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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生日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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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正站在树下。十月的午后阳光正好，光线透过叶隙洒在他淡金色的头发上，给人一种慵懒的安静。没有一点声音，除了他正在说些什么，周围并没有别人。
萨沙离得虽远，但能看清他身边没有旁人，她还是努力放轻了脚步。
“是冲着宴会来的吗……”风元素在空气中鼓动着，像是和玉染在交流什么。
耳后一轻，西鲁芙从她身旁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一转，然后落在玉染肩上。它一离开，萨沙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只好加快了脚步，一路跑到他身边。
精灵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这是参加宴会的男士最常见的打扮，及肩的发束在脑后。看见萨沙的样子，他似乎有些惊讶。
“怎么脸这么红？”
“跑、跑的。”
“不着急，时间还早。”玉染理了理她微乱的头发。
“啾啾。”黄鸟歪着头叫了两声，好像是一只真的鸟。
玉染点点头。
“怎么了？”萨沙问。
“皇宫里有奇怪的力量，因为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没法专心调查。”西鲁芙说，特意强调了一下还没找到的原因。
萨沙瞟了她一眼：“是吗？那你现在不用陪着我了，去吧。”
“啾啾。”西鲁芙又说起了鸟语，萨沙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玉染轻笑：“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小西，以防万一，麻烦你还是跟着萨沙，这件事情先不查了，反正宴会马上就开始了。”
黄鸟没再做声，再次化为发饰落在萨沙耳后。
萨沙跟着玉染到达大厅的时候，虽说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整个厅堂里已经熙熙攘攘宾朋满座。衣着光鲜的贵族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有的在用大陆通用语交流，还有的在说她听不懂的外语或方言。
并没有看见洛美，现在是下午两点，只吃了早饭的萨沙早就有些饿了。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紧紧跟着玉染，从长得看不到头的餐桌前绕过时，她瞅准时机将喜欢吃的食物一一装进托盘。
“站到我右边去，”玉染在她身边说，“那个侍者从刚才一直盯着你。”
萨沙连忙照做，玉染的身高将她完全挡在了侍者的视线之外。
“不能总是吃肉，这个给你，”玉染把一个水果递给她，不经意地扫过她手里的杯子时，急道，“那个不行，你只能喝果汁吧。”
二人绕到一偏僻处，萨沙啃着鸡腿，玉染则取了一杯酒。
“玉染，你是不是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他看起来很熟悉这样的流程。
“嗯，”玉染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历练时，偶尔会需要代表族里拜访一些政要。”
“哦，我还以为精灵族和人类不来往。”
“怎么会，精灵族和人类有盟约，每到人类国家的君主登基，我族都会派代表祝贺。”
“那九袛罗家你去过吗？”
“没……”精灵顿了顿，“其实女爵阁下继位时我本该去的，那时情况有些特殊，女爵和姑母有些误会，所以……是姑母亲自去的。”
萨沙张大了嘴。
精灵族的女王亲自去祝贺一位公国的公爵登基，这是什么样的交情？！
“这些本该等你回到家族由你的母亲告诉你，不过现在说也无妨。”他们站的地方很少有人经过，精灵轻酌一口葡萄酒，继续说道。
“女爵阁下自小在我族长大，与姑母情同母女。当然，她们本来就血脉相连，姑母的伴侣是九袛罗家族的先祖，他死后，姑母一直关注着九袛罗家的后人，千年来一直如此。后来，她将这个父母双亡的婴儿带回族里，为她取了名字，教她魔法，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养大。她的魔法天赋在人类中实属罕见，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魔导师，我的很多同族都不是她的对手。”
萨沙第一次听到关于她母亲的事情，不由得在心里想象她的样子。九袛罗家族素来低调，媒体也鲜有报道，甚至在网络上找不到一张家族成员的照片。
“她回去继承族长的位置之后，先是在安嘉帝国留学，后来还担任了宫廷首席魔导师。虽然没再回来过，但姑母一直关心她的动向，还参加了她的婚礼。”
“那她的丈夫？”也就是萨沙血缘上的父亲，女爵如今是单身，茜也从未提过她的父亲。
“是邻国的贵族，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吧，作为一个外族，我不便评价人类的婚姻……”他的神色有些异样，“……那时我在大陆上游历，多少有些耳闻，听说那个男人对婚姻不忠，后来他们离婚了。”
“……”
第六个孩子就是萨沙，在出生后没多久因为某种原因被女爵托付给了精灵女王。她们二人感情匪浅，所以母亲才放心的把自己交给她。
“那她们为什么后来……？”萨沙记得精灵女王提到，她们已经很久没再联系了。
“女爵阁下后来回到族里一次，还和陛下发生了严重的争执，个中缘由我不便透露，那之后她便与陛下断绝了往来……。”
玉染口出的“严重的争执”，那估计二人是大吵了一架吧。就算关系再亲密，普通的人类敢和精灵女王争吵也是难以想象，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真是令人由衷佩服。
有一件事，萨沙纠结了一秒钟，觉得不趁机问一下总觉得不甘心。而且，只要不透露茜已经死去的消息，应该没关系。
“那个……你、你的、婚约……”
玉染随即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郑重地说道：
“精灵族与人族的盟约由来已久，其中关于精灵王与九袛罗家的婚约并未载于历史，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我的婚约对象是你的姐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们并未见过面。”
“你不在乎吗？就这么同意了？”
玉染愣了一下，似乎萨沙的问题不可理解。“这本就是盟约的一部分，也是姑母亲口允诺的，我族必当守约，更何况我是下一任的精灵王。”
他完全没有显露出任何个人情绪，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
之前听茜说过，两族的盟约实际上损害了精灵族的利益，所以他们族中一直对此有所不满。即时这样，他们却一如既往地遵守着承诺。
“你们就这么看中承诺吗？”她话一出口，才发觉失言了。明明是人族占了便宜，她却说这种风凉话。她有些忐忑地看了对方一眼。
“……”
“此时关系重大，而且，这个承诺是不可逆的。”
——不可逆？
她迟疑了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盟约是在两位守护神大人的见证下订立的。如果违背，违约一方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可能是生命。”
萨沙突然想起了她在灵界和奇拉定下的契约，好像也是这种情况。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解除，她打算回到家就把和奇拉的契约解除的。
“那、假如，是双方同意解约呢？”她突发奇想，不过想来人族一方不可能同意的。
“那样的话，倒是可以安全解除的。”玉染道，“其实这次送你回去，还有一件事就是婚约的下一步……”
“啊，不急不急，等回去了再说。”萨沙连忙打断了他。
等到了九袛罗家，你就会发现。茜不在，婚约的对象也可能要换人了。
至于换成谁了——
emmm……
“看！公主殿下来了！”人群里有人说，清晰的传入萨沙的耳中。
一群人簇拥着身着华服的年轻公主，萨沙看着洛美被贵族们包围着，她冲他们微笑，和她们说一些客套话，并缓缓地向大殿中央走去。
那里的圆桌上摆着一个由鲜花、珠宝、金线精心装饰着的蛋糕，生日宴开始的时候，它将被公主用轻轻划开，然后由侍者把它们分为小块，递给前来祝福公主的人们。而公主则负责站在中央，接受大家的祝福和赞美，并礼貌地回应他们。
“你不去吗？”玉染说，手里拿着酒杯，萨沙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又倒了一杯酒。
“你呢？”
玉染摇摇头：“我不过去了，那里人太多，恐怕有人会认出我。”
他之前代表族里和各国高层有过接触，如果那些人今天恰巧到场，记性又不差的话，可能会认出他。虽然被认出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现在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就是不想遇到麻烦事。
“你去吧，我在这看着你。”
萨沙点点头，她当然要为朋友的生日献上祝福，这也是洛美邀请她的原因。
洛美看到萨沙向她走来，眼睛顿时一亮。
“萨沙，来，站在这里陪我一会，我太无聊了。”在应酬的间隙里，她小声抱怨着。“唉，这些人我本来都不认识，这会都对不上谁是谁。”
她的身后站着一名女官，不时对她小声提点。公主从小被皇帝保护的太好，基本不在外走动，除了几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国内的很多贵族她都没有见过。
萨沙手捧一小碟蛋糕，软绵的奶油在嘴里化开：“这个好好吃，有蜂蜜的味道。”
“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蜂蜜，看来你喜欢吃甜食？”公主手里也捧着一小碟蛋糕，但是她一点也没动，“我不喜欢吃这个，这份也可以给你。”
萨沙欣然接受。她吃完了最后一块蛋糕，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过来，不知是不是距离有些远的缘故，那些声音压得很低。
“我凭什么道歉。是她太过分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是脑子进水了吗？那是安嘉帝国的继承人！未来的女王！你一个没人帮扶的王子，能娶到她是多大的幸运，还敢跟她叫嚣？皇帝有多宠她你不知道吗？他要是知道你对他心爱的孙女出言不逊，会怎么对你？会怎么对我们！而且现在婚约还没有对外宣布，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了怎么办？”一个女人的声音。
“怎、怎么会呢……我、我就是气不过……”
哦，是之前和洛美吵架的那个叫约瑟的。吵完才多会？害怕了吗？明明之前那么凶。萨沙接过洛美的蛋糕，吃得津津有味。她看看洛美，后者显然听不见那些对话，脸上挂着官方化的微笑。
“你就先去道个歉呗。唉，至少等把订婚宣布了，其他的事我也懒得管你了。”
男子没再说话。不一会，洛美和萨沙都看见他向这边走来。
“约瑟王子，下午好。感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洛美举起酒杯，脸上没有一丝不悦。
约瑟脸色发红，不知是不是受酒精的影响，他向洛美举杯，然后灌了一大口酒。
“殿下，生日快乐。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是我不对。”
“嗯？”洛美垂了垂眼眸，似乎是有些疑惑。
“请接收我郑重的道歉，殿下。”他的音量提高了些，身后不少人都能听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看热闹般地安静下来。
洛美仍然维持着微笑的表情，只是那些离得近的客人都在疑惑的窃窃私语。他们当然知道今晚的舞会上会宣布公主订婚的人选，面前这个男性不少人都认识，麦尔维克的第三王子，无论年龄、身份都是和公主十分符合的适婚人选之一。
有什么事需要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吗？
“约瑟殿下，你这样，是故意给我们殿下难堪吗！”洛美身后的女官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不，当然不是……”男人连忙解释。
“哎？约瑟殿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一个男人豪迈的声音从约瑟的身后响起。来人身材不高，只是搭在约瑟肩头的胳膊十分有力，压得他顿时肩头一沉。约瑟看到他，似乎酒都醒了。
“你、你放开！”他吃力地说，一道无形的压力使他几乎无法发声，身体更是无法动弹。来人毫无在意他的反抗，或者说，他对什么都毫不在意，而其他宾客似乎对他这种作风习以为常。
“我就说，一点小事殿下不会在意的，你还特地来道歉，我明白，你是想找理由接近殿下，哈哈。”
他说的又直白，声音又大，宾客里有的在窃笑，有的直摇头。
“殿下，生日快乐，蛋糕我就不吃了。走走，喝酒去！”约瑟就这么被他拖走了。
洛美笑着什么也没说。
这个人萨沙在机场见过，是罗尔将军，平民出生加军旅生活使他看起来不拘小节，看得出来他是特意来解围的，只是他出现的太悄无声息，是刚才一直在人群里吗？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在人群里就像一个普通人般，只有他突然现身时，她才感觉到压力。
虽然不像在系统中能查看等级，但战士和魔法师都能够感觉到对手的实力强弱，从而判断战斗形势。但如果对手的实力强出自己太多，这种感觉就会失效，只有凭直觉去判断了。
如果是这样的人要杀自己，这个距离，萨沙感觉自己真的凶多吉少。她不安地望向玉染的方向，他仍然留在原地，虽然被人群遮挡住，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知道就像他说所的，他正看着自己，关注着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稍微心安了一些，萨沙觉得还是应该到玉染身边去。她正准备和洛美说，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朗声道：
“来宾！教廷国继承人、圣祭司团主教、圣殿骑士长乔伊殿下！”
这是萨沙在这场宴会里第一次听到还有报幕，不由愣了一些。
参加宴会的宾客们似乎也都愣住了，整理大厅里陷入寂静，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好一会，一些贵族才恢复了正常，但没有人敢上前拦住教廷国的使者，嘈杂的私语声弥漫在宫殿内部。
“这是谁？”萨沙问道。
教廷国位于大陆西侧的群岛之中，几千年来一直是整个大陆的信仰集中之所。三千年前，正是教廷的救世主拯救了大陆。如今，救世主的故事更像是传说，而教廷的轮回和救世理念则根植在每个人心里，成为一种信仰，抑制着人们利用科学和魔法控制一切的欲望。
“奇怪。”洛美并没有听到萨沙的问题，反而像在自言自语。“他怎么会来？”
“殿下，邀请函可没送到教廷去，陛下不可能邀请他们。”女官俯身说道。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公主说着，脸上却隐有喜色，她拉住了萨沙的手，见后者疑惑，便解释道：“教廷国一向中立，不对任何一个政权有所偏袒。因此它是不参加各国的外交事宜的，虽然没有明文，但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这是……？
萨沙没有问出来，她心神一动，向一旁望去，玉染不知何时走近了些，此时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人群里，两步就可以到她的面前，此刻人群的焦点都集中于一处，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向她点头示意，然后把毫无感情的目光投向那人身上，因为那人已经来到了洛美面前。
那是个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有一副英俊的外表，白色礼服把他的身形衬得挺拔修长，萨沙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洛美喜欢的类型。
他俯身轻吻了下公主的手背，嘴角擒笑：“洛美，好久不见，抱歉我来晚了。”
原来两人之前认识？
萨沙看着公主，只见洛美望着那人，像是有些失神，没有回答他的话，直到身后的女官出声提醒才意识到失态。
“乔伊！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自己的好朋友不行吗？”乔伊笑道，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公主的倩影，“生日快乐，洛美。”
“谢、谢谢。”公主低下头，竟像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这位是？”男子的声音十分礼貌，视线很自然地转到萨沙身上。
萨沙看着他友好的眼神，心里却猛然觉得心惊。明明是很温柔的注视，她却有一种独自在林中被猛兽盯住的错觉。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她的后背却冒出一层冷汗。再看向那人，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是错觉吧？
“对了，我来介绍。”公主对萨沙说道，“这是乔伊，教廷国的继承人，教皇的独子。我小时候在教廷住过几个月，就是那时和他认识的。虽然后来就没再见过面，但我们一直有联系，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乔伊，这是我的好友萨沙。”
“很高兴认识你，萨沙。”乔伊很客气地和萨沙打招呼，随后简短的和公主聊了一会。这么多宾客注视着他们，公主毕竟是生日的主角，还有很多应酬等着她。
“你真的是比小时候变了太多，我都不敢认了，乔伊。我们待会再聊，你可以在侧厅等着我，我的女官会带你去。”公主想了想道，“萨沙，你也是，不能让你一直站着陪我。你们一起去吧，等我忙完了去找你们。”
她对女官交代了几句。女官把乔伊、萨沙和玉染一起带去了侧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个很重要的后期要用的线索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