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忆》白水日光

12、第十二章 破灭

　　“遥远的想像已破灭
　　就在那一瞬间
　　无尽的抱怨我已经厌倦
　　就让我挥洒鲜血
　　来填补这虚无的世界
　　就让我彻底发泄
　　来证明我仅有的一切”

　　这期间萧毅难得主动给陈柏可写了信，他当时看到有人来接王老太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信里问候了陈柏可，又提到之前陈柏可问他的美术培训班的事，说他爸爸在学校和美术老师关系不错，那个美术老师正经八大美院毕业，人很文艺，为了女朋友来到小县城的高中当美术老师，平时也搞些艺考的升学辅导，等再放假的时候陈柏可回C县，可以找这个老师学习。

　　陈柏可回信时本想告诉萧毅在他阿姨葬礼上看到了萧毅妈妈的事，可又觉得小题大做，都是老乡，也许以前就认识呢。

　　陈柏可顺利升上高中，由于还是在以前的学校，所以完全没有不适应，他仍然不太会和同学相处，书包里整天放着一个素描本子，沉默的独来独往。

　　萧毅在信里得意的说他再开学就要成为他们高中篮球队的队长了，把初中的威风继续抖到了高中。陈柏可不太喜欢人多的体育项目，他没有自信能和队员搞好合作，所以即使因为身高也在高一一开学就被邀请加入班里的篮球队，他还是拒绝了。可萧毅总是提醒他多锻炼，于是他养成了每天跑步上下学的习惯。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一天晚上，陈柏可写完了作业，正拿着素描本画画，最近他已经在尝试自己创作一些角色了，虽然比例和结构看起来还有些问题，可那些是需要真正学习了素描速写之后才能够慢慢调整的，而他的基本功完全是靠大量的临摹一张一张积累起来的。

　　王淑然十点钟下班回到家，突然对他提起董星阑：“小可，你有时间去你表哥那里陪他说说话吧，那孩子也怪可怜的，我姐这突然间一走，对他的打击不小。他给我来过好几次电话了，说觉得跟你投缘，想找你聊聊天。”

　　陈柏可已经快忘了董星阑这个人的存在了，说是表哥，总共不过见过几次面，他其实隐隐觉得董星阑有点怪，阿姨的葬礼上全程没看他掉一滴眼泪，事后又说打击大。他一个小屁孩，和他在一起本来就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也不会安慰人，有什么好聊的呢。

　　“你们年纪相差不大，他刚没了妈妈，你多安慰安慰他，虽然以前不怎么来往，可毕竟是你阿姨唯一的儿子，再说以后……以后你上了大学，找工作，你表哥能帮你的地方多了。”王淑然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妈，我最近学习有点忙，他家里的人我谁都不认识，等你有时间了，我陪你一起去看看表哥吧。”陈柏可真心一点也不想去。

　　“星阑说那个别墅现在就他一个人住，他大学是走读，他妈妈走了以后，他把家里保姆都辞了，他爸爸也不经常回去。唉，好吧，等我腾出时间，咱们一起去。”

　　王淑然摇摇头，起身去洗漱了：“你写完作业早点休息吧，妈累了，先去睡了。”

　　又过了几天，王淑然没再说起这件事，陈柏可本以为董星阑只是随口说说。可这天下午，陈柏可放学后照常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他的身旁。车窗摇下，董星阑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陈柏可面前。那是零几年的时候，这种跑车在路上并不常见，尤其是高中学校门口，引来好多人侧目。

　　“小可，好久不见。”董星阑扯起嘴角，“小姨一直说要带你来我家，可总是没消息，我今天下午没课，就来找你了。上车吧。”

　　“……表，表哥，我得回家写作业……”陈柏可感到十分震惊，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我那儿也能写作业，我还能辅导你，快上来吧，我跟你妈妈打过招呼了，不会拐卖你的。”

　　“可是我……”我真的和你不是很熟啊，虽然我要叫你表哥。

　　“快点吧，一会你们学校的人都要看到你了。”董星阑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陈柏可脸涨得通红，看着周围越来越多人的目光，他低着头上了车。

　　“你很奇怪吗？为什么我要找你聊天。”车子发动起来，董星阑扶着方向盘，懒懒地看着前方，用一种没有温度的语气说道：“因为我想看看你，我很想我妈，他们都说我和妈妈长得像，可我不能一天到晚举着镜子看自己呀。于是我想到了你，我们也有点像不是吗？”

　　陈柏可对他的脑回路无法理解，董星阑说出话他总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车里一阵沉默。
　　“去我家陪我说说话呗，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就一起看看电影，我真的有点寂寞啊，小可。”董星阑仍旧像开玩笑一样没什么起伏的说着，让人不能判断他说的“寂寞”是真是假。

　　“毕竟，我刚刚没了妈妈啊。虽然我好像并不是她的唯一，可我是真的很爱她的。”

　　“其实有很多人来安慰我，用事不关己的嘴脸说着最动情的话。可我只想跟你说话，就算你不怎么开口。我看着你就像看着我自己。”

　　董星阑一路自顾自说着，就像以往每次他们相处的模式那样，陈柏可沉默着望向窗外，觉得这个表哥有些可怕，却也真的有点可怜。

　　他又来到了那个隐藏在闹市中的别墅小区，这一次跟着董星阑的车子毫无阻拦的进入了大门，沿途仍然栽满了高高在上的昂贵树木，这里没有喧闹的市井气息，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董星阑自己用指纹钥匙开了门，看来这里确实只有他自己在住了。“我不像我妈，时刻需要人照顾，我不喜欢外人，所以我把保姆都辞了。我爸爸有的是房子，他也不会再愿意来这栋死了前妻的晦气别墅。”董星阑带着陈柏可进屋，把车钥匙随意扔在门口的桌子上：“看来这房子以后就一直是我的了，还有刚才那辆车，我爸爸认为钱能弥补一切伤痛和感情，那我为什么要反抗他呢。”

　　董星阑推开一楼一间房间的木门，“小可，你现在要写作业吗，这里有书桌，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记得我说过，我的成绩不错。”

　　“……不用了，表哥，我陪你呆一会儿就回家了。”陈柏可有些拘谨地背着书包。

　　“小可，你在害怕什么呢？”董星阑走近陈柏可，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以为我精神失常了吗？你是我的弟弟啊，也不愿意亲近我吗？”

　　“我知道小姨要很晚下班，一会我做点吃的我们吃晚饭，你写完作业我们一起看个电影吧，然后我送你回家。”董星阑像完全无视陈柏可的抗拒，已经自顾自去翻冰箱了。

　　“……”陈柏可没有办法，他把书包摘下来，坐在沙发就着茶几写起了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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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破灭
作词：大张伟
作曲：大张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