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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分肉拼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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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先生?”洛姜意外。
白漏:“是张祈佑幻化,别被蒙蔽了。”
“呵呵,”张祈佑站住,缓声道:“为什么要骗他呢?”
张祈佑傲娇侧身,背面贴着闭着眼的千负里:“是重魂。不可割。”
在他后方的刘大壮面临失血,洛姜往前被张祈佑拦住,两人正面交锋,白漏被气场冲退,他贴洞而走,将小金子放进刘大壮腹伤,“好点吗?”
刘大壮:“我…”他张口欲说,看见肚子伤已完好无损,“这是梦。”偏头又睡。
两人哭笑不得,屠噜拍了他一巴掌,谁能经住屠噜的巴掌?
刘大壮嗷嗷叫,两人打乐起来。
白漏看洛姜那边战况,张祈佑下风,他原身被毁,实力更下走,孰胜,一目了然。
张祈佑吐血,千负里脸上同样溢血,他低估了两人心狠程度,千负里跟他同伤同命一点不顾?
张祈佑即使落风,仍想继续上,洛姜亦乘胜出招,张祈佑旋后,忽然跳出一个黑衣人与洛姜对碰一掌。
黑衣人,那个幕后人。
他提住张祈佑肩将人带走,一阵风过后人消失,空中回荡:
“梅镜羽要消失了,你真的不去救她吗?”
梅镜羽大部分魂留在天帝那,魂愈渐薄弱,到了随时消失的地步,所以天帝自顾不暇,扎在揽梅入景一直没出来,直到千重境被灭,都没她重要。
高坐庭堂上旁人看来坚不可摧的天界主宰,也有段俗子的爱情,甚至爱上的是不完整分/身。
在那之前他并不知道梅境羽,而只听闻才气,梅镜羽是凡间横空杀出的快棋手,名声一路杀到天界。
老狐狸典仙堂主从不赢他三局,赢了就说:侥幸,输了就说:陛下高明。逼他出全力,他照样输一局,然后说:臣输的心服口服,把陛下哄得很高兴。
直到被梅境羽虐得哭唧唧。
连输十局,一下将他打成自闭。
只记对方下子稳而从容,容貌清俊,局中未说一字,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拜礼下桌。
过后再偷去凡界,那位快棋手却再没出现过,经打听才知棋赛限制女子。天帝视为劲敌的,是个女子。
天帝想要找一个人何其容易?可就是梅镜羽这三个字都知,他却如何也寻不到,对方用了假名?还是其他原因?
自河伯仙偷盗天书散落凡界,天书一时流转开来,当时研究之风盛极,高起不下。
让天帝再闻此人风名的,是她解了混沌残局,并局势一下扭转,混沌灭杀局变为严守难破之局,且此书有专门混沌棋盘详细注解及解法,著名:《三灵观火书》。
天帝把人家书买来看,待在藏书室无人处与痴汉一般。
后来这样一个外表恬静棋下如夺杀的人被以赛上用手段之名永久参赛,天帝怒烧藏书阁,到这时他才明白这个人,对他来说是种怎样的特殊。
他打听到梅镜羽在道观内,天帝便在道馆外踌躇犹豫,一直到深冬,红瓣吹至他脚边,观主知道她所爱,特意在梅树下置了棋桌。同时执黑白子的棋手未束发,着蓝白大卦衣,背有一个白布包,歪头若有所思,每格落子铿锵有声。
她下一子,天帝便在心里回她一子。
渐渐的被梅镜羽举手投足的恬淡气质深深吸引,虽然他们的关系只是曾经对手和不曾谋面的棋友,可能在对弈中击杀输赢,不能相坐也无比欢乐。
从他出现这个想法时,殊不知视线已渐渐从棋盘到她侧颜,他常在旁静静看她,看她抖落带雪的红梅,看她抱手徐步。道观的人对她很好,她时常笑脸的和道姑聊谈,时常静瞧飘洒的雪,不知在想什么出神。
天帝的爱情,也会这么卑微。
因为他身处冰冷的天端,就会神往这份赤热深不知途,不回退。
一直到天落红霞那天,红墨泼云无比漂亮,梅境羽突然倒下永久昏迷,被她常照看的那颗梅树也凋谢枯死。
他怎么也猜不到,与他互不对付的河伯仙去了自己一部分魂,却生成了他心里独一无二的梅人棋友。
三魂生魂,觉魂,灵魂。梅在他们三人中是特例,因为她不仅变了性别,还生出与河伯主魂截然不同的性格。
白漏:“揽梅入景那颗梅树,好像当时分出的魂是飘进了梅花里,万物有灵,一枚带魂的花掉入凡界。”
洛姜捧场问:“过后呢?”
白漏:“天帝守着她有好久没来早朝,下面疑惑良久,直到有个官员撞见,众人才恍悟:原来是因为和一个女子的爱情!这都是我后面听说的,大家都笑,说他是趴棋盘上做了一个梦。”
白漏:“直到现在,我才留意揽梅入境那颗梅树,树下有一副从前没有的破损棋盘,道馆的梅不是梦,那里真的有一对璧人。”
说完忍不住笑起来,“见过了梅镜羽,天帝怕是任何花都再入不了眼了,全长在自己喜好上。”
白漏转说:“要把千负里找回来很棘手,眼下我们先去救莫莫吗?”
洛姜:“他们会留下在斩杀境主后血祭庆祝,暂时无碍。”
白漏抬头,看着最后一重境。
那里全是为她修,门内十分清简,屋内都是书案,纸墨,因为三面环阴养魂,入内始终感觉窜骨的凉意,地上碎石杂乱,这里不大,入庄内便见境主装扮的天帝抱着魂已透明的女子,机械地摇晃,想她睡梦安然。
白漏此刻说不出什么,说什么?讥讽还是问安?天帝,你体验如何?
白漏:“梅镜羽重回我身体,她就不会魂魄飞散。”
听到梅镜羽三个字他缓抬头,那双眼里暗淡无光,空洞中灰白色和无助,“那好,那你救她…”
白漏还是没忍住:“天帝,我救她,我要你跪下。”
气氛沉顿,一分一秒都在抽走,变得焦躁不安,天帝放下人,慢慢离开床边,身…下滑,白漏把他掂住,恨声说:
“报应…你的报应。下跪?下跪远远不够!你该得的是张祈佑那儿的报应!天帝,梅是怎么昏迷,您清楚吗?”
天帝抬起灰色的眼睛,满是迷惘。
白漏把他推回去,君王不得跪臣,“梅镜羽出自沈羌,沈羌被魔物啃食殆尽那天,梅因剧痛陷入昏迷,因为灵魂连接尚在。”
“如果早先断开连接,梅镜羽就是梅镜羽,张祈佑就是张祈佑。即使沈羌想要拨乱反正,他也从没想过要杀你知不知道?!”
天帝:“那又怎样?会将我踢下去永远囚禁!我…”
白漏:“你会怎样?!殿下,我忠您多年,我…是因为想要您的位置?”
“臣…威逼你…是想你心思彻底放在朝堂上,离开后宫荒淫无度,规束朝廷赌博纵情玩乐之象,理清腐败系源,肃清扰权乱政之人,臣依旧甘心侍奉,奉你为主。”
白漏感觉到了心脾撕裂,明明没有伤口,却那么的痛,想要宣泄,想要悲诉:
“可你听信奸佞小人,从始视我作威胁,你听他们的,你一个机会,一个机会也没给我。我该怎么说?求着您听么?河伯那么高傲的人会求着您听么!”
“他被你锁住魂,一片片地切碎,他看得见你,看得见你所做,看得见你将他骨肉散播喂野狼,用最饥饿的咬牙撕裂他。”
白漏:“魂魄拼接完整,再任他爬…”
终于没了力气,声嘶力竭太耗精气。
白漏:“殿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天帝袖中匕刀跌落,眼角生生挤出一滴泪。
这实在太他妈可贵了。
天帝出去站外面,洛姜给他陪护:“将梅姑娘收回需要怎么做?”
白漏阻住他手,“洛郎,你也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进行。”
“梅镜羽回归,河伯神也将离回来不远,张祈佑说得没错,他是与河伯神最像的,怨念历久愈深,最后回来的也许不是我。”
洛姜答:“张祈佑的魂未回,我们还能在一起。”
白漏能感觉到他手臂在颤抖,说得那么坚强。
白漏不拆穿他的坚强,他想要给自己一条臂膀,心里如何不是慌乱无章:“刚刚我其实一直说漏了一句,如果我人生中没有你的出现,我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洛郎,在他回来前,我们一定先把尸骨集齐。”
洛姜没打算松开他手:“那好,招魂怎么做?让我来…”我来送行,“我帮你。”
白漏:“纳袋…”
洛姜掏出,眼泪里笑着:“带了。”
白漏:“嗯,取香,分金香炉,金纸,鸡蛋,鸡蛋给我吃,饿了。”
洛姜地面嗑开,把整只白水蛋放白漏嘴边,白漏看了他须臾,下心去咬,鸡蛋脱壳一整个滚进了嘴里,果不其然,噎住了。
天帝在洞外,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和对话:“咋了?”
“……”
“噎着了?这有水。”
“这是…祭鬼…的…”
不是引魂吗?天帝想进门问询又怕被老师凶,紧接里面传来拍打声,“我平日就这么吃的,想谁都一样。”
“…活该你没媳妇…”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今吉日时良破土大吉昌。”气终于顺回来了,“金锄一举,瑞满山岗,鬼魅凶恶,远去他方、金锄再聚、起矿安详,千秋万岁,富贵用昌。”
“一划天门开阔……”
引魂完毕,白漏开门,洛姜在踩符纸火星,又拾碗进纳袋,不会还拿回去盛饭吧?
天帝呆望了望,白漏说:“在我体内,她已归元,出不了了。”
这不等于念想全没了吗?!
白漏瞄他一眼:“你也可选择不同意。”
天帝:“我同意。”
片刻又道:“她回去了更好。”
白漏又牙痒痒,算了:“殿下,有空吗?我们坐下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