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记事》故笑

2、小山河

　　此地是修行者的试炼之地，实为一小块儿混沌之气氤氲而成的独立空间，名为小山河。
　　灵宝灵草多是初级，也没什么凶兽猛禽，运气好了还能碰上灵智初开的懵懂灵兽，让这些没见过血的新人打一场练练手也是不错。
　　齐修这个小小的新入门弟子，正是被同门师兄师姐拉着，一起来小山河历练。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挖挖灵草、捡捡灵石，没承想百年难得一遇的灵兽暴动就让他们遇见了。
　　这里的那些灵兽说是品阶都不高，但是胜在数量多的如山如海，仅凭他们这十几个小小修者，碰上一点儿就是一个魂归地府，多年苦修付诸东流。
　　这几个堪堪能用御剑飞行的师兄师姐也第一时间拉着齐修他们这几个新入门的上了飞剑，这才躲过了一劫。
　　因着一通夺命乱飞，加上暴动的灵兽，十几人的小队被冲的七零八落。
　　齐修跟着十三师兄更是不知道怎么，闯入了一片古怪的白雾中，飞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找到出去的路。
　　“十三师兄，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齐修有些颤抖地说道。
　　“有没有困死在这里还不确定，但是如果小师弟你再不放手的话，我恐怕要真的死在这里了。”
　　齐修顺着十三师兄的眼神往下看去，他两个胳膊死死的抓住十三师兄的腰，几乎要把人勒断气。此刻十三师兄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用尽了全力了，难为十三师兄就算这样也还维持着飞剑飞行，没让两人掉下去。
　　齐修手忙脚乱的松手，力度过猛之下险些跌落，好在十三师兄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他。
　　“小心。”
　　“多谢十三师兄……”
　　嘭——
　　“哎呦！”
　　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力量冲突之下，两人连同飞剑一同掉了下去，到底没逃过这一跌。
　　“两位道友。”
　　另有一人出现在两人身旁。
　　齐修还没有反应过来，十三师兄已经将灵剑抵在胸前，将小师弟掩护在身后。
　　“不用这么紧张，”来人笑了笑，冲散了一些紧张的氛围，“我灵力低微，此次误入迷雾，还想需两位道友相助。”
　　十三师兄定了定心，先试探了眼前人的修为。
　　“灵光环绕，确实是初入炼气境。”
　　修为比齐修强一些，刚刚到了能御剑的境界，远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这人双手空空，看上去连灵剑都没有，威胁不高。
　　十三师兄将灵剑收鞘，暂时接受了来人的这份说辞，在心下保留怀疑，先行拱手施礼。
　　“不知道友师承何方？又是为何到了此地？”
　　“在下姚汐，并无师承，机缘巧合得一仙人传授一二，得以修行。来此境是想拿些灵草灵花，结果高估了自己的修为，被灵兽追逐，结果跑来跑去连灵剑都丢了，只能等待有缘人带我出去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建木传送到小山河的汐真。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次死里逃生让天道收回了他身上的霉运，这次他的运气好的出奇。
　　引气如体，一次就成，天雷降下的也不痛不痒，不像原来那样每次都是最高等级的天雷。
　　刚刚从凡人境突破，心想着需要修士帮忙，就有这两位自己送上门来。
　　要知道这样的奇遇，之前可只会光顾铸栾一个人。汐真作为被天道针对的人，没有喝水被呛死都算是天道手下留情了。
　　至于姚汐这个名字，一半取自他的本名，另一半则是来自曾经帮助过他的姚珠仙子。按理说知道虞渊帝君真名的不多，他报出真名也没什么大碍，但是他离开洪荒三百年，说不得世间又有何重大变化，此时报个假名，也是多留条后路。
　　他暂时还没有多少关于此世的记忆，这些打算却都像是用惯了的，只一个照面的时间就已经信手拈来。
　　原来的他，也这么会找后路吗？

　　“原来如此，”十三师兄说道，“我是汤泉山沭阳派廉征，这是我小师弟齐修。”
　　“汤泉山，久仰久仰”汐真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地名，只是那个沭阳派是听都没有听说过，“我只想问两位道友，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你有从这里出去的办法？”齐修忍不住插了一嘴，“只有走过小山河秘境中的静幽林，拿到朔明叶才能从秘境中出去，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方，怎么能出去？”
　　“很简单，你看见的迷雾不是真的迷雾，”曦桓对齐修耐心地解释道，“是迷阵。”
　　“阵法推演最重要的就两点，一是数理，二是星辰方位。小山河于洪荒独立一境，却也不是无迹可寻。我能推算出走出迷阵的路线，也能算出到静幽林的捷径，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
　　片刻之后，十三师兄的飞剑带着他和小师弟齐修，飞出了迷阵。
　　至于汐真，他操纵着齐修的飞剑，飞在他们身侧。
　　因为飞行的姿势太过闲适，引得十三师兄频频侧目。
　　在这个修为的时候，虽然勉强有资格御剑飞行，但是大多只是会一点粗浅的操纵，飞到半空中突然掉下去的也不知凡几。
　　像是汐真这样，飞在空中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和害怕的，他可是从未见过。
　　他修为高出姚汐很多，却远远不如姚汐对天空熟悉。
　　不过姚汐现在对他们没有恶意，他也没必要此刻跳出来揭穿。
　　至于小师弟齐修，只是欢呼雀跃，对这些暗潮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从迷阵出来，迎接他们的不是如释重负，是还没散去的灵兽大军。
　　只是还没等他们找到破解之法的时候，这群数目庞大的灵兽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转身反方向跑去，这次就连控制他们的暴动本能都管不住它们逃跑的脚步。
　　“真是奇怪了，被本能冲昏头脑的低阶灵兽怎么和见了鬼一样逃跑，”齐修皱着眉念叨了一句，然后又把这疑问抛到脑后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用被灵兽追。啊，对了！几位师兄师姐还没有找到，他们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放心，”十三师兄说道，“我已经给师兄师姐们飞鹤传音，这次有惊无险，试炼的人都没有大碍，我们直接去静幽林，我们在出口汇合。”
　　他看向了汐真，像是询问他的意见。
　　与他不同，汐真关注的是另外一点。
　　这些灵兽的暴动，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必然。
　　他刚刚催动神识驱散灵兽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蛊惑了这些灵兽的神智，只是不知道这股力量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不是针对这队修行者的都是个迷。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同他们一路从小山河出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汐真自是不反对，他们随即一路飞向静幽林。
　　这一路上汐真时不时的停下飞剑，捡取路上的一些灵草灵花，到了静幽林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枚精巧的草戒指。
　　他没有什么炼器的法宝，现在的修为也支撑不起他直接炼化法器，好在只是一个简单的储物戒指，随手刻个法阵注入灵力就能用。
　　难得他的记忆还记得这个，多少也算个组装自己的开端。
　　不然他现在这个一无所有的状态，出了小山河也容易被其他修道之人当做软柿子捏了。
　　储物戒指做好之后，那些多余的灵花灵草都被他扔到了这枚草戒指里，趁着另外两人没注意到，他还把袖子里的几粒石子也一同扔进去了。
　　没有灵剑也不妨碍他找点石子防身，虽然他没有了龙族强悍的肉身，但是有神识探路，收拾几个修为不深的修者还是不难的。
　　他运气不错，遇见了两个靠谱的领路人，他准备的这些石子暂时也不需要沾血了。
　　齐修和十三师兄也没闲着，跟着汐真一同收集灵草，他们这一路也算是收获颇丰，多了一些缴纳门派贡献的基础材料。
　　走的这一路也和汐真所说一样，确实是捷径，迷阵距离静幽林最远，他们这一组确实第一个到达的。
　　因为其他人还没来，他们三人就在静幽林里扎营，顺便休整一番。
　　十三师兄常年外出修行，带了一整套的装备。
　　说是修真人士寒暑不侵，但是那说的都是修士大能，他们还远远达不到那层境界，不过是比普通人强一些。
　　眼看着天色渐晚，十三师兄从他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露营帐篷和三套被褥，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三人的临时休息地。
　　三人围坐在一道引火符制造的篝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
　　汐真一边说着话，手上动作没停，拿着齐修的灵剑削木头。
　　那是一根普通的朔明木，静幽林里多的是这样的树，质软又不适合存储灵力，既做不了武器也做不了法宝，小山河秘境被人发现上千年了，也没有人打过朔明木的主意。
　　要不是从小山河出去需要用到新鲜的朔明叶，恐怕连树名都流传不下来，简简单单的用一种树代替了。
　　曦桓不是在做法宝，他是在雕刻一把木剑。
　　“姚兄，朔明木不适合做灵剑，凡人的普通刀剑都比它锋利。”
　　十三师兄少年老成，总是板着一张脸，如非必要不怎么说话。此刻凑过来和汐真说话的人是小师弟齐修。
　　十三师兄自己不说话，对于小师弟倒是不加约束，任由他随便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齐修也不是全无头脑，只捡着不重要的话说，有意避开了涉及师门功法之类的敏感话题。
　　“只是用来做临时飞剑的，不能总用你的吧。”
　　“咦？还可以这样吗？”齐修挠了挠头，“我无所谓，灵剑在你手上比在我手上更有用，我拿着也是个摆设。”
　　“一切都是经验的积累，你不拿着灵剑战斗，就没有机会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汐真回道，“不是每一次都能选对，知道一个错误选项，下次就会有意识的避开，这也是一种成长。”
　　“明明你看上去修为和我差不多，懂得却比我多得多，”齐修不是很懂汐真的话，但是还是认真的记下了，他向来是个老实认真的性子，对谁都没什么硬话，“你是炼器师吗？为何没有见你拿出炼器的炉子？”
　　炼器师，顾名思义，是以炼制法宝、法器为主业的修者。
　　草戒指做储物戒指是其他人想不到的，十三师兄也只以为曦桓有特殊的储物法宝，只是他没有发现，而不会想到汐真没有动用炼器炉、也没用心火淬炼，就在他眼皮底下御剑飞行中，就做好了一枚储物戒指。
　　门派的炼器长老也做不到这样常态的对灵力符文的掌控度，也做不到对小小灵草自身的灵力承载了解的这么深入。
　　“炼器我会一些，但是我不是炼器师。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复刻一些实用的东西，没有什么创造力，担不起炼器师的名字。”
　　汐真手上的木剑已经逐渐开始成型。
　　在他眼中，这个剑胚有九成像他记忆中的一把灵剑。
　　剑身轻巧，挥剑时纤细灵动。
　　剑名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出招后，引一线残红，惑人心神。
　　汐真轻轻摇头，把这些不重要的杂事从脑子里清空，他有这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记起，一把剑而已，没必要想的太深。