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探案簿》灰胡椒

34、玻璃也有记忆

　　“吃醋了？”路易这句话几乎是贴着方云文的耳朵说的，保证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你说什么？”方云文没反应过来。
　　“我说，看我哥和肖皓聊得那么开心，把你落在后面，你吃醋了？”
　　方云文：……默默地甩开了肩膀上路易的手，加快走了几步。
　　然而路易不放弃地又跟了上来，这次倒是没有再把手搭在方云文的肩膀上，只是说话的时候依旧贴得很近：“他们俩从小就这样，好得跟他们俩才是亲兄弟似的。要不是我哥从小就被扔到寄宿学校一年也回不来两次，我这个肖皓最好的朋友的称号估计就得让给我哥了。”
　　方云文：……“你这个称号是自己封的吧。”
　　“自己封的怎么了？”路易的手又搭在了方云文的肩上，“反正我跟别人这么说的时候，肖皓也没有否认过。”
　　“电梯到了。”方云文没有再理他，先行一步进了电梯。肖皓他们站在里面，方云文这一步踏进去刚好站在路文的身前。总觉得身后有冰冷的气息传来。
　　四人站在电梯里，安静得诡异。
　　路叔叔给他们安排的会议室隐秘性很好，位置十分优越，就在冥王的会议室旁边。

　　一进会议室，肖皓就把窗帘全部拉了起来。整个会议室都被黑暗包裹了起来。
　　方云文正想问要做什么，就看到黑暗之中肖皓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他的身旁，肩膀旁传来肖皓温热的体温。
　　“开始吧。”肖皓开口说道。

　　就看见另一道身影有所动作，应该是路文。
　　黑暗之中，路文的指尖陡然窜起了一束火焰，绿色的火焰照亮了路文的脸。路文在使用他的天赋能力，方云文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片玻璃，正是他和肖皓昨天发现的留有信息的那一片。路文用绿色的火焰灼烧着玻璃，然后方云文惊讶地看着那片玻璃燃烧起来了，不是融化，而是真的燃烧。血红色的烟雾袅袅地从玻璃片上升起，绿色的火焰掺杂进红色的烟雾之中，一个人影就在红绿交接不断晃动的边界钟显现出来，渐渐放大。
　　五官看不清楚，只看得出是一个男人，正坐在地上，虽然他身处的环境也在不断地晃动，方云文依旧认出来那正是他们发现玻璃片的地方。而男人的手指正在一个片状物上画着什么，看到这里，男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方云文挣大了双眼，看见男人费尽全力将那玻璃片塞进了一旁的缝隙里，然后从一旁的地上抓起了一个方块状的东西往前扔了出去。那东西落入他身前的火焰之中很快就化为灰烬。
　　而男人的身影也消散了。

　　“哐。”绿色火焰消失的时候，一声巨响从房间中间传来。
　　下一刻，身旁的肖皓已经冲了过去。
　　不知是谁按下了开关，会议室内的灯全部被打开了。黑暗被一片白色的灯光取代。
　　方云文这才看见路文坐在会议室中间的地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而他的背正靠在身后跪着的肖皓的腿上。
　　“你没事吧。”肖皓的语气有些着急，“我说过不用这么拼的。”
　　“你的事情，”靠着门站着的路易开口说道，很明显灯是他打开的，“他肯定拼尽全力。”这样说着，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和肖皓一起把路易从地上扶了起来，“这才第一天，逞什么强。”
　　“路易……”肖皓示意路易别说了。

　　而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方云文只是依旧站在原地。
　　看着三人的动作，认识肖皓之后他第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才发现他已经习惯了肖皓一直在他的身边，倾听他的想法，和他讨论，告诉他下一步要往哪个方向走。只要肖皓在，哪怕是跨越了自己世界的边界来到了全然陌生的冥界。他也从未害怕和迷茫过。
　　因为他好像还是在同一个世界里，一个有他和肖皓的世界。

　　但是，今天，此刻，站在这里。他第一次意识到肖皓的世界里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人。他和肖皓认识了多久，一个星期？十天？就算他一直觉得和肖皓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就算肖皓说他们的命运注定会纠缠在一起。可事实是，如果说肖皓已经活过的两百多年的时间，他们相识的时间大概只是被阳光照片刻就会完全蒸发的水分。

　　“云文，你怎么了？”让路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肖皓回过头，就看见方云文站在刚才的位置上，整个个人显得格外的僵硬。
　　“云文？”见方云文没有回应，肖皓又叫了一声。
　　“我没事。”方云文这才回过神，应声道，“路文没事吧？”说着走到了肖皓的身旁。
　　路文的双眼闭着，脸色已经比刚才好看了一些，只是依旧有大颗的汗滴不断地从额头上滴下。路易蹲在旁边，拿着纸巾给他擦汗，虽然路易看上去满脸的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却是肉眼可见的轻柔。
　　“他的天赋能力有很强的时间限制，一旦使用超过一定的时间就很容易精力透支。”虽然肖皓没有向方云文具体解释路文的天赋能力到底是什么，但从刚才的情况中方云文也能猜个大概，应该是可以看见和物体相关的记忆之类的，倒是和关鸿的能力有点像。

　　又休息了差不多十分钟，路文才完全恢复过来，睁开的双眼之中又是一片清明。开口说道，“他最后扔出去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书。”
　　“书？”路易将擦完汗的纸巾强行塞到路文手里，站起身来，“什么书？”
　　“我看到的画面里，书的标题已经有些破损了，不过还有一个‘四’字和‘人’字。”
　　不会这么巧吧，方云文想。
　　“第四十个人？”方云文和肖皓异口同声地说。
　　“这不是写在玻璃片上的字吗？”路易说，“你们觉得他写的是那本书的书名。”
　　“有可能。”路文说，“封面上的标题原本确实应该是五个字。”
　　“先查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本书吧。”肖皓说。

　　“《第四十个人》，”路文坐在电脑前念着查到的信息，其余三人在他身后站成了一个半圆，“知名作家徐遥生前创作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不过可惜的是徐遥写到第三十九章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家人尊重过他的遗愿，没有将这份未完的书稿公开发表，只是进行了小规模的印刷出版馈赠给徐遥的亲朋好友。”
　　“只有这么一本叫这个名字的书？”路易问。
　　路文点点头，“冥府的内部搜索系统搜索出来的信息应该已经是冥界最全面的了。我设定的时间一百年内，结果显示确实只有这一本。”
　　“那这本书岂不是很珍贵，”路易说，“就这么被烧了也太可惜了吧，这要是拿出去卖钱应该能卖不少吧。”
　　“你偏题了。”肖皓止住他发散的思维，“我觉得我妈们应该调查一下那次任务卧底的资料，看看是不是和徐遥有什么关系。”
　　“好。”他们是有查看卧底资料的权限的，不过在系统中操作起来依旧需要通过几层密码和授权，操作起来比较麻烦，路文在查找的时候，路易突然捅了捅肖皓，小声地说，“我觉得你以后也可以这么搞，记得到时候多给我留几本，我当传家宝。”
　　肖皓：……
　　方云文看向肖皓：“你是作家？”
　　肖皓：……
　　正想着怎么回答方云文，路文已经把资料调了出来。
　　“这个卧底叫徐文斌，”路文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翻飞，“我查到了，他确实和徐遥有关系，他爷爷是徐遥的弟弟。”
　　“那这么说他当时扔进去的确实就是这本书。”方云文说。
　　“有可能，看磨损程度也确实很像一本老书。”路文说。
　　“看来他留下的这句话很可能确实不是我们当时以为的是还有第四十个失踪者的意思，更可能指的是这本书。”肖皓说，“他会不会是在这本书里留下了什么信息？”
　　“就算当时他确实在这本书里留下了什么消息，”路易说，“书不是都被他烧掉了吗？”
　　“不一定，”方云文摇了摇头，“如果……”其余三人都看向他，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有不止一本呢。”

　　肖皓点点头，“他手里的书应该也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他爷爷和徐遥既然是亲生兄弟的关系，给了他不止一本也很有可能，或者说不定这本书就是他爷爷组织印刷的。”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找书？”路易试探地问。
　　肖皓和方云文齐齐点点头。
　　“根据他的档案里记载，他没有在冥府留下任何遗物，不过档案里有他家的地址。”路文说，“就在离冥府不远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
　　四个人已经到了档案里记载的徐文斌之前居住的公寓楼前。不过询问之后得知徐文斌并非这里的业主，之前只是租住在这里。
　　“他这个人很奇怪的。”物业处的负责人说，大概是难得遇到冥府来办案的公务员，“交物业费什么的时间都很固定，但是从来不和我们说话，每次来放下钱就走了。不过好像他和汤奶奶的关系很好，哦，汤奶奶就是他的房东。”
　　“你们有汤奶奶的联系方式吗？”肖皓问。
　　“有的，有的，你等一下我找给你。”

　　“喂。”物业给的电话很快被接通，肖皓开了外放，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
　　“您好，我是徐文斌的朋友。”肖皓说，“我想问一下，文斌之前有没有什么东西留在您那儿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几人都以为信号出了问题，才听到对面的人说道。
　　“我们见面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