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8、客舍青青柳色新9 ...

  •   晚间,当秀玉捧着一堆东西来找新柳的时候,新柳终于隐约明白了楚元浥的打算。

      “主子吩咐过,假如他某一天出了什么事,就把这些东西交给姑娘。”

      秀玉捧来的盒子里装着一摞商铺的租契,是楚元浥昔日有意置下的私产,又或者说是他专门为新柳准备的私产。这些商铺涉及瓷器丝绸各个行业,位置主要集中在瓜州和附近的城镇,带来的盈利足够新柳一生衣食优渥。

      新柳没去动那些租契,只是望着租契上的一枝红茱萸簪子发愣,“他是什么意思?”

      秀玉道,“主子只说,若自己有一天不能再陪在姑娘身边,希望姑娘能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新柳笑了笑,抱着盒子走到楚元浥床边,“你是不是还希望我走?”先是与家人重逢,再是这些东西,安排的妥妥帖帖。

      “秀玉,你们都觉得他醒不过来了是不是?”新柳眼里含着盈盈的泪光,望向秀玉发问。

      秀玉眼里闪过不忍之色,“主子会醒的,”可其实昨日里连望都来的太医都惶惶然的摇了头,白神医又遍寻不到,救醒主子的希望确实有些渺茫。

      秀玉眼里的神色和姆妈安慰她时眼里的神色何其相似,新柳垂下头,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和他待一会儿。”

      秀玉闻言,行了一礼之后退了出去。新柳眼里的泪垂落到木盒里,打湿了盒子里的契纸。

      “楚元浥,你要让我走,我走了之后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新柳将盒子放到他手边,哽咽着说道。盒子里的红茱萸簪子滚动了一下,落到租契旁边的一张纸笺上,新柳注意到那张两指来宽的纸笺,心里莫名一跳,伸手拿了起来。

      纸笺颜色微微泛黄,表面上有细致的纹路,右下角书写着一个古体的玉字。

      “玉郎,”新柳低呼了一声。

      盒子里还躺着一封信,信封上书写着吾妻青青亲启六个字,是楚元浥的笔迹,先时这几个字正是被纸笺挡住了。

      新柳颤抖着手拿起那封信,还没拆开,已泪如雨下。等她擦干泪真正将信拆开,只看了前面几行,就抓起那张信笺往外间走去,因太过着急还带倒了脚边一个凳子。秀玉一直守在房外,听到房里的动静,急忙进来,就见新柳在外间的书案前慌乱的翻找着什么。

      “姑娘……”

      听到秀玉疑惑的声音,新柳抬起头,“笔,笔在哪儿?”

      这间屋子是专辟出来供主子修养之用,没准备纸笔这些东西,因见新柳脸色焦急,秀玉也没多问,立即去找了纸笔来。

      新柳拿到笔,在那两指宽的纸笺上写下一行字,不多时写上去的墨水就消失无形,像是被纸笺吞吃了一样。

      “这……”秀玉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这倒不是什么陌生的手段,只要将纸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写上去的字就能隐藏起来,要看时也得用特制的药水使其显现,暗卫们时常用这种方式传递重要的消息。

      “白先生会来,让护卫们不要阻拦,”新柳放下笔时,情绪并未平复,语声还带颤意。

      因见新柳神色坚定,秀玉心里虽有诸多疑惑,也没有多问,赶紧应道,“属下亲自去府门守着。”

      自新柳传信出去这一日算起,一共过了五天,才算等来了人,不过来的也不是白如玉,而是白如玉唯一的徒弟尼嫚——来自北海的夜狼族人。

      当初新柳带着楚元浥一路逃亡至鬼门沙漠,被白如玉救到北海,曾同尼嫚相熟交好。

      新柳如今已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北海结交的这个小妹妹,而尼嫚显然对新柳的现况一清二楚,见新柳将她当做陌生人看待也没觉得吃惊。在替昏迷不醒的楚元浥诊治之后,尼嫚满脸自信的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将活蹦乱跳的顾大哥还给你,”说完甚至还抱了抱新柳,趁新柳惊愕之时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尼嫚素来是热情张扬的,如今又大了几岁,行事更是无拘无束,倒把新柳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新柳心里的确不排斥这个行事豪放的小姑娘,后来从尼嫚口中得知自己与她是旧识,就对她更加信任与喜欢。

      楚元浥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梦里他既没有被火毒缠身,也没有远走南齐假扮诚王,而是被老皇帝打发到瓜州做了一个闲官。

      闲官无事,每日里不是领着卫兵巡逻长街,就是登上城头远眺关外。

      有一天他骑着他府上脾气最暴的那匹马打长街上过时,马儿撅蹄子惊了旁边的青呢轿子,轿帘一荡,轿子里二八年华的姑娘吓得脸色雪白。

      她的脸越白,泛红的双眼就越显可怜,眼尾处一粒小痣就越显娇媚,可怜又可爱,娇气又妩媚。

      他的马惊撞了姑娘的轿子,姑娘就这样惊撞了他的心。

      他拎着自己所有的家当去姑娘家赔不是,遭姑娘的父母兄长一顿好骂,被赶出门时他瞧见姑娘躲在回廊拐角,笑的幸灾乐祸。

      他也笑,笑着笑着他就将姑娘娶回了家,红盖头下她双颊染着粉霜,眼里凝着春水,是世上最美的新嫁娘。

      他爱他娶回来的姑娘,爱看她躺在他怀里笑,爱看她被自己逗得着恼,爱看她使坏前眼里划过的狡黠……他以为他能一直和他的姑娘相守,直到一场大风沙袭击了整个边塞,那一日他正在回京述职的路上,因姑娘始终不愿跟他回望都,他就打算自己快去快回,可才走到半路就听闻了瓜州城被风沙掩埋的消息。

      他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风沙,遮天蔽日的,将瓜州彻底埋平。他不顾下属的阻拦疯狂的用手去挖尘沙,他的姑娘还在城里,可他挖的双手染满鲜血也没能挖出一条通往姑娘身边的路。

      沙子聚散不由人,人的聚散也不由人。

      “青青……青青……”

      惶惧的呼喊响彻天空,一声急似一声。

      楚元浥自噩梦中惊醒,手掌一蜷,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谁握着。

      “楚元浥,”趴在床边的新柳抬起头,眼中的迷蒙霎时消散的干净,点点泪光自眼底浮现,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楚元浥……”

      “青青,”他把她温热的手反握到自己掌心,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我醒了。”

      新柳悬在眼里的泪豁然而落,她早知道他这几日会醒过来,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狼狈,可当他真正睁开眼,她还是忍不住哭。

      楚元浥想伸手帮她擦擦泪,无奈刚醒过来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新柳初时只是抽泣,后来变成嚎啕,哭的楚元浥心碎神慌,只能握着她的手一遍遍道,“青青,别哭……”

      虽有医术精湛的尼嫚在,楚元浥也还是修养了大半个月才恢复元气,在楚元浥能下床走动的那一日,尼嫚向他们辞了行。

      新柳这段时间全心关注着楚元浥的伤势,等到尼嫚辞行时才想起来询问白如玉的去向,尼嫚称老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阳关。新柳听完心里有些遗憾,玉郎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找回姆妈的事情,也想告诉玉郎知道。

      楚元浥瞧见新柳脸上的失落神色,以袖掩唇假意咳嗽了两声,惹得新柳立即就将注意力移回了他身上,“是不是在外面风吹太久,不舒服了?”

      见她这样关心自己,他心里倍觉熨帖,不过也有些微别扭,他是不是养伤养的太久了点儿,怎么在她心里好像形象弱了许多呢?

      “青青,帮我去屋里拿件披风过来吧!”

      楚元浥索性将“弱不禁风”的形象暂时维持下去,借机支开了新柳。新柳走后,满眼戏谑之意的尼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当初顾大哥在北海有多“威风”,如今就有多卑微,这反差实在大到让人无法忽略。

      楚元浥倒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面子这种东西,他早就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打算去哪儿?”话入正题,楚元浥脸上换上了严肃的神色。

      尼嫚也敛了笑意,“天地广阔,准备先四处走走,当个云游医师。”她人虽不大,却极有主见。

      “需要我派人护送你吗?”楚元浥醒来后不久就从尼嫚口中得知了夜狼族在北海的聚居地遭毁之事。

      塔格阿伊雪山覆灭,冰冻的北海冰消雪融,被坍塌下来的山体填成平地,夜狼族族人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也都四散。

      “不用,我跟老师学过功夫,再说我是医师,只有别人求我救命的份,谁也不会想不开来害我,”尼嫚含笑说道。

      雪山倾颓,北海被填平,族人虽然死的死伤的伤,可他们身上的诅咒已彻底根除,所以她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担心成年后会经受异变之苦。

      现在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老师,老师和那个高深莫测的女人还留在北海,会不会出什么事?可就算会出什么事,她也无法阻止,一来是她没有与那个女人抗衡的能力,二来是老师也不会允许。

      老师对那个女人,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她能看出来。

      “我走了,顾大哥,好好照顾姐姐,”这世上的烦扰数不胜数,她能管得了多少,索性由他们去,她就做个纯粹的医师好了,除了研习医术治病救人,谁也别想拿俗事来烦她。

      这一年,才十三岁的尼嫚已有了这样的觉悟,所以她这一生,比大多数幸存的其他夜狼族人过的要好。

      自从能下地活动之后,楚元浥的身体就恢复得很快,不过身体恢复得快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因为新柳要走,她屡次打量他的眼神告诉他,只等他好全她就会走。

      这事让他倍觉头疼,所以在想出留住她的好办法以前,他行了下下策——装病。

      装病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比如说你装的再虚弱,但身上的伤口总是要好全的,所以自从楚元浥拒绝新柳帮他换药之后,新柳也就逐渐瞧出了端倪。

      “楚元浥,我要走了,”某天大清早,当新柳提溜着包袱站在楚元浥面前,楚元浥装病留人的计划彻底失败。

      “青青,”他不动声色的拉住她,顺势把她手臂上的包袱扒拉下来,远远扔到了矮榻角落里。

      “你做什么?”新柳语声微恼,甩开他的手,就要去拿自己的包袱。

      楚元浥嘶的倒吸一口冷气,假意捂着自己腰上的伤口,新柳倒确实慌神了一瞬,不过立马就识破了他的伎俩,站在原地气冲冲看着他。

      楚元浥被看的赧颜,再装不下去,腆着脸又去握她的手,“青青为何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博可怜的样子让新柳看傻了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拿出封信拍在小几上,“不是你叫我走的吗?又是租契又是救命的纸笺,你安排的这么周到,我自然是要走的。”

      信自然是楚元浥吩咐秀玉交给她的那封信,也没写多么感人肺腑的话,无非是告诉她租契相关的事宜,以及遇到危急性命之事可以用纸笺向玉郎求救。

      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就是他死后她可以抱着大把的钱财好好的过完余生,仿佛她是什么没长心肝的东西一样。

      楚元浥看到信,心里发虚,不大自然的咳了咳,将那封信轻飘飘扒拉到自己这边,一边想着怎么毁尸灭迹最快一边道,“这个嘛,青青定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他这一生,在乎的人不多,死也无法放心的人只有一个她,所以从他找回她的那一日起就有心预备着那些东西,他想确保即使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她也能过得很好。

      其实他也不想有用上那些东西的一天,毕竟他希望自己能伴她一生,即使在她不许他再去找她时,他也没放弃过与她一起度过余生的打算。可他的身份毕竟特殊,且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难免有意外,纵使如今他面临的祸患早已不如以前那样多,也早就有能力将一切危险扼杀在初生之时,但意外这种东西谁也无法掌控。他不想意外发生时,什么都没为她留下。

      租契和纸笺,前者是想她衣食无忧,后者是想她身体康健,假如他无法再陪在她身边,他就只有这两个最朴素的愿望。

      “那纸笺是白先生托我转交给你的,至于商铺的租契,青青的家人从商,其实那些商铺是我准备的聘礼,将它们交给你,是想叫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新柳一边听着楚元浥胡诌,一边看着那封信在他手上变成碎片,“你你你……”

      她目瞪口呆的指着他手下的碎片,反被他将手抓住,“青青,还有什么误会的?”

      新柳气结,不过楚元浥这一篇胡诌倒提醒了她一件事,他信里还叫她跟姆妈回西域去呢!

      “谁要你的聘礼,你不是叫我跟姆妈回西域去吗,我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我已同姆妈说了,跟她回西域后就再也不回泠国了。”

      楚元浥忍不住扶额,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把这回事忘了。她的身世他早已查得清楚,家里人皆是良善之辈,当初本是想着,他若出什么事泠国必然会跟着生出大变,她与家人回西域远比留在泠国安稳,所以才写了那些话。

      “青青定是看错了,我没写过那样的话,”楚元浥脸上浮起笑容,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新柳彻底恼了,懒得再和他理论,“你放开我,姆妈还等着我呢,我……”

      话还未说完,陡然天旋地转,她仰躺在他怀里,愣了愣,方才发生了什么来着?

      楚元浥低笑一声,倾身亲了一下她的唇,“青青,我这么无赖,怎么会放你走。”

      新柳脸上泛起薄红,红着红着就染到了眼眶,两滴泪悬在眼里,滴溜溜打转,“楚元浥,你从前是不是也总欺负我?”

      楚元浥慌了神,他可没想过会把她惹哭,急忙将她扶起来,“青青,”喊了一声,又不知怎么说才好,抬着手去帮她擦眼泪,却被她一下打开。

      新柳继续控诉道,“我说又说不过你,力气也没你大,耍无赖还不如你,你不让我走,不就是觉得我好欺负嘛!”

      “青青,”他抱她入怀,吻去她眼角的泪,“我在信里叫你走,是怕我死了,你一个人留在泠国没有依托,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你走,留在我身边好吗,青青。”

      楚元浥低沉的嗓音透着难言的悲伤,新柳鼻子发酸,“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用吗?”

      “不是,”楚元浥凝视着她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胸膛,“在我心里,你一直很好,没人能比得上你,可我总还是希望有人能陪着你。”

      她一个人,也能像胡杨一样倔强的蓬勃生长,可形单影只的滋味毕竟不大好受,他体会过那种滋味,所以希望她不必再去承受。

      “青青,今后由你欺负我,留下来吧!”

      新柳眼里的泪又不争气的滑下来,她将脸埋到他胸前,闷声闷气的道,“你从前果真欺负过我?”

      楚元浥一愕,他今天也不知给自己挖了多少坑,还没来得及挽救,就见她抬起头,黑黝黝的眸子里还有未散尽的泪意,可怜中夹杂着一点妩媚,晃的他出神。

      “若我一定要走,你肯让我走吗?”

      她的话将他自心猿意马的边缘拉回来,他沉默了一晌,眼里一片黯然,哑声道,“你还是生我的气吗?”他总是侥幸的以为自己能避开这个问题。

      新柳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以前那些她想不起的过去如沟壑般横亘在她面前,让她无法释怀,可从他在河谷舍身救她开始,那沟壑就慢慢被填平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真正的想法,”末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在他开口前又补充道,“不许骗我。”

      她这一强调,就将他所有冠冕堂皇故作大度的假话堵在喉头。

      “不肯,”半晌,他抚着她的脸庞,将自己心底最阴暗的那一角扯到阳光底下曝晒,“我不会让你走,青青,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放手。”

      就是这样吧,在她有限的记忆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最黝黑的夜色中走出,一睁眼就将天上微弱不可见的星芒纳入自己眼里,而后散发出又危险又惑人的光。

      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很危险,可又无法避免的喜欢上他,为了使自己心安理得的跟他离开阳关,还将他看成另一个人,似乎这样就能抹去他带来的危险感。现在她才发现,他的诱惑力和危险性本自一体,只要她还喜欢他,就避不开后者。

      她蓦然捏起拳头往楚元浥胸口捶了一拳,“你不是说今后由我欺负你吗?现在这么凶巴巴的是干什么?”

      “我……”楚元浥一愣,正想解释自己没有凶她,忽地反应过来什么,捉住她的手,眼底的黯然与失落即刻消散,“青青,这辈子都由你欺负我,我发誓,”语声激动到发颤。

      新柳轻哼了一声,“谁要你发誓,你若敢欺负我,我就跟姆妈回西域去,你一辈子都别想再找到我。”

      避不开就避不开吧,反正她是有退路的人,什么时候不开心了大不了就走。

      楚元浥笑起来,吻了一下她眼尾的朱砂,“你回西域我就跟你一起回去,反正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大不了就把西域打下来,等西域归入泠国,她想待在哪儿都一样。

      “你又耍无赖……”新柳愤愤地控诉,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元浥堵住了唇,初时她还瞪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后来被他温柔的攻势打垮,晃了晃神,不小心让人捉到了舌尖,彻底失了城池。

      等长吻结束,新柳伏在他怀里不肯再看他,只有红的快滴血的耳朵从发丝间露出来,他伸手去将她耳边的发丝拂开,顺着圆润的耳垂看到修长苍白的脖颈,有些意乱。

      新柳一下拍开他的手,闷在他怀里道,“你再闹,我就生气了,”语声发软,半点威慑力也无。楚元浥不由得失笑,他还以为小狐狸变成了小老虎,结果张牙舞爪的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过还好,终究不再是战战兢兢不敢真正靠近他的小兔子了。现在,她也会同他卖可怜,也会同他生气,也会朝他撒娇,他希望的,不过就是她能这样自在的留在自己身边。

      怀里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走到里间轻轻放到床榻上。他知道他昏迷的时候一直是她守在床边,他也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醒不过来时唯独她没有放弃,他还知道她留在他身边需要多大的决心。

      他此生有她,何其幸运,从此再无他求。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