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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寻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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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进诚王府大半个月,蝠门却没有给她任何指示,她一方面觉得庆幸,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安,任务自是越晚来越好,但是越晚到的任务只怕越不简单。
这段时日见到顾朝的日子不多,让她倍觉轻松,蝠门一下派出两个人安插到顾朝身边,在她想来顾朝不会是外界传闻中那么简单的人,几日的相处下来,他性格也确实难以捉摸,城府深不可测,活在他眼皮底下不是一件容易事,到时候要在他眼皮底下完成蝠门的任务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她想尽快摆脱蝠门的辖制,也想尽快摆脱诚王府,可摆脱目前这个境地的前提还是把自己身体里中的毒弄清楚,这毒在她身体里,暂时确实没对她造成什么损害,可她若想离开蝠门,就不可能忽视这个问题。
她正想的出神,顾朝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
“卿卿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顾朝俯身靠近她,顺着她的眼光往园子里望去,看到一丛枯了的芭蕉,“这破破烂烂的芭蕉有什么好看的,卿卿这么无聊,我带你上街去逛逛。”
顾朝进来的无声无息,她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未显,“没看什么,王爷想上街便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上街,这对她来说倒是个机会,可她是赵元静,对顾朝的提议自然不能给什么好颜色。
“走吧!”顾朝没管她冷淡的反应,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钟灵,”她想带着钟灵一起去,顾朝神色有些不耐。
“带丫鬟干嘛,你就这么一个丫鬟吗,去哪儿都带着她。”
“有一个路上病了,没来南齐。”她神色仍是淡淡的,等钟灵跟上来这才跟着他往外走。
邺城作为南齐的都城,街肆如林,无一处不繁华。
顾朝带着她,也没乘车也没骑马,拉着她在街上慢悠悠的走,时不时还在摊子上捡朵珠花在她鬓边比较。
这个人皮相也还算生的不错,作出深情模样的时候,也能迷倒不少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她没管他为何演戏,暗自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店铺,找寻医馆的招牌。
只是他带她逛的这条街,吃喝玩乐什么都有,却没见到医馆的痕迹。
“你前些日子想找书看?”
顾朝忽然停下来对她说话,她收回心思,冷淡的点了点头。
她本是死马当活马医,想找几本医书翻翻,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所中毒药的线索,不过诚王府的藏书楼进不去,最后只能作罢。
顾朝今天很有耐心,没有被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触怒,“想看什么书?”
“随便找几本书打发时间而已。”
她不懂医,想找医书不过也是没有办法时胡乱想的办法,最后没看成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顾朝凝视着她,体贴又温柔的说道,“回头我带你进去看。”
这副场景在旁人看来,那就是夫君在哄着冷脸的娘子高兴,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人做戏做上瘾了。
她随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鼻间忽然闻到一阵焦香,抬头往前一看,街对面有个卖芝麻糖的小摊子。
她望着那小摊子,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乖囡囡,叫声姆妈就给囡囡糖吃。”
那声音飘飘渺渺的,不真切,不知是何时梦中所见。
顾朝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上拿着一枝红茱萸簪子,“这个配你正好”,细细替她戴在发间。
她兴致缺缺,正要往前走,冷不防一个纸包凑到眼前,芝麻糖的焦香扑鼻而入。
“不过是芝麻糖而已,夫人就委屈成这个样子,卿卿看,夫君这不是给你买回来了吗?”顾朝的语气轻佻又促狭,是同自家娘子打情骂俏的模样。
委屈,她没有委屈。她伸手拿起一块芝麻糖咬了一口,甜丝丝的糖混着熟芝麻的焦脆,同记忆中的味道重叠。
顾朝把剩下的糖交给身后的侍女拿着,牵了她的手继续往前闲逛,“现在开心了?”
“嗯,”她轻轻答了一声。
顾朝没听见她这一声低低的回答,也没在意。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她仍没见到医馆,却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顾朝牵着她稍稍往后一躲,一条湖绿的帕子拍在他胸前又掉到了地上。
一座小楼,二楼的檐下悬着红纸的灯笼,一个肌肤胜雪的美人正倚着窗子望着顾朝似笑非笑。
顾朝抬头瞧见了楼上美人,眼眸半眯,唇角翘起,显然十分受用美人的青睐。
她也顺着顾朝抬头看,美人含笑,酥凶半袒,端的是万种风情。
老情人,她在心中下了个结论,美人再怎么豪放,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男人面前显出这般风流姿态。
顾朝捡起地上湖绿的帕子,朝后摆了摆手,“你们保护好王妃”,抬脚往楼里走去,显然已被美人牵去了心神。
传闻,顾朝对救命恩人赵元静情根深种,但生来却有一种痴病,见了美貌女子便挪不动步,府中更是养着各色美人几百。
街上已有人看见这一幕,偷偷觑着小娘子的神色,小娘子却没事人一样,脸上不见恼不见怒,继续往前逛。
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独行的机会,她哪里能放过,恼怒撒泼,那也不符合赵元静的性格。
穿过一条街,仍旧没看到医馆的痕迹,她心中有些着急,若是顾朝突然回来,又要添出几多波折。
“钟灵,”她捂住心口,扶着跟上来的钟灵,“我心口有些疼,哪里有医馆,带我去看看。”
钟灵扶着她,向身后的侍卫吩咐了几句,侍卫随即在前面引路,绕过几座茶楼,来到一座医馆前。
“钟灵,你陪我进去吧!”
她扶着钟灵进去,身后两个侍卫听到了她的话,迟疑了片刻,还是在医馆门口止步。
医馆里没有多少人,坐堂的是位年过半百的大夫。
“夫人哪里不舒服?”
她伸出手,一旁的钟灵旋即在她腕上搭了一块丝绢,老大夫坐堂已久,早知道眼前的人非富即贵,对钟灵的做法已见怪不怪。
“吃了些东西,心口有些疼,烦请大夫帮忙看看。”
钟灵在一旁,她自然不好明说,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着。
老大夫仔仔细细号了脉,又看了看她的面色,“夫人身体没什么大碍,若是吃东西不容易克化,带两副调理肠胃的药回去也可。”
她收回手,点点头客客气气道,“劳烦大夫写方子。”
大夫写完方子,递给钟灵拿去抓药,她见钟灵走到抓药的柜台,这才回过头对着大夫道,“我前些时日在胡商处买了些补药吃,最近总觉得身体不适,不知是不是那补药有什么毒性。”
在北泠和南齐,皆有贩卖珍奇药草的胡商,富贵人家购买胡商所贩的名贵药草补身体并不稀奇。
大夫道,“在下诊脉时,未见夫人身体有中毒之状,夫人不必忧心,若实在不放心,可将补药拿来医馆一看,若那补药当真是什么毒物,也好对症治疗。”
“多谢大夫。”
她起身往外走,说实话心里也谈不上失望,蝠门的毒药,如果轻易就让人瞧出来化解开,那才是说不通之事。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师傅当日说,只要她乖乖听话,毒药就不会发作,若她能逃到一个蝠门找不到的地方,那是不是意味着毒药永远没有发作的机会。
回到王府,天色已晚,她用过晚膳沐浴后便歪在外间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钟灵聊天。
聊了一会儿,一个侍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禀王妃,药熬好了。”
钟灵放下绣绷,接过药晾在榻上的小几上。她随手拿了钟灵的绣绷来看,绣面是一朵桃花。
“钟灵,你上次绣的那朵荷花呢?”
钟灵想了想,答道,“那个绣完了,做了荷包,王妃今天出门戴的就是。”
“嗯?”她的日常服饰都是钟灵准备的,从没在意过,哪里记得今天戴过什么荷包。
“你帮我绣一个柳叶的好不好,也不用多复杂,一枝柳就成了。”
她想着在河边迎风招展的柳枝,该是多么自由畅快。
“好,王妃是想拿来当荷包还是当手帕?”钟灵早又执起绣绷,细细的牵着粉色的丝线在绢上游走。
她瞧着钟灵的手,想着钟灵若不是一个刺客,也有养活自己的手艺,若钟灵不是一个刺客,那也很好。
“荷包吧!”
“样子是奴婢帮您描还是您自己描?”
“还能我自己描吗?”她盯着钟灵,眼睛睁的圆圆的,眼里满是好奇。
她同钟灵相处时,总容易忘记自己是赵元静,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收敛了神色,显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王妃以前在闺中时也曾自己描过的,那时候还小,王妃恐怕忘了。”
钟灵这是在提醒她,她虽然从很早就在模仿赵元静的一言一行,可这样细枝末节的事自然还是从小跟在赵元静身边的钟灵更清楚。
“嗯,我那时描了什么来着,确实记不太清了。”
钟灵想了想,道,“王妃描了一棵青松,府里的绣娘绣了半个月才绣完。”
赵元静最喜松香,原来作画也喜欢画青松,只是这后一件事在她训练成为赵元静的时候,没有人同她讲过,想来赵元静应该不常作画,是以她没被要求学习赵元静的画技。
“怎么不是你绣的?”
“奴婢只能绣些小东西,这样大的绣品自然要专门的绣娘来做的。”
她喜欢和钟灵说话,哪怕是说些和自己无关的回忆也挺有意思。
“后来那绣品去哪儿了?”
“东西出来了您赏玩了一两天就拿走了,说不定是堆在哪间库房里。”
是了,这倒很符合赵元静的性格。
“我明天就把样子描出来,然后你帮我做吧!”
“好啊。”钟灵笑着应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个别错字,我是有苦衷的(`?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