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慢慢书

7、摘星

　　温倾突然觉得这颗棒棒糖配不上自己高大上的礼品盒了，像是赌气一般，她把棒棒糖拿出来随手扔进抽屉里，把盒子里原本的小挂件放了回去。
　　尤其自己自作多情写的那张标签，更是讽刺，干脆将它取出来一起塞回抽屉。

　　看着韩忱欠扁的几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复。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韩忱：【不用谢，我这儿还有，小妹妹，想要不想要？】

　　怎么有一种……拿骨头诱惑狗的感觉？

　　大可不必！
　　温倾摇头，她不想，一点也不想。

　　温倾婉拒，然后放下手机。

　　韩忱从拿到手机开始就在不停打字，一旁的温苑来了好一会儿，总算忍不住催促。
　　“在和谁聊天？快点！”

　　韩忱放下手机，很快投入球场。

　　“让你多玩一会儿，省的我上场了，你连球都没得碰。”

　　温苑气笑了：“试试？”

　　在篮球方面，温苑和韩忱不相上下，不过韩忱平时太忙，很少有时间和他打球。
　　张家玮和谢良山两个宅男拖不出宿舍，大多时候温苑都是和部门里的人娱乐。

　　温苑从入场开始就掌握主动权，运着球满场跑，动不动就投个三分球出来。
　　韩忱试图拦截，无果。

　　一小时后，韩忱认输。

　　“以后还敢不敢挑战温爷权威？”
　　温苑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右手抱着篮球，左手捞起衣角就往脸上擦。

　　他倒是大汗小水，韩忱脸色都没变一下，明显是当自己陪玩来了。

　　“我认输，温少爷最棒。”

　　温苑受用地点点头，擦完脸，朝韩忱走过去。

　　他笔挺的小腿露在外面，球鞋往花坛台阶上一放，掀开书包拿出水杯，仰头喝了一口。
　　然后随口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韩忱正在喝水，听他这么一问，眉心跳了跳，语气有些迟疑：“你认真的？”
　　他暑假兼职是为了挣钱，他呢？大少爷到民间体验生活来了？

　　“当然！”温苑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说个时间，我立马就去。”

　　韩忱沉思了两秒，然后问他：“你爸妈不给你生活费了？还是你又看上了什么游戏机？”

　　温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不能是爷自己想自力更生吗？”

　　韩忱把剩下半瓶水递给他，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别了吧，挺累的。”

　　“想什么呢？”温苑一口把水喝完，捏扁瓶子朝一旁的垃圾桶扔去，咻——一个完美的进球，他嘴角勾起，回头看着韩忱收拾衣服：“不是法语餐厅吗？去练口语不行？”

　　韩忱提起书包往肩膀上一挎，突然笑了，眉目舒展，把难题丢给他：“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温苑倒没反驳，他妈虽然口口声声觉得他游手好闲，但如果真出去打暑假工，恐怕又要东想西想，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光是说服他妈，就很有难度。

　　“我一会儿回去给他们说说。”

　　“走吧，回去了。”韩忱拿起自己的东西。

　　温苑跟在他身后。

　　“对了，你妹怎么会有我Q？你告诉她的？”

　　温苑皱了皱眉：“没有啊。”
　　他拿出手机随手划了划，想到温倾刚才的反常，恍然大悟。

　　“这小鬼，要我手机就是为了加你好友啊。”

　　“偷偷加我好友？”韩忱看着温苑直乐：“你妹妹这么喜欢我啊。”

　　“……”

　　“小小年纪，审美还行！”

　　温苑推了他一把，无言得直乐：“要点脸啊。”

　　朝着球场外走了几步，韩忱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突然向一旁的超市走去。
　　“等我一会儿。”

　　温苑老老实实呆在原地等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爸妈也回家了。

　　没过几分钟，韩忱从超市出来，手里抓着一把东西递给他：“一会儿回家给你妹妹。”

　　温苑有些吃惊：“什么时候你和那小屁孩关系那么好了？”

　　韩忱若有若无地勾起嘴角，语调轻飘飘地，随口答了一句：“看她挺好玩儿的。”

　　温苑抓着几颗不同口味的棒棒糖，表情莫测：“她加你q不会就是让你请她吃东西吧？”
　　虽然温倾有时候霸道了点，但不至于做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

　　韩忱挑了挑眉，语调微微扬起：“不是，不过……好歹叫我一声哥哥，买两颗糖不过分吧？”

　　感情把他妹当宠物来逗呢！
　　温苑没好气奉劝他：“对温倾这么好，当心那小鬼缠上你。”

　　—

　　温苑到家的时候，杨雯在厨房忙着做饭，温倾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草莓味儿的小蛋糕，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挖，一双包子脚快乐摇摆。

　　电视里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懒羊羊傻里傻气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温苑的注意。

　　他站在玄关处把鞋子换下，书包挂好。
　　电视里灰太狼假扮灰羊羊混入羊村，结果被喜羊羊一阵捉弄，温倾哈哈大笑，眼睛眯成月牙，浑身抖得像筛糠。

　　“多大了还看动画片。”温苑朝温倾走过去，语气不善，右手忽然伸出来：“这是韩——”

　　话还没说完，温倾下意识护住蛋糕，防备地盯着他。
　　“含什么含？这是我的！”

　　“……”

　　温苑摊开掌心，五个不同口味的棒棒糖被他捏在手里。

　　“哇！”温倾坐正身子，把蛋糕放在桌上，然后接过棒棒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温苑，夸张道：“哥！你中彩票了？”

　　温苑白了她一眼，扯开嘴角阴阳怪气地答了一句：“某人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一样买了一颗。”
　　说着，他想到温倾刚才的举动，报复性地揉了揉她的脸，咬牙切齿：“白眼狼的眼珠子都没你的白，什么品种的崽子怎么就养不熟？”

　　“……”
　　温倾顶着被揉成鸡窝的脑袋，有了糖，懒得和他计较。

　　刚想问问某人是谁，一个名字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会是他吗？

　　她注意到温苑话里的买字，这次应该不是不想吃所以故意塞给她的吧！

　　“少吃点糖，瞧瞧你那口牙齿。”温苑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杨雯从厨房出来。

　　杨雯见他回家，还有些不习惯温苑住在家里，脚步停了一下，见着温倾狗啃了似的头发，立马喝住他：“冰箱里给你留了蛋糕，不许抢妹妹的。”

　　温倾把棒棒糖藏在背后，重新拿起蛋糕，学着杨雯的语气霸道重复：“不许抢妹妹的。”

　　“……”白眼狼成精了。

　　温苑懒得理她，回房间洗了个澡。

　　他离开后，温倾按停电视，从身后拿起棒棒糖，两只手捧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回到房间，把今天翻来覆去好几遍的礼品盒重新拿出来。

　　五颗棒棒糖，五种颜色，她把棒棒糖整齐地放进盒子里，抽屉里的便签纸也找了出来，工整地放在糖果上面，视线绕着标签上的字打转。

　　一个很好的哥哥……

　　他刚才说什么不要了才给她的，应该是故意气她的吧？
　　不然怎么她说喜欢吃，他还会重新给自己买。

　　不知道为什么，温倾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连带着脖颈脸颊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逐渐变得滚烫，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耳根热得滚烫。

　　吃饭的时候杨雯注意到她的异样，温倾只能推脱到天气上。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头痒痒的，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一想到韩忱，哪怕是默念他的名字，也会觉得满心雀跃，高兴得想要跳起来。

　　温苑听她掩饰，呵呵一笑，夹了一筷子菜，不轻飘飘地哼了声：“家里开着空调，热什么热？别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里发慌吧。”

　　“你乱讲！”

　　温苑凑近她，视线在她绯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压低声线：“温倾，是不是早恋了？”

　　“……”

　　杨雯立刻看了过来。

　　他这么一说，温倾果然慌了。
　　一双脚在桌下连踹了好几下，每一下都被他巧妙躲开。

　　“瞎说什么，懒得理你。”

　　温苑扫了她一眼，然后侧过身看着杨雯：“对了，妈，借我辆车呗。”

　　“你要车做什么？”

　　温苑端着碗筷，漫不经心：“找了个兼职，打算暑假去锻炼锻炼。”

　　他倒是无所谓，不误吃饭，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接着说：“地址在学校附近，没车的话，我就只能住学校了。”

　　杨雯和温倾的动作一致，惊讶地盯着温苑。

　　温倾嘴里还叼了块糖醋排骨，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哥哥，那你媳……红太狼怎么办？”她第一担心的是那只刺猬。
　　没有哥哥，谁给它洗澡铲屎，谁带它出去散步？

　　温苑不甚在意，吃了一口菜：“我每天要回来的，你以为红太狼是你，还没断奶？”

　　行，他家刺猬断奶了。

　　杨雯不像温倾，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她斟酌着喝了口汤，然后组织语言。
　　“是不是你爸爸给你的生活费不够？要不妈妈再补贴你一点？”

　　温苑点头：“你愿意多给点也可以，不过这和我出去工作没有冲突。”
　　他继续吃菜，态度坚定。

　　“天气这么热，中暑了怎么办？”杨雯绞尽脑汁地找各种借口：“好不容易放个暑假，再说了，你才大一，哪个企业愿意要你？不然你去你爸公司算了，反正以后也是你去打理。”

　　“哎，别。”温苑给她把话截住，就一小型的医疗器械代理公司怎么还整成了家族企业？

　　他凑近温倾，眼神充满算计，问她：“倾倾，以后你想不想继承爸的公司？”

　　温倾睁大眼睛，一双鹿眸里一片清澈，纯净得像个涉世未深的婴孩，满眼都是疑惑。
　　“不想啊。”是在家躺尸不香吗？非要给自己找事情做。

　　温苑挑眉，帮她列举好处，语调悠悠地，尾音上扬，蛊惑意味十足：“不想？继承了爸爸的公司你就有花不完的钱，想买什么买什么，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是——连我也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

　　“哄得你高兴的话，你就给哥哥一点生活费，若是哥哥欺负你的话，你就一分都不给我，饿死我算了，这样还不想？”

　　前面说了什么都不重要，最后一句才是精髓。
　　温苑深知温倾的脾气，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果然，温倾听完后立刻转头一本正经地冲杨雯道：“妈妈，我以后要接管爸爸公司。”
　　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行，给你管！”温苑耸耸肩，无奈摊手：“妈，是你让我别和妹妹抢的。”

　　杨雯：“……”

　　话说到这儿，杨雯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问他：“什么公司，做什么的？我让你爸爸去查查。”

　　温苑刨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半块西瓜，靠在冰箱门上吸溜了口：“一家法语餐厅，我去练练口语，妈你别管了，我和韩忱一起去的。”

　　说到餐厅的时候杨雯态度还很坚决的拒绝，直到温苑提及韩忱，她才隐约有了松口的迹象：“那小伙子一起啊，也行，跟着韩忱好。”

　　“不过餐厅工作很累的。”她还是有些犹豫。

　　温苑还在和杨雯争辩什么，温倾已经听不清楚了，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韩忱。

　　原来哥哥是和他一起去工作的，也就是说……韩忱也在那家餐厅工作！
　　很难想象他在那种地方工作的样子，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温苑这边还没搞定，温倾突然起身，动静突然，吓杨雯一跳。

　　杨雯和温苑一起看向她，一脸莫名。

　　“倾倾？”杨雯试探着叫了她一声，问：“你怎么了？”

　　温倾脸上的绯色还没褪去，此刻更见红润，她看着温苑，眼睛湿漉漉的，里面承满了细碎的亮光，她一脸诚恳：“哥哥，那里要童工吗？”

　　温苑：“？”

　　杨雯心里隐隐不安，某种猜测越发清晰。
　　果然，温倾低眉颔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和哥哥一起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得了，一个没劝回来，倒把另一个说心动了。

　　杨雯受不了打击，以为是温苑带坏了温倾，立刻点头批准他离开：“你走吧，随你用谁的车，不把你妹妹带去就行。”

　　“……”温苑万万没想到，他妈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答应他出去工作的，他郁闷着答应：“行，小鬼，你就在家乖乖呆着吧。”
　　说着就起身朝房间走去。

　　温倾坚持追在温苑身后：“哥哥，我也想出去锻炼锻炼，暑假太无聊了，而且……而且，我去的话还可以保护哥哥。”

　　“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在餐厅被顾客调戏了怎么办？”

　　杨雯坐在凳子上探过身，穿过餐厅和客厅之间的酒架望着两兄妹。

　　“……”
　　温苑先她一步踏进卧室，然后立刻转身锁门。

　　温倾碰一鼻子灰，还不死心，拍着温苑的房间门。
　　“哥哥，你就带我去嘛，大不了我今年的过年红包分你五分之一！”

　　“三分之一？”

　　温倾一狠心一咬牙：“分你一半！”

　　房间门打开，温苑倚在门框上，伸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朝她比划身高。

　　“……”什么意思？

　　温苑抱着手臂，讥笑道：“别想了，人家不招这么矮的。”

　　温倾沉默了几秒，皱眉：“都可以招你这种丑的，凭什么不招我这种矮的？”

　　温苑直接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