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测，墙壁那边的声音低哑拖沓：“Regulus，你在那？”
他们的动作到底弄出了声响来，青年男子收了手，眉目更柔美地弯折了，示意他不要动，款款踏了出去。
这次出门带了隐藏魔力波动的器物在身上，但这时候也不由开始惊慌。不敢再探头出去，紧张地关注那边的状况，他下意识缴紧了长袍。
没有声音，就这么安静下去。半天听到男孩子惊呼：“啊，我把Draco忘了！”
好吧，他一早就知道男孩子肯定是一见到父亲就把自己给忘了。
“小Malfoy？”
黑魔王询问，男孩子忽然有些怯怯：“父亲，我把Draco带回来了，您不会生气吧？”
“随便你。”黑魔王声音听不出喜怒，又静了片刻，再次开口，“嗯，你去吧。Voldy，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先让Draco洗个澡。”男孩子飞快吩咐，“安排在我隔壁房间。”
于是被领到三楼右侧布局与他在Hogwarts的寝室几乎一模一样的客房，地毯、床帘、窗幔，深深浅浅的绿色，银色黑色的蛇形花纹，他不得不怀疑黑魔王其实是把Slytherin地窖给搬了来。
但是他喜欢。虽然到处是冷冰冰的空荡荡的气息，这样的熟悉布局依旧让他觉得安心，甚至一时放松侧过头来眨巴着眼装可爱：“我要一点玫瑰味的熏香，再要很多糖果，可以的吧？”
那青年长长的眼睫缓慢扇了扇，唇抿一抿，柔顺地带点羞涩带点怀念地，笑了。
这里是黑魔王的地盘，面前这个大娃娃就算再无害也是一个食死徒。
天哪。几乎是一瞬间回过神来，他毫不犹豫完美假笑：“那样才符合一个Malfoy的品味，对吧？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
不要用那种缅怀的目光看着我。
暗暗腹诽。好半天Regulus才回过神来，施施然走到窗边墨色木质书桌前，弯腰拿起羽毛笔。跟过去看，羊皮纸上温柔细腻的笔迹伸展：这腔调，真像Lucius小时候撒娇的样子。
他就知道。而且，下一句话肯定是：不过糖果好像是Cissy的最爱？
是的是的，你都猜对了。但装样子还是要装的，“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十二岁男孩的声音因惊惧戒备而拔尖，青年看了看他，再次纯良乖巧地微笑：堂姐终于如愿给Lucius生了个漂亮的孩子了。
妈妈从来不会提及Black家的事。但是这个人可不知道。一半怀疑一半惊喜地挑眉：“你是……Regulus Black？”再困惑地皱皱眉，“可是，妈妈说你死了……”
一时有茫然的软弱神色掠过眉宇，青年愣了半晌，笔迹浅淡下去：我不记得了。我也觉得我死了，但是主人不喜欢我问这个。
Draco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容易被打动的没用家伙，此刻不知道被这句话里哪一个词击中，忽然间失去了言语。
Regulus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片刻便继续写下去：Cissy好吗？我上次见到她还是刚毕业不久，Lucius那时候也不过是爱现的孔雀，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其实那之后还碰面过很多次，Malfoy庄园、Black老宅、黑魔王跟前，很多很多次。
那字迹还在继续：你叫Draco是吧？小主人是这么叫你的。一看到你的发色就猜你是Lucius的孩子。Bella姐姐应该也有孩子了吧。
Bellatrix在阿兹卡班。
羽毛笔明显地停顿了片刻，而后在纸上拖出绵软的痕迹：还有Sirius哥哥，还是，不回家吗。
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家伙也在阿兹卡班。
他突然觉得烦躁，脑子里有什么嗡嗡嗡响。
面前这个，虽然苍白瘦削但五官光滑雅致、毫无疑问停留在二十岁的年华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少年的青年，正略略偏着头蹙着眉，为一些很早很早就消逝掉的只停留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中的小吵闹小矛盾烦恼出神，褐色的眼睛里却有光，温润的在逐渐绚丽的夕阳中聚敛的珍珠一样的光。
那么讨厌。
所以他转了眼粗暴出声：“我说，你不会说话吗？”
Riddle告诉过他，Rey的记忆残破不全，只记得一些小时候零碎的美好。
Riddle也告诉过他，Rey声带破损无法发出声音。
但，他是个任性的从不考虑别人的Malfoy不是吗，所以很有理由在这样刺激一个哑巴之后继续责难：“你不会要我看你废话吧？我可没兴趣。”
Regulus却没有生气，甚至是宠溺地看着他，慢慢写：主人不喜欢熏香，所以不能把着布置成一个Malfoy的房间了。不过我会让Cary买糖果回来的。Cary是小精灵，你有需要可以喊它。
再扣起双掌拍了拍，身侧忽然一声脆响，裹着黑色茶巾的家养小精灵腰折得仿佛就要断裂：“Regulus少爷有什么吩咐？”
再次被吓到，Draco郁闷地撇了撇嘴。好吧这个看起来没有丝毫人气的宅子其实还是有一些巫师生活必需品的，或许一会就能看到一屋子小精灵尖叫着窜来窜去。
“啪。”
又一声，新冒出来的小精灵深深俯下脑袋，捧着羊皮纸卷高举过头顶。Regulus接了过来，羽毛笔软软掉下去：那么，我先走了。
房间里静冷下去。他默立着，烛火燃起，床褥铺开，不一会，水声潺潺，名为Cary的家养小精灵啪一声疏忽出现：“Malfoy少爷，洗澡水放好了。”
好吧，洗澡洗澡。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他忽然想起某一次与那个红头发雀斑的Weasley见面，女孩儿假装优雅的眉目凑到他跟前：“亲爱的Draco，我不为难你，告诉我一个简单的问题，那个Rey，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Regulus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