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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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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贞坐在床旁边,看着床上的闭上眼睛的妹妹。想到少爷那天只是告诉大家,要纳妹妹为妾。然后,就出门巡查自家的店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幸亏妹妹命大福大,被路过的招财看见救起。不然的话,现在,只怕……又想到两人的爹爹虽然是个秀才,但是,屡次应试不中之后,就以喝酒麻醉自己,甚至用打老婆和女儿来发泄自己的怒气。最后,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人人耻笑。接着想到两个月前,阿满哥还捎信来,说他在等着自己。现在,不知他怎么样了?到底攒了多少钱?
“玉良”玉贞低低地喊出声来。不知道将来,妹妹是不是能得到少爷的宠爱?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求求少爷,把自己放出府。“唉”玉贞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玉良的脸红通通的,头发有些凌乱,觉得十分刺眼。就伸出手去整理她的乱发,玉贞的手刚一碰到玉良的脸,就缩了回来。又小心翼翼地放上去,象火炭一样烫手。
玉贞吓得坐起来,急急忙忙往外走。走到云姐的房前,还没有敲门,小红从屋里出来,板着脸问:“云姐在休息,你有什么事?”
玉贞陪笑道:“我妹妹现在头脸很烫,生病了。告诉云姐一声,请一个大夫。”
“你不要进来。”小红一扭身进去了,顺手把门掩上。
云姐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看了一眼小红。小红说:“那个小狐狸精生病了,她姐姐来求你找个医生。”
云姐“哼”了一声,小红、小绿也不说话,三人呆了很长时间。云姐终于开口说:“去看看。”
三人出门一看,玉贞早已不见人影儿。云姐想,这个混帐东西。连一会儿都不想等。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玉贞眼看小红那冷漠的样子,进去后就不再出来。想了又想,决定直接去找老夫人。虽然这个时候,去打扰老夫人不太合适。
她回头去找老夫人,在走廊上看见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正是少爷的好朋友卫枝山公子。
“卫公子”玉贞轻轻喊了一声。
卫枝山打量着眼前的丫环,只见她很焦急的样子。虽然面生的很,他仍然笑着问:“有什么事?”
玉贞抱着一线希望,说:“我妹妹生病了,我想求老夫人找大夫给她看病。”停了一下,又赶快补充说:“我妹妹是西门少爷准备新纳的小妾。”
“哦,那我去看看。”卫枝山说。
“卫公子,能不能去请个大夫?”玉贞提醒他。
卫枝山一笑,说:“我就是个大夫。”
玉贞跟在卫枝山后面走着,只见小绿一个人站在房门外。上前一步,说:“小绿,卫公子来给玉良看病。”
小绿还没有说话,云姐从房中出来,挡在门口,说:“小红已经去请大夫了,卫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请回吧。”
卫枝山嘲笑道:“没想到西门府中还出了一位贞节女子。”
云姐听出卫枝山话中的讽刺之意,又羞又气又恨,又不敢发作。心想,反正我不起来,眼光已经恶狠狠地扫向玉贞,吓得玉贞脸色发白,连退几步,差点儿摔倒。
正在这时,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枝山哥哥,我听莲儿说你来了。”
卫枝山回头看看西门玉蓉,眼珠一转,说:“是呀,我正准备去看你。可是,听说,你未来的第七位小嫂子生病了,就过来看看。玉蓉妹子,你不是常常说要做个侠女,去帮帮你柔弱的小嫂子吧。”
西门玉蓉一听,眼睛一亮,说:“我们先去看看情形如何?”
云姐又气又恨,只得让在一边。大家一拥而进。
卫枝山一看床上那个女子,心中暗叫,不好。这时也顾不上说什么,抓过她的手,搭脉一查。只觉她的脉膊细若游丝,似断似续。
连忙从袖中拿出一个药丸。正准备喂她服下,想到从容的脾气,又转过身对玉贞说:“你来把它捏碎,让她服下。”
又看着西门玉蓉笑了笑,说:“带我去你哥的书房,我写一贴药方,去抓药。”
书房中,卫枝山正写着药方。西门玉蓉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卫枝山,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给别人看病,枝山哥哥,我哥说过,你医术很高明,是不是真的?”
门外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说:“当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天不怕地不怕的西门玉蓉一听见哥哥的声音就想溜走,可是,又舍不得离开卫枝山。她也不知为什么,看着自己的哥哥就胆怯,总觉得在哥哥面前,还没有在枝山哥哥面前随便。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哥哥”,就低下了头。
卫枝山一笑,看着正走进来的西门从容说:“你来的正好,进宝,照这个药方,去抓药,让未来的七夫人服下。”
西门从容后面的进宝响亮地答应一声,接过药方,转身就走。
西门从容看了看妹妹,只见她手抚衣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沉着声说了一句“你和莲儿先出去吧,我和枝山有话要说。”
西门玉蓉看看哥哥,又看看卫枝山,只见他笑嘻嘻的,什么也不说。就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扭头跑出去。莲儿还没有想明白有什么事发生,只知道追着小姐就跑出去。
卫枝山问:“你也不问一下,是谁生病了?”
西门从容说:“是谁生病无所谓,有你在,我很放心。”
“真的?”卫枝山反问。
“少爷一回来,我就告诉他了。”招财在旁边插嘴。
“多嘴。”西门从容斥道 ,“你也出去。”
招财也连忙跑着出去。西门从容和卫枝山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还是卫枝山先开口,问:“你不是说过,再不纳妾了吗?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西门从容愤愤地说:“还会因为什么?就是我母亲大人。她一直催我收了云姐,烦的我要命。我看这个小丫环平时胆小怕事,头也不抬,是一个不多嘴的,就点了她。这一次,我母亲终于答应我,这是最后一个。”
“哦”卫枝山点点头,接着说:“我也不劝你什么。只是,我不杀伯仁,不要让伯仁因我而亡。”就把今天看到的情形说了一下。
西门从容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记住了。”又盯着卫枝山问:“你明知道我不在家,来干什么?”
卫枝山笑说:“我来看看伯母大人啊。”
“你?”西门从容根本不相信,哼了一声。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开始互相打量。最后,卫枝山愁眉苦脸地说:“好,我佩服你,我没有你的耐性大。我收到师父的信了,想来看看你,你呢?”
西门从容本来也正愁着这件事,不过,看到卫枝山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说:“看你愁的样子。”
卫枝山说:“你现在能笑,到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人一起苦恼起来,
最后,还是卫枝山说:“我要走了,你去看看你的最后一房小妾吧。”
王小晴醒了过来时,身边已经只有“姐姐”一个人,她吃过了卫枝山开的药。听玉贞说了一遍当时的情形。
而这个时候,小红去请的老大夫才来。
王小晴心中猜测,她们一定恨不得自己就这样,一病而亡。
只见老大夫打开了药箱,玉贞连忙说:“药已经吃过了,你再把把脉吧。”
小红在一边叫了一声,“什么?”
老大夫什么也不说,径直伸出手,搭脉细查。然后,皱了皱眉头,问王小晴一些情况。
王小晴哑着嗓子,只说了两个字“难受”
玉贞连忙替她把情况说了一下。老大夫要过药方,看了看,连连点头,说:“好,很好,就照这个药方抓药。”
王小晴问:“为何难受?”
老大夫说:“受了风寒,又烧的厉害,当然难受。”
王小晴哑着嗓子,拼命地又说了一句:“太难受!”
老大夫摇摇头,说:“耽误时间太长了,一醒过来,就应该找大夫问问情况。”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幸亏这个大夫给你的药方不错。注意休息,补充一下营养。”
王小晴松懈地舒口气,心想,我就等你下这个结论。
小红在另一边满不在乎地听着,看见老大夫开始收拾药箱。就催促说:“快点,去帐房支钱吧。”
王小晴注意到老大夫的眉头皱了皱,但没说什么。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姐妹两个人呆在屋里。玉贞坐在床上,看着妹妹少气无力的样子,又回想到今天可怕的情况,眼泪就流了下来。
王小晴看着自己的“姐姐”,看着她的眼泪,想想今天的事,又想到自己过去的事。在心中告诫自己,小晴,不要哭,从今往后,都不要哭。
就在一个人哭,一个人想的时候,进来一个人。玉贞回头一看,连忙站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行了一个礼,说:“少爷,你回来了。”
王小晴抬起眼,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君”。他个子很高,眼睛有些细长,鼻尖有点勾,薄唇抿的紧紧的。最显眼的地方是从左耳朵到下颌有一条伤疤。
王小晴看见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心想,他肯定不在乎娶的是谁,也不在乎“我”发生什么事。于是,也大睁着双眼,瞪着他。心中告诫自己,我不要害怕,我不要再害怕。转而一想,自己是一个病的要死的人,何苦呢?还是软弱无力一些吧。她垂下眼睑,只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这位西门少爷。
只见他对自己“战胜”了王小晴,感到很满意。把头转向玉贞,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再给我老老实实地说一遍。”
玉贞就把自己到来之后,发生的事情,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遍。
王小晴见西门少爷的眉头皱的很紧,眉心之中简直能夹死蚊子。心中暗暗着急,埋怨“姐姐”为何不把老大夫最后两句话说出来。又担心西门少爷马上要走。就又哑着嗓子,说:“难受!”
玉贞回过头,帮她整了整头发,眼泪又流了下来,说:“老大夫说,耽误时间太长了。”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即没有人送饭菜来,也没有人来叫吃饭。西门从容又想到了卫枝山说的话,我不杀伯仁,不要让伯仁因我而亡。就对玉贞说:“你以后就一直留在这个屋里吧。现在,去交待厨房,做些病人喜欢吃的。告诉他们,是我吩咐的。”
玉贞一听,喜出望外,惊讶地不知该说什么,怔住了。
“还不快去。”
“是”玉贞连忙跑了出去。
西门从容转头看着王小晴,说:“现在,你不用偷偷看我了。”
王小晴被他揭露出来,眼睛一下子睁的大大的,抬眼看着她。
西门从容看她睁大的双眼,觉得今天的她与以前不太一样,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懒得理会自己的这种感觉,上前摸了摸王小晴的脸,说:“小东西,你和以前好象不太一样,回头,我再找你算帐。”
直到玉贞提着饭菜过来,王小晴还一直在想,不一样,指的是什么?找我算帐,又是怎么回事?以前的“玉良”做过什么事呢?
西门从容从屋里出来,走出院子。走到走廊上,望着一排几个院子,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既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头都有点痛起来。然后,他皱着眉,直奔后面中间的主楼。
一脚踏进去,只见母亲、妹妹、还有父亲在吃饭,而云姐、小红、还有莲儿等几个丫环站在后面侍候。
西门玉蓉抬起头看看他,又低头继续吃。
西门老夫人虽然吃惊,仍然高兴地说:“祝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啦?”
西门从容看了一眼妹妹,知道她一定生自己的气,所以故意不说出自己已经回来的事。就答道:“回来很长时间了,处理点事。”
“哦”西门老夫人用爱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而机灵的香儿已经主动去吩咐厨房加饭。
吃过饭后,西门从容绷着脸说:“大家都不要走,听我处理一个人。”说完,他的眼对上了云姐,然后盯住了小红。
一会儿工夫,小红吓的跪下来,说:“不是我要害玉良姑娘,少爷,是云姐……”
云姐恶狠狠地瞪着她,说:“你胡说什么?”
小红头一低,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说:“是你让我在外面,多转几圈再去请大夫。”
西门从容挥了挥手,说:“撵她走吧,西门府不要这样的奴才。”
小红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云姐拖了出去。
西门老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问:“到底怎么回事?”
西门从容在老夫人旁边,低声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然后说:“母亲,看在你的面上,今天,我就饶小云一次。”然后,对着其它人,恶狠狠地说:“你们以后,要知道,谁是主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要有个底。”眼光在当场的几个丫环脸上转了一圈,吓得人人后退。
西门老爷这时懦弱地不知说了句什么。西门老夫人抓起手边的茶杯,扔在他的脸上。谁也没有出声,茶杯碎裂的声音,在这静寂的晚上听起来,分外清脆。
西门从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