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悲醉－清世缘》穿袜子的猫

7、碧螺春

　　7.每个事件的发生，有它的偶然性，也有它的必然性。说是出来乘凉恰巧遇见泛舟的胤礽，倒不如说康熙是在这里等他。坐在凉亭之中，微风吹过，围在四周的轻纱幔随风飘荡，搔得人脸颊微痒。花落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三位男子。
　　国字脸，蓄须，脸颊两侧有天花留下的疤痕。一身蓝色长衫，领口有东珠镶嵌，金丝包边，左手腕上套着一串佛珠，右手习惯性的去抚摸它。拇指上那羊脂玉的扳指，精细的雕琢着龙纹。康熙见花落上下打量着自己，不禁觉得这小姑娘很有意思。
　　“礽儿，这就是张保的小女儿？”
　　“是，这是张府的六小姐，花落。”
　　康熙看着眼前这对佳人，一眼便知郎有情妹有意，又想起刚刚两人上岸的一幕，胤礽敛衣上岸，又把手伸向还在船上的花落。就在两人擦身之时，那双手还牢牢的握在一起。从始至终，胤礽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花落分毫。康熙心中感叹，这孩子其实也没有太多变化。还记得那年胤礽大婚后第一天携瓜尔佳氏来给自己请安，那眼神和今天的一样，爱意浓浓。
　　“阿玛何时到的？”胤礽问道。
　　“昨天晚上，因为太晚，不好打扰人家休息，便借宿于附近的古寺休息了一晚。”
　　胤礽吩咐了下人把花落准备的茶具和莲子从船上拿到了凉亭之中。又向花落递了个眼神。小姑娘会了意，嘴角微微扬起，看向康熙。
　　“落儿备了茶，若不嫌弃，落儿想泡给各位饮用。”
　　“哈哈，好，正合朕。。我意。”
　　“难得小姐有心，那就有劳小姐了。”胤祉和胤祺也随声道谢。
　　花落命人将茶盘放于面前，，褐色的茶盘上，摆放着一套乳白色的茶具，釉色均与如玉，却薄如蝉翼，在阳光下透着晶莹。花落站于桌边，伸手结果下人递来的热水壶，倾泻下来的热水浇在玉白色的差距上面，腾腾雾气包裹住了那圆润的茶。玉壶含烟，玲珑的香杯，娇羞的茶杯。让人想到刚刚出浴的女子，温婉娇羞，滑腻光洁，让人如痴如醉。
　　佳人玉手，轻拧茶罐，用茶匙将少许螺旋状的茶叶，放于茶盘之上，呈给眼前的四位男子观赏。条索纤细、卷曲成螺、满身披毫、银白隐翠，一粒粒娇小可爱。
　　“此茶叫洞庭茶。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花香果味，鲜爽生津。说的就是此茶。”
　　茶盘倾斜，嫩绿的茶叶顺势倾入浓浓雾气之中，消失于玉壶。轻掩壶盖，将玉壶捧于掌中，轻轻摇晃，将第一道水倒去，再次注入开水。茶叶略展，顺着水流在壶中轻舞旋转。注水之时手微震三下。再一次倒入顺着香杯倒入茶杯之中。
　　“各位，请用。”花落一次将扣有香杯的茶杯呈给康熙，胤礽，胤祉，和胤祺。最后一杯留给自己。抬起香杯，置于鼻下，浓浓香气弥漫于周围，幽香宜人，闭目凝神，如醉于梦中，不愿醒来。香味淡淡散去，执起茶杯，香茗入口，如尝华云之液，淡雅芬芳，情人脾胃。
　　“朕从未尝过如此好茶。甘甜沁人，汤味鲜雅。洞庭春茶，佛动心。”
　　“阿玛，儿臣听说此茶有典。是个名叫碧落的女子为救自己心爱之人阿详而种植的茶品。”胤祉果然博学，这个典故本地人都鲜有人知，他远在京城，竞对这小地方的典故了如指掌。可见此人博学，
　　“叫它洞庭春，倒不如叫碧螺春。”
　　“今日能品如此好茶，真是托了姑娘的福。”胤祉一通恭维。
　　“好茶也需要有三弟这样的懂茶之人。”话外弦音，胤祉明白，便安静下来。不再多言。
　　“洞庭碧螺冠春茶，太湖山水育英华；一斤茶叶八万芽，先放水来后放茶。”花落品着香茗，突然想起那日在茶林间和采茶女们学来的小曲，便随口清唱起来。平凡直白的话语，配上轻快的江南小调，再加让女子那与生俱来的柔美嗓音，霓裳羽衣也不过如此。
　　“有此绝唱，何须丝竹。”胤礽微侧，看向佳人，她美的清纯但又不失娇艳。这样的女子，他有怎会放手。
　　同样的美景，同样的歌声，除了胤礽，还有一个人也在用心去听，他淡淡的笑容，和那夜池塘边一样，只是静静望着。折扇轻摇，他又举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的确香得诱人。远处微风轻扫着柳条，宽大的荷叶随风摇摆，沉甸甸的莲蓬坠得花茎往一边倾斜。蜻蜓偶尔驻足于荷花之上，偶尔点水而飞。鸟儿们偶尔立于远处楼阁的悬梁处，叽叽喳喳的吟唱一番。伴着古寺的钟声，他醉了。
　　康熙若无其事的和儿子们谈着些什么，无非是边疆战事吃紧，南方治水问题，等等。偶尔拿起盘子中的莲子含入口中。淡淡的莲香徘徊于唇齿。再伴上碧螺春的清香，回味无穷。偶尔也会随着胤礽的眼神，定神与那斜倚亭住，轻哼着小调的女子。纤细的葱指调皮的玩弄着随风飘起的纱帐，淡灰色的柔纱如蛇般缠绕着玉臂，青纱白袖间若隐若现的一道红光，美的让人痴迷。
　　康熙凝视着那腕间无意漏出的一角红镯，不禁眉头紧缩，手中捻动着佛珠，发出清脆的碰

　　一个下午，就在这四溢茶香中渡过。夕阳挂在西山上摇摇欲坠，沉甸甸的，把那白玉壶染上了一层胭脂色。花落侧头，看着那刚刚来时的荷塘，田田荷叶被夕阳匀染的有些微红，莲花也合上了眼帘。胤礽看着身边的佳人，心中微喜。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没有说话的胤祺，嘴角含笑，看着那白衣女子，眼波中的情意不下于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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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如酒，醇香浓烈，但是，久了，会挥发，淡了味道，变了情意。你却如同那清水，与世无争，凡事淡然，只是静静的在那里等候。人也许会厌倦烈酒的辛辣，会拒绝香茗的苦涩，会反感果汁的甜腻，但是永远不会离开清凉爽口，朴实无奇的清水。
　　一壶碧螺春，竟让我住进了你的心底。只是我不曾发现，那是你的情意。浅浅的眼帘，总是带着笑意，你温和的如同和煦春风，温暖着每个人的心。多少次我伤了你的心。
　　初到京城，我不习惯北方冬天的寒冷，你把你房里的内务府分的碳全搬倒了碧螺苑。自己却和老九分着用。从那年开始，京城的冬天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暖。
　　陕西守孝，临行前你千叮咛万嘱咐，还送了我自己贴身的匕首。见我因为没能亲口和胤礽告别而流泪，你又安慰我说，他会理解。那时的我不曾知道，你的心有多痛。
　　后来你的知我即将回京，又特意和皇阿玛请旨往山西办事，兄弟几个都知道那是份得罪人的差事，明知道索额图利用太子之名在山西倒煤，却还是为了我，硬着头皮去了山西。那时侯，我伤心欲绝。你为了保护我，竟然。。。
　　新婚之夜，我抚着那道突兀的疤痕，泪水无法控制的涌出。原来最疼我的人就在我身边，原来一直寻找的人就在我的面前，差一点就与你擦肩而过。看着熟睡的你，轻轻的吻了下去，这段情，也许只有这一世。
　　后来我们有了孩子，苏麻曾说，逆天而行，一定会受到惩罚。可是我自私，我不想等我走后你会忘记我，忘记曾经的我。我与黑暗做了交换，出卖了我五年的寿命，换回了我们的孩子。那时你以为我死了，你抱着我哭喊，你打碎了屋内所有的东西，你甚至跪在地上哭着祈求御医。一夜青丝成雪。
　　什么是爱，什么是分别，什么又是永恒。我想苍天与大地数万年的对视只为给人们解释这个问题。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合一，互相拥抱着，欢爱着。后来，他们被迫分开。但是距离只是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容貌，听不清楚对方的话语，淡忘了曾经的往事，却分割不开，冲淡不了，那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于是天地之间有了四季更替，有了日月昼夜，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交谈着，大地干涸的时候，苍天下雨来滋润。苍天寂寞的时候，大地长出了参天大树为他带去自己的气息。飞鸟寄托着他们彼此的情话，所以他们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翱翔在天空，都会不停的吟唱着爱的颂歌。
　　胤祺，我想，青鸟一样也会为我寄去思念。

作者有话说

　　偶~回~来~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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