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一起崩人设》卿卿若无

8、假皮仙人

　　洛姜干出的事比比皆是，这只是他光辉战绩中微不足道的一笔。

　　洛姜以往都不继续这话题，他环着手问：“要是媳妇不会做饭呢？”

　　林姨想都不想，“当然你做。”

　　从北偏到南了。

　　林姨抓着白漏聊很多，最后这句听出三分真心一分痛批六分悔生，虽然不是她生，“你一定厨艺很好吧？还会照顾人，叫他学学，你是没见他之前屋子跟狗窝似的，你来了才捡门面。”

　　林姨手很粗糙，衣服富贵，洛姜说她已改嫁给商户，有自己家庭，“洛洛他啊，打小不爱凑热闹，也不爱出风头更不会讨姑娘喜欢，嘴又笨。你们整日都待这屋子里么？多去走动走动。洛姜，你也不带朋友去逛逛灯会庙会什么的，哎，这七夕节刚过，可惜了。”

　　洛姜无奈：“娘。”

　　“我听姐妹说今晚有个放孔明灯祈福的热闹，特别多喜人小姑娘，快去快去、和你朋友一起去——”

　　洛姜：“娘，这还是白…天…”门被反锁了。

　　剧情不对啊，不应该是锁里面吗？

　　两人就这样被推了出来，街道车水马龙，往往来来。

　　白漏还在七荤八素，洛姜已经拉着他手，“走。”

　　他记得一座四方的小寨上有很多到膝盖的絮苗，正窜个头，山风过像抖开的蛇尾鸟长羽，白色絮苗海浪特别好看。可并非凑巧来，就凑巧时节。

　　白漏：“嗤。”

　　洛姜大概也觉自己傻了。

　　白漏找块石坐下，往后靠躺石上，周遭余光是绿苗，所及是蓝天，“我们那也有，但不是寨，是山。”

　　怎么是山，不是海。

　　公主睡水晶床，河伯是龙王之子，王子应住着构瓦勒梁的水晶龙宫。

　　白漏随手拔了根草叼嘴里，狗尾巴团说一字翘一下，“那边每逢春，枯木藤上会有紫红瀑布的花，路上有火星点的花，山花开在山深处，供行人枯燥乏味时驻足而观，可我总感觉，那是给山人的。”

　　“小洛，”白漏忽翻个身看他，“我还有几天？”

　　洛姜回过神，“看你眼圈现在就像个肺痨鬼，顶破天，五天吧。”

　　———

　　青鱼不知自己为什么被冷落。前些天他还是受重用的大将，今天的天帝旁就换了位。

　　那人摇头乞尾极为卖巧，可是他就能看出来的假，周山仙也分外喜欢。洛姜那天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出去，碍我眼。”

　　青鱼拿掉他酒杯，“没用。”

　　周山仙：“你说什么？”

　　青鱼作聪明将两人魂魄全吸部纳收用，结果他三套都不吃：“我说你没用！做不了天帝！”

　　周山仙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刚反应过来要罚他，他已经甩袖离开。

　　周山仙：“这牲畜……这条鱼……”

　　青鱼看着奶奶，再绕过进屋，把刀放桌上，“没做了。”

　　“没做了？”三个字，她费半时嚼味过来，以为是他办差上犯了错，“那……官爷没有叫你到别的位上去？”

　　别的位上？那跟贬谪有何区别？

　　青鱼：“我不做官了。”

　　他真的没做官了，但发现自己除卖力没别可去，不过他不用担心这些，因为周山很快就来找他了。

　　在庭院门口，两人对立着，一个不进来，一个不开门，来者意味不明，迎者漫不经心。青鱼已经换成粗布麻衣，提着锄头，饶有兴致。

　　因为周山化作了和他一般年纪，奶奶以为是他的朋友，拍开他屁股，“浑崽子，怎么木在这不给人家开门？”

　　刚刚的箭弩拔张立刻笑嘻嘻的，青鱼会说逗笑话，“奶奶，我都这么大了，你怎还打我？”

　　“还好意思，你以前多大了还尿床？你那屁股蛋都是我洗的。你看还有谁不嫌弃你？”

　　青鱼：“奶奶对我最好了。”

　　奶奶一顿，觉有些亏欠，“你来厨房，帮我搭把手吧。”

　　老妇人在厨房忙活，青鱼在旁边帮忙，周山仙干晾。

　　农家菜不算丰盛，一盘野菜，一碟腊肉炒干豇豆，一碗绿豆汤，还有泡菜。

　　“看你穿着体面，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气氛顿时由这顿农家招待变成商场交易。

　　周山仙动了那盘腊肉，“家父是官家子弟的老师。我是生意人。”

　　奶奶收起些期盼，她喜哀表露得太明显了，“这样啊……”

　　“你看我也没什么学识，只有这个孙子，要是你那里可有什么好差提他一把，就算没有官位长久，别再东跑西跑啊，我这心呐也就放下了。”

　　“官位？”周山仙细嚼着这个词，青鱼夹着饭菜，似没听到这特意强调。

　　“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的？”

　　您孙子李青鱼是自己不做官的，如今让他前老板帮谋官位，奇妙。

　　“自然。”

　　周山仙泯了口汤，非常自然地问：“诶？怎没见您另一个孙子？”

　　奶奶眼里迷惑：“我只有这一个孙子啊。”

　　周山看着青鱼，似不断把他剥开，看来这老太太不知道他孙子是仙，不知道她面前是披着假皮的陌生人，更不知道自己是个死人，如果不是他用了生死悲查李青鱼和那小姑娘来历，还被忽悠一愣一愣的，“是我记错。我看那张府二少爷跟您孙子很像，他还有一兄长，是我混了。”

　　.

　　周山仙在院子口，转过身一脸歉意，“适才那家主是清廉官，亲戚关系进去不合规矩，所以老人家，您托的事我恐是兑现不了了。”

　　他其实不是真意，就是存心，他看见老太婆脸上得而复失之色，别提多提神。

　　“那这……诶，是老婆子贪多了。”老妇提上手里东西，“小娃子，奶奶也没什么手艺，这些东西你要接着。”她把手里东西拿出来，腊肉，香肠，绿豆。

　　愣。

　　想了很多天皇家膳食的周山仙坐在帝椅上，手里捏着龙雕白玉筷，“这肉是熏给你的吧？她一个缺牙老太婆怎么吃？”

　　青鱼：“……”

　　周山仙：“手艺不错，就吃了还得掏牙。”

　　青鱼：“……”

　　周山仙：“你是杵子么？”

　　青鱼掏出玉扇，扇中一名男子飘出在旁，青鱼已经揍过去，周山仙并不好受，甚至惊一跳，他的修为明明大过自己，自己好似个跳梁小丑，青鱼睥睨着跌下座的他，“滚下去。”

　　周山仙还趴在地上，听言慢慢往前爬，青鱼不多说，从后把他踹下天界，再把这大爷椅弄垮，从天上飞了下去，伏在老人腿上，“奶奶。”

　　称呼陌生人奶奶毫无阻隔，见了阿姨叫姐姐，见大爷叫叔叔，用词亲切又让人欢喜。到李清铭死了后才敢追忆，他的这声奶奶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实意？

　　.

　　周山仙掉在另一个地方，白发苍苍的老人杵着拐杖戳戳点点离开人群，有耍客懒洋洋道：“唉你等等。”

　　那人逗扯住他包裹：“包的什么？”

　　周山：“衣服。”

　　里面是滚满泥的帝衣。

　　周山没护，反把拐杖捏得更紧。

　　“你是哪儿来的老仆？把自己主人的东西都偷了。”这样说辞过去，他动手来抢。

　　周山仙捏住，很紧，男子竟拉不过，“嗬？老东西还护得紧。”他说罢直接踹了一脚来，将拐杖硬夺过去，随意翻看两下扔地上，“还以为是什么宝贝？”顿觉失望，“还真是普通木头。”

　　“你们这帮浑小子，浑小子！”青鱼奶奶从后挨个在他们头上敲一棍，起初那些混混还要发火，看见是她后连忙讨饶，“老太太别打，我们不敢了。”

　　李清铭：“没吓到吧？”

　　周山仙看着那些混混，有些耐人寻味：“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这么听话，告诉他们父母？”这句话若换个味道听就是：你用了什么手段？

　　李清铭有点不好意思，“这样的娃子正顽劣，找他们父母没用的。”

　　周山仙：“那这是？”

　　李清铭忽地不好意思，然后不说了。

　　青鱼紧了田垄扛锄头悠哉回来，看家里忙的两人，张了张嘴又闭口。

　　奶奶不知这头发花白的人就是上次来想灭他的“朋友”。就算把这人仙根堵得跟普通人一样，但如此养狼，易出事故，不如杀了，何故要放一马。

　　周山从旁经过，青鱼错他耳边：“我踹了你一脚，怎的还撅起屁股把另边送来？”

　　周山听清了，但笑不落，把李清铭要他找的东西拿过去。

　　青鱼威胁打空，揉揉鼻翼进屋。

　　青鱼一直看他这几天忙上忙下的献殷勤，嗤之以鼻。

　　熟了后他坐位上指点江山：

　　“背篓让他自己卸，这么大个人了不能惯着。”

　　“你紧挑嘴，等会儿饿了看你能挑出个什么毛病？”

　　“男大该娶了，你看到现在还没个媳妇。”

　　“啪—”筷子捏断，偏生奶奶在旁不好发作，而且奶奶也觉得，“是该找个姑娘家了。”

　　青鱼好脾气道：“奶奶，我先让你们见个人。”

　　他将折扇摊开，看着上面山水中气念：“无三，出来见见。”

　　但是半天没响动，这样看他好像对着扇子说话的傻子，便恳切道：“主子，主人，无三，三儿，三三……”

　　无三出来，一身水墨衣还没舒平，脸上就着了吧唧一下，接着耳边听到，“奶奶。”特别向周嘉宾挑眉：“老头儿，知道了吧？”

　　“他是男子……这成何体统？”

　　周山仙这次找茬空了。

　　青鱼：“三三，变个女子。”

　　周山仙：“……”

　　奶奶手放无三肩上，隔着衣物都能感觉老茧，但又教人宽心，“这姑娘瞧着眉眼顺和，我见心喜，但也别太没脾气，让浑小子欺负，不过他要真敢欺负就跟奶奶说啊？”

　　青鱼掏掏耳朵，“奶奶，你怎媒还说到自己家了？”

　　———

　　青鱼正是意气风发少年残时候，“嗨呀不行了别摇了…我错了错了我错了。”

　　无三：“今天给你脸了。”

　　青鱼想起他今天的扭捏样，笑极了还要强憋：“你本就雌雄可换，怎的还那般别扭？”

　　无三：“你当我是木雕，不用动的那种？”

　　“哦，也是……不好意思啊。”青鱼笑完，欠相到：“明儿还要继续。”

　　青鱼顶着偌大腮帮，放下折扇，解释说：“昨天牙疼我一夜没睡好。”

　　“哦。”奶奶附和，其实她没要问这个，“三三今天怎么不出来？”

　　青鱼编排：“额，他害羞，嗯对对，害羞……”

　　无三腾出现后面，拗他一拳，让他椅子下清醒清醒。

　　青鱼率先给她碗里夹了个大大大鸡心，无三看着奶奶期盼“夸我厨艺”的眼神，满脸和善，我谢谢你。

　　因为经常男女互换，久而久之不习惯了，所以时常男子形态搅一起吃饭，好像也看得下去了。

　　“鱼你脑子是水做的么？”无三砰地拍在桌上，手里提着青鱼：“起来——”结果他一绊摔下去，酒鬼着床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