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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琴师 ...

  •   入南朝数月,琴师博以一曲高山流水,似流水潺潺,如明月皎皎,独得南国君战宠爱,合奏于南参殿,日夜不绝。
      在北朝时琴师博就听闻过南国君战的雄才大略,知道南国君战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在北国使臣面前的昏庸无能不过是逢场作戏,并未放弃其大一统的理想,只不过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假意撤兵好让北国君臣麻痹大意疏于防范,再一举进攻夺下北国境土。
      琴师博游走南朝宫廷数日,将南朝目前的境况摸了个清楚,原来在南国君战还是太子之时,朝中大臣反对征讨北国的就大有人在,这些人认为发动战争劳民伤财不利两国邦交。太子战即位,清缴了大部分反战派,使得朝中很多人表里不一,表面上支持北伐,实际上是反对的。琴师博游走各方势力,可任他说破了嘴皮子,最后还是被赶出府门,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高官厚禄去冒这样的风险。
      琴师博觉得从南朝大臣入手是没有希望的,便决定从南国君战下手。
      这一日,琴师博抚琴为南国君战伴奏,琴音抑郁顿挫,沉闷低落,好似摆弄珠子的少女了无兴趣。南国君战忽然睁眼望了下面前之人,强行抽刀断水,停下唇边的笛音,放下手中的笛子。
      笛音断,琴声止,琴师博停下拨弄指间琴弦,抬首迎上南国君皱起的眉眼,琴师博欲起身行礼,一股大力按住他的肩头,将他顺势推回垫子上,又轻飘飘的来了句,“孤王特许,私下无人时,博君可不行君臣之礼”
      琴师博依言正襟危坐,拱手以表行礼之意,对南国君战言道,“陛下奏笛无双,臣卿才疏学浅,唯恐有污圣耳,于心不安。”,琴师博衣白如雪,秀发垂肩,面侧两缕长发虚虚实实的遮着羞容,发间未有任何发饰妆点,飘然玉仙,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更教人垂怜。
      南国君战手执竹笛撩起琴师博面侧的一缕长发露出那清秀面容,含羞带水,南国君战倾身贴近,将平日里的一句“爱卿尽管言明”说得轻佻浮薄,好像这里不是深宫庭院而是烟花巷柳,面前的也不是堂堂南国君主而是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爷。
      琴师博并未理会南国君的挑逗戏谑,从身侧小案上的木匣中取出琴谱,双手奉上,“臣卿偶得名谱《七音五律》残本,可惜臣卿才疏学浅,只懂得七音不知其律,未能修成完本,望陛下准许典乐司协助臣卿修著残本,为南国尽份薄力。”
      南国君接过残本,置于琴上,残本撞到琴弦上发出铮的一声。南国君收回撩拨琴师的竹笛,在指间转了个圈插回身侧的衣带里。抬手按在琴师博的肩头上,支撑着自己俯身下去,更一步贴近他的脸颊,细细端详着品味着面前这张秀美的容颜,细腻优美的线条勾勒出明澈而冷峻的眉眼。近得几乎碰触到他的鼻翼,感受着他微微起伏的呼吸,目光相及,南国君战竟更加的得寸进尺,缓缓覆上他温软的唇瓣,刚刚碰触到他的唇边,琴师博倏地侧首躲避开南国君战强行逼近的唇畔,“陛下,请自重!”
      南国君扑了个空面,却没有因此觉得无聊而失去兴趣,南国君侧过头以柔软的唇轻轻撞了下琴师博冰凉的耳廓,弄得他有些痒却没有动一下,只听南国君接着撩逗道,“博君的请求,孤王皆准奏。”
      南国君战按了按琴师博的肩膀,才站直身子退开几步远,拿起琴上的残本,转身向殿外走去,觉得自己戏弄得那面嫩皮薄的琴师是既满足又过瘾,戏谑般的笑了出来。
      当夜南国君战未召人侍寝,独自于乾清宫辗转反侧,遂拿出残本细细品读,不时用竹笛吹奏出来,深陷其中。
      次日,南国君战下旨,封琴师博为乐博贵君,将典乐司搬进南参殿,由其差遣修著残本。又赏赐许多礼物给琴师博和典乐司,和旨意一并传到。
      自此,南国君战白日处理国家政务,晚间就会到南参殿和琴师博共同修著残本,到了关键之处,南国君战干脆留在南参殿过夜与琴师博和典司乐众官同吃同睡,将政事全权交于南相沈煦处理,全心全意埋头修著残本。
      起初,修著《七音五律》残本的旨意并没有在满朝文武引起多大波澜,自古以来皆有帝王著书的先例,南国君战又未曾荒弃政务,这件事情自然是无人问津。
      直到南国君战荒废朝政,又日日在南参殿过夜,几个谏官听闻此事,结伴上书谏言,南国君战正在修书的兴头上无心听谏,将几人斥责一顿,贬其官职,这件事就这样爆发了,众臣群起激愤,一封封书信堆积到南参殿外,南国君战无奈,只好重拾政事。
      这件事也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就好似蜻蜓点水、过水无痕,就这样过去了。
      一个月后,《七音五律》的修著遇到了阻碍,典乐司众人翻阅古籍,日夜不眠,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南国君战为此事愁眉不展,茶饭不思,身边的侍者近卫都是无能为力。
      第三日夜里,月圆星疏,琴师博命典乐司暂停修著工作,亲至御膳房,备下酒菜,在南参殿的院子里与南国君战共赏月色。
      浮云遮月,月色朦胧,星子点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见南国君战愁眉不展,琴师博仰首望着满天繁星,不禁感慨道,“皓月当空,陛下觉得广寒宫的嫦娥可也有烦恼?”
      “哦?”,闻言,南国君战提起了兴趣,“博君也喜欢这些神话传说?”
      琴师博将目光转向南国君战,捋着脸颊旁垂下的几缕长发,竟难得的露出点笑意,“臣卿略闻些神话传说,有时也喜欢卜算一番,偶尔听听神明的意见,信与不信全凭自身。”
      南国君战更加吃惊,“爱卿还会卜算?”,提到卜算自然就想到了钦天监,一个念头因此而生,“孤王的南国朝中有个钦天监负责察观天象,博君敢不敢与钦天监的那些老臣较量一番”
      琴师博面带羞涩的摇了摇头,“臣卿的卜算不过是些糊弄人的小把戏,怎敢与钦天监那些上知天文下知地里的大人们相较。”
      “孤王说博君可以,博君就可以。”,南国君战转而对侍从们吩咐道,“来人啊,宣钦天监监正。”
      不消片刻,钦天监监正罗生叩见圣驾,南国君战准许罗生落座,罗生哆哆嗦嗦的在南国君战身旁坐下,三人围坐在石桌前,简单的介绍了下比赛规则。
      琴师博从附近的石灯里取出小块蜡烛,回到石桌旁,又取下身侧的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倒出个普通素雅的小白瓷瓶,命人撤掉了桌案的碗盘,掀起绸缎桌布露出下面的石桌面,将小瓶子里的东西在石桌面上撒了些,又用蜡烛不停的熏烤着撒过的地方。
      片刻,只听嗡嗡几声响,一群飞蛾争相恐后的扑向石桌,南国君战睁大眼睛望去,只见那群飞蛾竟在案面上摆了个“南”字。
      南国君战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个“南”字,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便恢复了常态,好似不自觉的拍手叫好,“不愧是孤王的博君!”
      “上天有言:南朝国富民安,百姓安居乐业,陛下万寿无疆!”,琴师博拱手行礼,几句话说得南国君战眉开眼笑,好不欢喜。
      监正罗生不时插句嘴附和两声,“贵君大人博学多才,有贵君大人这样的人才,是我南国的福分!”
      南国君战用拇指蹭了蹭中指上的玉扳指,“轮到你们钦天监了,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和博君一比高下。”
      监正罗生扑通一声跪在南国君战面前,“陛下,请恕臣大不敬之罪!”
      “起身,起身,怎么又跪下了。”,南国君有些扫兴的挥了挥手,见监正依旧跪着没敢动,只好允诺道,“孤王特许,今夜言辞皆无罪,这下可以了吗?”
      “谢陛下!”,罗生谢过圣恩,这才敢起身坐好,“陛下,钦天监夜观天象,第五宫主星落入第四宫,五宫属阳宫,四宫属阴宫,亦阳盛阴衰,五行金木水火土偏火,此为凶兆...”
      “说人话”,南国君战实在听不懂这些天书奇谭,直接打断了罗生的汇报。
      “回陛下,就是扶桑人说的天狗食月。”,罗生用土话解释着。
      南国君战想着‘这怎么可能!’,就当个笑话听了,并没有把罗生的话放在心上。
      不多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悬于天际的圆月果然像被天狗吃掉那般一点点消失了。
      南国君大惊,立即向罗生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这个也简单,譬如偃兵息甲,战火盛即阳气盛。”,罗生试探着说道。
      南国君战思索了很久,一时间没有人再敢出声,安静的令人窒息。
      “准奏!”,南国君战最先打破沉默,天象之说哪个帝王都不会视而不见,若说不信是不可能,只是信的或多或少。
      此令刚吩咐下去,圆月果然渐渐露了出来,乌云渐渐散开,而接下来的事真可以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南国君战次日下令将隐藏的南兵从南北国交界处撤回临安并宣布从此休战,仿佛神兵天降,不几日间,《七音五律》残本的困局也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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