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距离无限趋近于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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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可不是会为员工生日啊或者节日啊什么就大发慈悲的组织，所以夏野栖川在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就接到了去东京长期出差的任务。
据森鸥外所说，对方是在听完任务说明后向他主动请缨的，因为此次行动的秘密性，夏野栖川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失联状态。
她在临行前把游击队的领导工作全权交到了芥川龙之介的手中，因此也有人在暗地猜测，这一次的任务极有可能是首领对夏野小姐的一次考验。
考验通过，夏野小姐会升为干部候选，自然，芥川大人就会代替她原来的位置。
流言纷纷扬扬，传得一个比一个真，传到芥川龙之介的耳中时，他用罗生门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人直接给甩了出去。
下属们都觉得这两天的芥川龙之介比原来更凶了，之前夏野栖川在的时候，芥川顶多算面无表情，可现在，那简直就是把“在下不爽”这四个大字刻在了脸上。
干部办公室在另一栋楼，而且比现在的办公室要再高十二层。
干部每日工作缠身神龙见首不见尾。
干部……对干部要使用敬称，芥川龙之介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这个女人”来“那个女人”去。
本来对于前辈和上司，芥川龙之介从来都不缺少最基本的礼貌，可唯独那个女人……他叫她的名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在训练场里疯狂的加训，哪怕已经汗如雨下、肌肉酸疼，仍然不知疲倦地用罗生门对战着，好像只要足够忙碌，就能让他忘记此时最让自己心烦意乱的原因。
到底是不愿意示弱的倔强，还是……
还是不安即将被拉得越来越远的距离。
最后一次攻击挡住了向他射击而来的子弹，芥川龙之介扑通一声跪在地面，偌大的训练场没了声响，只听到男人微不可查的呼吸。
……
“夏野小姐……怎么突然就失去联系了呢？”
老虎少年趴在自己的桌面，明明才十八岁的年纪却像被抽干了魂一样，有气无力地摁着手机。
两个人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显示在三天前，那之后无论中岛敦发什么消息过去都没了回复，连打电话过去也是忙音。
不过很快就没有让少年继续多愁善感的时间了，新的委托传来，本应该是交给江户川乱步的案子却转移到了敦的手中。
凌晨四点的海岸边，被害人被货车撞倒，面目全非，身份不明。
事态的发展远超出了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的预料，从逐渐浮出水面的线索来看，死者与中岛敦所在孤儿院的院长，身份符合一致。
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会拿着报道了自己消息的报纸，从乡下的孤儿院一路找到横滨。
是为了惩罚他？是为了杀死他？
即使已经被赶出孤儿院这么久，院长还是不愿意放过他吗？
要理清这团杂乱的毛线，还需要有人能牵出那条举重若轻的线头，最终，这条线索由太宰治引导，再经过芥川龙之介的手送到了中岛敦面前。
那是一沓被密封好的文件袋，记录了那个男人的一生。
“……你说……这份资料是夏野小姐收集的？那么……她……”
知道他要说什么，芥川龙之介开口冷冷地打断了他。
“那个女人去了东京出差，在三天前。”
出差……去东京……？三天前就……
少年情绪低迷，被夸过的好看的紫金色双眸都黯淡下去。
……也是啊，夏野小姐有什么必要连这点小事也通知自己呢？
毕竟他什么人也不算。
一开始也只是希望远远地看见她就好了，从未想过更多……是因为她对他太好，所以才让他得寸进尺了吗？
自己果然是充满了贪念的家伙。
可是……可是……他又有了自私的念头，真是太糟糕了……夏野小姐。
因为每次在我感到不安和迷茫的时候你都在，所以这个时候，我也自私地希望……你可以在我的身边吗？
中岛敦双手抱膝，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这是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所以当人类作出这个蜷缩自己的动作时，会最有安全感。
他翻阅了那些资料，一行行地扫过令他触目惊心的文字。
是他太脆弱了，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无法接受一直以来虐待自己的院长……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生存下去……
此时心上的混乱压过了震惊，无法面对自己这样心情的中岛敦，连脸上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都不知道。
“人在得知父亲去世的时候，是会流泪的。”
太宰治用平稳的语气缓缓开口，浅咖色的风衣在他转身后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你曾身处地狱，然而地狱将你养育成一个正直的人。”
“院长失去了五个伙伴，他相信正是这份对蛮横世界的怨恨让自己活了下来，所以他对你施加了同样的地狱考验。”
“要是你没有这段经历，你当时站在河边，应该就已经放弃生存了吧。”
中岛敦将脸埋进掌心，泪水无法抑制地从指缝间落下。
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原谅他，原谅他这样的教育方式……
可这是那个院长所能想到的，所有可行手段中最有效的一种，能让我安全存活下去的方法了……
心脏像是被钝刀磨出了一个缺口，传来尖锐而隐秘的疼痛，少年无声地啜泣着，直到最后哽咽到说不出话。
随着黄昏的光线洒落下来，公园里本来正在玩闹的小孩子也都被自家的大人接回了家，天色越来越黯淡，人群三三两两的离开，不少孩子都对长椅上这个奇怪的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大哥哥，是没有地方去吗？”
这个提问的小孩子也牵着他姐姐的手离开了，直到夜幕降临，月牙初升，白天还热闹无比的公园，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抬头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只是现在的他什么也吃不下，干脆静静地走在大路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走到了她的楼下。
那层楼自然是黑的，他在门口慢慢地蹲下，又双手环膝地抱住了自己。
手机屏发出微弱的光线，中岛敦漫无目的地摁着按键，不断向上翻看聊天记录。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跳了出来，提醒少年手机内存已满，他手动清理了一些不必要的信息之后，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收件箱里又静静躺了一封显示未读的信息。
来自于夏野栖川，显示时间是……三天前。
少年揉了揉眼睛，短短的几行字映入眼帘，想象着她平时说话的语气，中岛敦似乎都能感觉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勾起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能和敦君联系了，我会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敦君带伴手礼的哦～”
紫金色的双眸一点点亮起，就像低垂的夜幕下终于有了星河流过，中岛敦动了动僵硬的指节，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对方连信息也收不到，可他一定要在输入栏打下自己迟到的回复。
【……在东京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
【夏野……】
【夏野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呢？】
没过多久，抱着手机发呆的中岛敦竟然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也不知道哪一个字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他收到了一条录音文件。
点开播放后，手机里传来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在这样的夜晚，中岛敦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温柔和缓的曲子，本来都已经收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远在东京的夏野栖川给他录了一支歌曲，她轻轻哼唱着，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是让中岛敦一次又一次地把播放键拉到最前，他眼眶红红，忍不住将脸埋在了膝盖里。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可她总能从细枝末节里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绪不宁；明明也是他想快点成长起来，更好地展示自己可靠的一面，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伪装每每在她的面前就崩塌了呢？
……夏野小姐，这样也太狡猾了……不要对我太好啊。
对我太好的话，会让我忍不住索求更多的……
他靠着墙壁轻轻抬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这样想念一个人。
……明明才三天而已……
“人虎……？！”
一道出乎意料的惊讶呼声，中岛敦扭头，看到白天刚和针锋相对过的芥川龙之介出现在楼道里。
对方披着属于夜晚的一身漆黑，唯有身下的皮肤显露出不健康的苍白，两个人的目光刚一接触，那双墨色的瞳眸就在瞬间转为了显而易见的憎恶。
两个人异口同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距离无限趋近于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