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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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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大街上有不少商贩在叫卖。有卖香烟的,有卖烤红薯的,也有卖
一些瓷器的,商品各色各样,琳琅满目。
顾研此时正在往学堂处赶,学堂就在顾研家的附近。
此时一位贩卖瓷器的年轻人,看到顾研正要经过他这里,立刻小跑上去搭话。
“顾先生,今天啊,赶巧了,碰着儿您了!”商贩讪笑道。
“怎么着了,二林子,怎么赶巧儿了!你爹呢?今天他没来啊?”顾研看了看摊位说道。
“害!我爹啊,去城外赶货去了。”二林子回复道。
“对了,顾老先生,我今天说的赶巧啊,是我们家啊,今天买进了一个明朝的一个彩瓷,色彩极为鲜艳,品质绝对上乘!。”说到这里二林子笑的更开。
“这是我爹赶货的时候用几斗米救了一家人,那家人报答我爹的!您看您要不要瞧瞧?我这不也听说您喜欢把玩这些瓷器嘛!”二林子此时故作神秘。
“害!二林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啊!你这套路跟你爹学的吧!还是去卖给别人吧,我家啊不缺瓷器了!”顾研摸了摸胡须笑道。说完便继续往学堂赶去。
待顾研走远后,二林子抱怨道:“害!这个老古董!挣那么些个钱有啥用啊!还不得让你家老二给败了!呸!”说完二林子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
“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街坊邻居谁不了解谁啊,还有啊,人家老二怎么了,就只是好赌,我看人家一定比你有出息。”旁边卖绸缎的喜子说道。
“你懂个屁你!你知道什么呀,大字不认识几个,还学会看人了你还!要像你们家这么做生意,这生意什么时候才能做得红火啊!”二林子鄙夷的看了一眼喜子,转身回到自己的店铺。
吃了瘪的喜子也不答话,自顾自的整理着自家的绸缎。
顾研终于快赶到学堂,先回了一趟家。看着刚刚洗好的衣服晾在晾衣杆上,周围四下无人。
顾研正自奇怪,从房门走出一位年龄约莫五十上下的妇人,身前围着围裙,手上拿着洗衣用的木盆和木棒。
妇人看到顾研回来了,说道:“孩儿他爹,你祷告回来了啊。”
“嗯,刚结束,才到。孩儿他娘,猜我今儿个在教堂遇到了啥!”顾研喜笑颜开地说道。
“咋的啊,还能遇到你天天念到的那个什么上帝啊,嘎达啊!”妇人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笑开了花的顾研说道。
“你们老朱家就不信这些个,不过啊,跟你说的这个差不多!很接近了!”顾研说完故作神秘的看着朱氏。
“到底是个啥!别卖关子了!”朱氏问道。
“那个天父今天从山东带回来一只猫,那只猫神采奕奕,与其他的猫不一样,能被天父带回来的猫,一定是已经通灵,有了灵性的。”顾研摸着胡须思索道。
“我今天给猫起名的时候,还特意摸了摸它的毛发,它整个毛发通体透亮,洁白如玉。摸上去如冰雪一般光滑,但是到了手心又如温水一般,有如整个人都被洗涤!一定不是凡间所能够有的。”顾研越说越兴奋。
“你这说的哪跟哪啊!说到底不还是一只猫嘛,看给你说的这么玄乎,我看你啊祷告祷多了,人都给弄傻了。”朱氏将盆棒放下,抹着围裙说道。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以我在教堂的身份,迟早要把那只猫弄过来,实在不行买过来!”顾研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行!买吧买吧!家里有个老二败钱!你也给我败!败吧败吧,这日子不过了。”朱氏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了!我看老二今天又没在家,这是不是又去赌了!”顾研问道。
朱氏没说话,点了点头。
“这个小兔崽子,迟早有一天能把我家业败光了!看我今天不把他的腿打断,看他还敢不敢。”顾研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
“唉!孩他爹,孩子大了!在人中场给他留点面子,带回来教训就好。”朱氏无奈的说道。
“当面教子!不能让这个混小子再这么下!也不学学他哥,啊!你看杰武他多有出息,别的不说,就杰武现在管着一个团的人都不知道比他强多少!!”顾研气的说话时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那你学堂的事情忙完了吗?”朱氏提醒道。
“都快给气糊涂了,学堂还有一大推的事让我忙呢,等这小子回来再说吧。”顾研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晌午饭不吃了啊!”朱氏喊道。
“不吃了!饱了!”顾研头都没回,直奔学堂。
“这爷三儿全一个臭脾气!”朱氏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往隔壁院子走去。
看到对面家都散出了晌午饭的烟火味。
“传文啊!传文?”朱氏冲着院子里喊道。
听到声音,院子探出一个跟朱氏差不多大的年纪的妇人。
“怎么了,他婶子,叫传文啥事啊。”妇人说道。
“害,文他娘,这不我家老头子又知道远之他摇骰子去了嘛,气的不行!说要打断他的腿呢!”朱氏焦急的说道。
“哎哟!这咋整,你家那小子怎么又去了啊,上次顾先生就气的摔了茶碗。”妇人说道。
“这不是嘛,老头子去学堂里办点事了,估计一会也就回来了,回来要是再看不见远之,那兴许真出点什么事儿!”朱氏越说越着急。
“那还不快叫他回来啊。”妇人跟着说道。
“这不家里的饭还在做着嘛,走不开,想看看传文在不在家,帮着忙叫一声。”朱氏往院子里探了探头说道。
“哦!这么回事啊!”妇人说完转头向院子里喊去。
“传文~传文!出来。”
“哎!娘!咋了。”一个身高约莫七尺五的十六七的汉子,皮肤黝黑,穿着个麻布马褂。
“婶子来啦。”传文礼貌的叫了一声朱氏。
“你婶子让你去摇骰子的地方叫一下你二哥。”妇人指了指院外说道。
“哎!得嘞!马上回!”传文说完就往门外跑去。
“你小子别沾上那玩意!”妇人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娘!”传文一溜烟早已跑的没影,声音虽大,传到院子里已经很小了。
“文他娘,你放心,我从小就看传文有出息,这东西他是沾也不会沾!”朱氏客气的说道。
“害,传文要是能有你家老大杰武一半出息就好嘞。”妇人说道。
“这哪的话,这文他娘,你先忙着,我家里还烧着饭呢。”朱氏客气的说道。
“行嘞,他婶子,您去忙吧。”妇人说道。
朱氏客气的退出院子,回到自己家中,做着待熟的饭菜。
这晌午的北京城,各家各院都升起了人间烟火味。
哪里都热闹非凡,尤其这北京城的大赌场得来宝,那是一天到晚全是咋咋呼呼,从一大早开门,到深夜关门,全是人间吵杂。
这得来宝有个规矩,每到新春,必要里外整修一次。说是年年新气象,年年财源进。
这街坊邻居都说是,这得来宝的建筑被这些个赌徒吵得撑不过第二年,所以不得不整修。
传文很快就从家跑到了得来宝,刚打开门帘,烟味酒味一股脑的全扑在传文的脸上。呛得传文立刻退出来,咳嗽了两声。
传文小声的抱怨道:“这啥地方啊,是人呆的嘛!”
这门旁坐着抽烟的老人听到,吸了口烟说道:“这年轻人,你不懂,这烟越重酒越深,这财宝就装的越多。”
传文没有理会,再次憋着口气,打开门帘进去了。
刚进去,就能看到,店内管事站在门前柜台迎客,再往里就能看到三个大桌,七八张小桌,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
“压大!压大!我还就不行了,把把吃小不吃大!”
“我看不行!这把压小!”
靠近传文最近的一桌传来压宝的叫声。
传文也好奇的伸了伸脑袋,想往里挤着看。可刚挤进半个肩膀,又立刻被赌徒们挤出来!传文也只好放弃。
“哎哟!怎么又是小啊!”
“这肯定有鬼!我都输了两块大洋了!把钱还我!”这位刚刚压大输了的赌徒此时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此时柜前管事听到这话,立刻清了清嗓子,传出尖酸刻薄的声音:“哎哟!我说这位爷,您要是不信,你还来压什么宝呢?这不是打您的脸嘛!再说了,您现在是输了,又来要钱,我们这没这规矩!”
“这要是没鬼!能连续七八把都是小吗!赶紧的把钱还我!”赌徒似乎一定要把输的钱要回来,说话时近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虽大,但还是被其他桌的赌徒声浪所覆盖。
“哟,这谁啊!哪有输了钱还往回要的理啊!”说话之声雄浑有力,再一看此人身着紫色马褂,头戴圆顶官帽,顶上镶着一颗顶大的绿宝石,脚踏紫金靴,一副富家主的样。
柜台管事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得来宝大掌柜方造财,立刻上前陪话:“掌柜的,您来了!怎么也不派个人通知我一声,我好去迎您啊。”
方造财没有理会,就看着眼前这个输钱的赌徒。
“掌柜老大,我这两块大洋是我这半年拼死拼活挣来的,家里妻小现在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有家中的老父亲全等着这两块大洋抓药救命呢!”赌徒似乎看见了希望,立刻跪下卖惨。
方造财提了一下腰带,看着前来的主顾:“在座的谁没个妻小,要是都像你这样,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又转身吩咐管事:“把这厮提溜出去,真晦气!”说完就要上楼上雅间。
赌徒一看没大希望,立刻扑上去,死咬住掌柜的裤子。
管事的立刻喊道:“来人,将这厮棍棒打将出去!”
立刻从里间来了三个彪形大汉,手提棍棒。
赌徒死咬不放,一个大汉直接一棒子打到赌徒嘴上,打的赌徒满嘴是血,直接松开了口,向后倒去,蜷缩在地上,捂着嘴,发不出声来。
方造财扑了扑裤子上的灰,对着大汉说道:“你小心着点,打到我怎么办!”
大汉立刻扔下棍棒抱拳道歉:“对不起大掌柜,小的下次一定注意!”
方造财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待方造财走后,柜台管事对着三个大汉吩咐道:“把这厮扔出去,真坏了今天的好运!呸!”
三个大汉应声抬起赌徒,抬到门口一起做气将赌徒扔下去。
赌徒顺着台阶滚到大街上。
门前大爷似乎见惯不惯,自顾自的抽着他的布袋烟,烟雾缭绕,好似个好神仙。
大汉拍了拍手,到管事那说了声,也就回到里间去了。
传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摸了摸自己的嘴,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还是赶紧把二哥找出来吧。”
于是传文继续在人群里找顾远之,拥挤的过道使传文不得不用力的从一桌挤到另一桌。
“压大!压大!听我的,刘麻子!这次压大准儿没错!”一声清澈透亮的声音传出。
“行,远之哥!您今儿手气好!我就再跟您一把!压大!”刘麻子将手上的钱全部压大!
赌桌庄荷,慢慢用钳子将筛盅拿开,漏出三个六点。
“啊!赢了!赢了!远之哥!我们这次赚翻了!”刘麻子看到这三个六点,高兴地几乎要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说吧刘麻子,听你哥的!一准而儿没错!”青年人说道。
传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刻用了的挤过来,一看正是苦苦寻找的顾远之。
顾远之身着青色长袍,长相清秀,身高近乎八尺,一脸书生样。
传文立刻跳起挥手喊道:“远之哥!远之哥!”
顾远之好似听到有人叫他,四处寻找。
“我在这呢!这呢!远之哥!”传文用力的挥手。
顾远之一看是传文,立刻如鱼儿在水中一般,很快到了传文跟前。
“传文,你今儿个怎么得空,跑得来宝来了,不怕婶子抽你啊。”顾远之显得十分好奇,因为传文平日里总是一副乖孩子的样子,认真跟着顾研读书。
“没!我平日里怎么敢来这种地方,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传文立刻回答道。
“那你来这干嘛来了。”顾远之接着问道。
“是你爹!你爹知道你又来这赌钱,气得不行!说是非要打断你的腿不可!”传文立刻附耳小声的说道。
“不好!他今天祷告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不好!完蛋!”顾远之立刻想跑,熟练地从人群中游出一条小道,跑出得来宝,直奔家去。
“等等我!等等我啊哥!”传文一边惊奇为何顾远之能够如此滑的跑出人群,一边自己用力的挤出去。
“你自个儿快点!”顾远之边跑边喊道。
终于传文也挤出来,跟了上去。
此时得来宝的二楼雅间,方造财正和一位身着黑色长袍,胸前挂着银质十字架的西方人推杯换盏,欢喜的交谈着。
一只白猫正盘卧在西方人的腿上睡觉,西方人时不时的抚摸白猫,白猫发出噜噜的声响,似极为舒服。
“天父!我信你们的教已经很久了,自从信了你们的教,我的生意呀是越做越红火。说起来,还要感谢您呢!这杯酒我敬您!”方造财说着提起酒杯,一口喝下去。
“这是哪里的话,上帝总会眷顾那些心有大爱的人。像方先生这样的人,肯造福这北京城的百姓,上帝一定会帮助你的。”西蒙点头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方造财加以肯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接着说道。
“对了,天父,上次我跟您商量的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天父眼睛转了一下,似在思考,说道:“这个嘛,你说这也不是不可行,就是这你说买下教堂后面那一大片民宅,这百姓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就行,毕竟也是为了百姓好,上帝也看在眼里,就是这...”
说到这西蒙露出难色。
方造财观察到这点立刻问道:“怎么了天父,有什么难处您尽管跟方某开口就是,我能办的绝对给您办的整齐!”
“就是这官面上总是需要打点一番。”西蒙皱着眉,轻声说道。
方造财听闻笑开了花,拍着胸脯说道:“原来天父为这点发愁,我方某什么都缺,单单就是不缺这个钱!”
西蒙笑着摸着胸口的十字架,没有回答。
方造财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人抬着木箱子到了雅间。
方造财命人打开,露出满满一箱的袁大头,银光闪闪,西蒙立刻看去,眼睛都看直了。
西蒙指着箱子问道:“这是多少!”
方造财笑着比出一个三,说道:“不多不少,整整三十万大洋!”
西蒙听到这个数字,立刻笑开了花,连连叫好。
“方兄放心!这官面上一定会疏通好。”西蒙此刻摸着十字架的手指都用力的发白。
“有天父的话,我的心就算是放到肚子里去了。”方造财说着就提起酒杯。
“来,请天父与方某共饮一杯!”
西蒙拿起酒杯:“来!我就破一次例!”
“呯”两只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人一口饮尽。
方造财望着窗外的北京城,眼里露出一股狠色,此时西蒙看着北京城,又看了看木箱里的大洋,有高兴的自饮一杯。
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