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图》四柄

4、被发现了

　　迎接夏知晓的，是夏诚华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夏知晓你是不是有病，我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如何处理。结果你把人招进来给你端菜倒水？”

　　原来是这事儿，夏知晓瞬间明白了，“特意跑我这里来闹原来是心疼了啊，早说呗，是不是想把她升成你的私人秘书？”
　　完了自问自答，冷嗤一声，“别做梦了，这种事我不会允许的。”

　　夏诚华气急败坏，伸手指着对面的夏知晓，手都在颤抖。
　　“我看你就是糊涂，你不是不住在夏家吗，既然这样，你也不用姓夏好了，我没你这种女儿，今后你也不用管我的事！”

　　夏知晓在对待她爸这件事上，脾气比较火爆，属于一点就炸的那种类型。
　　“呵，但凡你能让我妈复活，我才懒得管你。你罪还没赎完，别想单方面逍遥自在。”

　　动静儿不小，老职员工们好像司空见惯，没一个敢上去劝别生气的。

　　阮轻舟提着两份打包好的饭菜回来，察觉到气氛怪异，一颗心紧张地提了起来。
　　手刚抬起来，还未来得及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

　　夏诚华带着一身怒气出来，在见着是她后，脸上僵硬的表情立即往柔和的方向过度，有些生硬。

　　“小舟啊，”闻到饭菜香，他视线从她脸上落到手上，在看见手里提着的袋子时，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升腾起来。
　　转过身进了办公室，看向夏知晓，用手指着她，“你这个设计总监官架子挺大啊，让人端茶送水就算了，现在还延迟中午下班时间，不吃饭了？当人都是铜墙铁壁？！”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外面的人大多数都清楚明白。
　　阮轻舟赶紧带上门，走到夏诚华面前解释：“夏董事长，您别生气，这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而且这是夏总监让我打包的午餐，我已经吃过了。”

　　夏诚华的脸色瞬息万变，精彩至极。

　　夏知晓可没时间理会他这些，凌厉的视线看向阮轻舟，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亮丽的光。
　　“我问你，你是我招聘进来的，是做我的设计师助理，还是去当夏诚华的私人秘书？”

　　在大多数正式场合，夏知晓会叫夏诚华爸，但在私人场合，尤其是三个都已经撕破脸的，再没必要掩饰自己对夏诚华的厌恶，直接叫他名字。

　　阮轻舟看一眼夏诚华，再看一眼夏知晓，知道她这些年来最介怀些什么，虽然有心通过这个来获得她特别的关注，却不想因此被彻底拉入黑名单。
　　“合同签的是三个月实习助理，我会遵循合同甲方约定。”

　　夏知晓难得地挑挑眉，得意都写在脸上，挑衅地看一眼夏诚华，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夏诚华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阮轻舟，在夏知晓看来两人像是在传达爱意，决定眼不见为净。阮轻舟把午餐盒子摆放在她桌前，“夏总监您慢用，有事的话就叫我。”

　　夏诚华自讨没趣，拍了拍阮轻舟肩膀，老叔叔口吻，安抚意味浓重，“如果哪天不想做了，来找我，什么职务你随便挑。”

　　声音不小，夏知晓听在耳里，当时心里那个气愤的啊。
　　趁着夏诚华还没出门，她高声道：“阮轻舟，晚上的时候跟我去参加一个商谈，下午五点出发。”

　　话分明就是说给夏诚华听的，果然，他脚步顿了顿，临走之前又补充一句：“如果搞不定的话，中途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听听，这关心的口气，夏知晓可不会自恋地以为那是一个老父亲对女儿的关爱。
　　分明是想泡漂亮美女，真是，狗改不了……风流成性，这也许就是夏知晓一直不愿意恋爱的原因。

　　阮轻舟表面上装乖乖女，朝他鞠躬，“夏董慢走，”又转而对她说，“如果夏总监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准备。”
　　临走之前心心念念地看着送过去的那个礼盒，还是忍不住提醒：“如果夏总监吃完饭后不忙的话，能不能看一眼我送你的小礼物。”

　　夏知晓哪有那个心思，随便敷衍了一句，“别想着用这些小玩儿意来收买我，我不稀罕，你如果想拿走，随便。”

　　阮轻舟没了后话，怕她就这么把东西还回来，逃也似地离开，为她带上办公室门。

　　阮轻舟闷闷不乐回到自己座位上，其他同事看在眼底。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生气，很难没有人不关心她。

　　周迹俨然是最关心她的那个，有心追求，便好奇地问：“小舟啊，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你总不可能真像公司谣传那样，是夏董在追求的……那个啥？”

　　若不是为了保持形象，阮轻舟好想翻个白眼，“怎么可能，那些就是八卦而已，你想想啊，如果我真的和夏董有些什么，干嘛要在这里当实习助理，当董事长夫人不香吗？”

　　周迹压低嗓子凑近她，阮轻舟却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他挺尴尬的，梗着脖子说，“他们说你这招是为了讨好夏总监。”

　　阮轻舟当时就笑了，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晦暗不明。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
　　“我有必要讨好夏总监吗？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我如果执意如此，领证很简单啊。所以你们就别猜了，我下午还要跟夏总监出去商谈。”

　　周迹咂摸着这话还有几分道理，偏巧身边的另一位同事路过，刚好听完了她的话，开始质疑起来。

　　那人叫宁香枫，是个成熟的设计师，在Galaxy工作五年，是准备去找夏知晓的，她停下脚步，“你说夏总监今晚的商谈带你去？”

　　阮轻舟疑惑的眼神对上她，不以为意，“是啊，”在看清楚了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改了称呼，“宁大设计师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宁香枫不语，心想跟个助理交流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找夏知晓当面问清楚。
　　转头走了，柔顺的黑长直随动作泼起来，差点打扫阮轻舟脸上。

　　这么妖艳，阮轻舟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想到之前夏知晓接电话时脸上的笑意，不会是给这个宁香枫打的吧。
　　不对不对，中午打电话，刚刚就说带她去商谈，一定是甲方打过来的。

　　伸长脖子扫视公司里其他女同事，阮轻舟又开始胡思乱想，发现大家的打扮都很随意，凭什么她就要被规定扎头发。

　　终于反应过来，夏知晓摆明了就是在针对她，针对也没关系，也许是心里变态，就觉得自己和其他人的待遇不一样。

　　阮轻舟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实在是去太晚，食堂剩下的菜不太合她胃口，中途便在超市买了两包薯片，方便下午工作的时候解馋。

　　胆大地扯了一包放在桌边，另一包撕开和同事们共享，新来的不懂规矩很正常，老练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或许是觉得她的一切过于顺利，又或者攀上了权贵马上飞上枝头变凤凰，有的幸灾乐祸看好戏，也就并没有提醒——工作时间不能在工作岗位上吃零食。

　　阮轻舟和小年轻同事们打成一团，无论男的女的，她本就好看，性格不拘一格，和他们相处起来格外和谐，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果然，吃就最能解决烦恼。

　　在办公室的宁香枫看见这一幕瞬间不爽了，她刚刚因为不服，和夏知晓拌了几句嘴。
　　“夏总监，我不明白，为什么让一个新手跟你去会谈，对面可是西南地区财团女儿，阮轻舟一个助理，不够格吧。”

　　夏知晓两幅面孔似的，对待公司其他下属，格外冷静又带着干练的气势，“怎么，你对我的决策有疑问？还是你觉得应该带你去？”

　　宁香枫在Galaxy公司工作那么久，经验、能力什么的都有，但一直没有拔尖的作品，只能称作为中规中矩。
　　想从大众设计爬到高定设计师席位，仗着自己的经验主义，倚老卖老，“比起一个普通的实习助理，是该带我去，以前也都是我跟您一起去的。”

　　夏知晓听完，脸上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敷衍似的，“行了我知道了，下次带你去。把设计图放桌上就出去吧。”

　　宁香枫算是明白了，夏知晓这次就是铁了心要带阮轻舟，转眼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见几个年轻人在那里分零食，好像找到了发泄口，讽刺道：“原来夏总监要带的人竟然连公司基本规定都不遵循，还拉着大家一起吃零食。”

　　夏知晓闻言，放下笔，视线从宁香枫离去的背影转移到窗外。
　　分明已经猜到宁香枫要做什么，眼里含着戏谑，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正好，下午的坏人有人帮她当了。

　　宁香枫带着肃杀的风走过来，抬手就抢过阮轻舟手中的零食，一把丢进垃圾桶。
　　环视一眼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开始低头搞自己的事。

　　宁香枫语气严厉，“不识字吗？看不懂公司规则？还是不会上班的礼仪常识？说了多少遍，不准在上班时间吃零食，什么风气。”

　　吃过阮轻舟薯片的同事好心凑到她跟前小声提醒：“如果不是遇见宁香枫，偷偷吃一般没问题，保险起见，下次记得去茶水间。

　　所谓新手不跟老鸟斗，阮轻舟很会识时务，给那位同事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猜到夏知晓可能在盯着她，也就软了语气，“谢谢宁大设计师的提醒，我之后会注意的，上班绝不会吃零食。”

　　宁香枫没想到阮轻舟认错态度这么好，准备了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往肚子里咽。
　　为了彰显自己的严苛，补充一句：“既然这样，看你是新来的，罚你把“我以后不在上班时间吃零食”抄一百遍。”

　　办公室的夏知晓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唇角的幅度，弯成月牙儿的眼睛，一脸的玩味。
　　论手段，她真不如宁香枫，有意思有意思。
　　看见阮轻舟那吃瘪的表情，心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